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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晋江正版独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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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阮从没见傅臻在她面前发过这么大的火。

    他头疾发作时并不清醒, 即便再可怕也算不上真正的动怒,而此前在太傅和老郑侯面前发怒也是情有可原。

    可……这算怎么回事?

    其实他这些日来对她很是宽容,就算她说错话做错事情,他也不过是揶揄几句, 不至于真的朝她发火, 难不成……她又做错什么触到他的逆鳞?

    空气中漂浮的淡淡血腥气令人心烦意乱。

    傅臻面容冷峻, 朝殿外冷喝:“来人!”

    阮阮知道他要宣太医, 赶忙阻止道:“我无妨的, 你别惊动旁人,陛下你先喝药……”

    “你到底在自作聪明什么!”

    他眸光冰冷讥诮, 仿佛挟来殿外的凛冽寒风,额头也青筋凸起,似在极力忍耐。

    阮阮被他吼得一震, 反应过来后立马慌了神, 慌不择路地扶着他手臂,“我就是听说中衡穴连着心,这才想给你用心头血试一试,可我……”

    她一想到藏雪宫那些被剜心头血的美人,脸色就煞白几分,缩着脖子看他:“你别生气呀,我就是试一试, 我切的是梅花,手洗得很干净, 这血是干净的……我是想,万一心头血比脖子好用, 往后就可以……还是……你是不是觉得这血不够呀……”

    阮阮说不下去了, 因为她看到傅臻脸色黑得可怕, 几乎吞噬一切。

    傅臻冷冷地盯着她,阮阮缓过神,又拍了拍他胸口:“不够的话,我再找太医想想别的办法,你别生气,万一头疾又发——”

    “噼啪。”

    她话未说完就噎在喉咙里,眼睁睁看着桌上那碗药被他怒砸于地。

    棕褐色的药汤很快浸透八宝纹的地毯,上面盘长结的纹饰被糊得看不清。

    与此同时,他狂怒地拂开她的手,厉声吼道:“滚出去!”

    他吼她,她也仿佛没有听到。

    可她看到被药汁染脏的盘长结,眼泪立刻就涌了出来。

    盘长结,佛门八宝的第八品,缠绕延绵,寓意长命百岁,生生不息。

    她心里从来没有这般难受过。

    汪顺然听到傅臻传唤,匆匆忙忙入殿,才一开殿门便听到这杯盏掷地之声,脚尖当即转了个弯又匆匆退出殿门。

    阮阮忍着泪起身,拿出帕子去擦地毯上的药汁,泪水蒙得眼睛都看不见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擦干净,就这么近乎崩溃地、胡乱地使劲。

    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下来,也让她看清一些,她就着眼泪擦地毯,能擦得干净些,好像露出盘长结原本的样貌,就能改变些什么。

    傅臻坐在一片明亮的灯火里,眼底却比夜色还要浓重。

    他直直地凝视她,心中燃起的无名之火久久无法平息。

    他不知道她哪来的执拗。

    沉吟良久,终于从圈椅上起身,缓缓走到她面前,“玉照宫的下人都死绝了吗,这里用得着你?”

    阮阮赌气似的继续手上的动作,没有回答。

    突如其来的躁郁,他居高临下地睨她:“听不懂朕的话?”

    他双拳负在背后攥得极紧,发出“咯吱”的脆响。

    直到见她去处理地上的碎瓷片,他蹲下身猛地夺过她的手。

    瓷片在她手里,可平滑的那一面对着她的手掌,尖利的四个边角却对准了他的指腹和掌心。

    阮阮当即慌了神,想要松手,可他将瓷片和她的手一起握在掌心里,甚至还越勒越紧,有鲜血顺着指节缓缓渗出来。

    阮阮急着去掰他的手,眼泪簌簌而落:“陛下,你不要命了?你快松开!”

    他冷冷盯着她,任凭尖锐的瓷片身上嵌入皮肉。

    这点疼痛对他来说微不足道,反倒激起他心中的快意。

    看她惊慌失措,满眼泪水,他嘴角浮出阴冷的笑意,猛一用力,翻身将她整个人狠狠压在身下。

    阮阮抓着瓷片的手重重摔在地上,她没有被利器伤到分毫,可光是手背摔痛就已经疼得她眼冒金星,掌心里黏糊糊的,浓重的血腥味散入鼻尖,可想而知他伤得有多深。

    傅臻沉沉盯着她,眼底的怒火呼之欲出,却又极力压抑在牢笼中。

    他蓦然片刻,倏忽嗤笑一声,嗓音近乎诡异的温柔:“就这么怕死?死有什么不好,你在跟谁较劲啊阮阮,啊?没用的,来日跟朕一起死吧。朕替你想个舒服的死法可好?活人入墓很难受的,朕不会让你难受,上吊也死得难看呢,你看你鸩酒如何?一饮封喉,速战速决,朕就在黄泉路上等你,放心,朕就是死了也定是化作厉鬼,会保护你这个胆小鬼……”

    阮阮被他欺在身下,只能不住地流泪、摇头。

    看他逐渐失去控制,连唇角的笑意也阴得骇人,她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狠狠将被钳制的右手从他掌中抽出。

    傅臻说到最后,似乎也没什么力气了,就这么任由她推开,屈起一腿坐在地上,垂着眼眸,颓然失笑。

    阮阮这才腾出手去看他的伤口,那瓷片还深深嵌在皮肉里,整张手都被利器磨得鲜血淋漓,她莫名心口疼得厉害。

    她闷不做声地去置物架上取来金疮药和纱布,先将地上大块的瓷片扫至一边,然后蹲下来替他的手掌清理上药。

    瓷片扎在肉里,需要□□,她小心翼翼地觑他的面色,没想到男人倏忽抬眼,黑沉沉的眼眸与她相对。

    阮阮缩了缩肩膀,嗓音抖得厉害:“我……我要拔了。”

    傅臻转过头,目光一如既往的淡漠。

    阮阮从来没处理过这么深的口子,举着镊子的手不住地颤抖,汗湿了掌心,仿佛上刑的是她自己。

    半晌,她终于咬咬牙狠下心,指尖猛一用力,将那瓷片从手心拔出。

    鲜血霎时涌了出来,她赶忙用干净的纱布替他止血,一边又偷偷地瞧他的脸色。

    依旧平静无澜,甚至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这得多疼啊,他是铁做的吗?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用纱布给他包扎,缠了一圈又一圈,可鲜血还是一层层地渗出来,直到包扎成一个粽子,血似乎才止住了。阮阮艰难地打了个结。

    傅臻这才偏过头,淡淡地看向自己包裹成粽子的手。

    阮阮知道自己包得不好看,生怕他生气,脑子一热,鬼使神差地扑到他怀中,将他抱得紧紧的。

    男人身上的沉水香瞬间将她淹没,胸膛滚烫的热度一点点地漫过她。

    傅臻一怔,许久没有回神。

    阮阮将脑袋埋在他怀中,带着浓厚的鼻音闷声说:“我都抱陛下了,你别生气,也不要伤害自己了成吗?”

    阮阮一直止不住眼泪往下落,快要沾湿他的衣襟,“你别这么灰心,一定会有办法的,你想想那些姑娘,她们是得到公道了,可很多坏人依旧逍遥法外,千千万万的姑娘还在等这样的公道!你死了,这世上还有谁能帮她们?你想想北方的雪灾,边关的战士,想想这世上还有那么多流离失所的人……”

    傅臻沉默了很久,这些东西他何尝没有想过?不止想过,是从他冠以傅姓开始,从他名字之前冠以太子、将军、皇帝开始,每一日都在思考的事情。

    苟延残喘至今,生存的希望从未燃起,反倒一点点地渺茫,他终于没有力气去抵抗,他也是凡人啊。

    阮阮见他不说话,又往他怀中蹭了蹭,双手搂紧他腰身,“你知道的,我不会说话……也许你觉得我是为了自己,可我也是真心希望你能好……”

    傅臻长叹了口气,闭上眼睛,下颌抵着她发心,将她往怀中拢紧了些。

    她身上很软,也很暖,淡淡的佛香让人心内平静,让他莫名想到佛偈中那句“一念清净,烈焰成池”,她于他而言,兴许就是这样的存在吧。

    彼此心跳相贴,莫名地剧烈起来。

    良久,傅臻忽然问:“你的手指,到底怎么回事?”

    阮阮实话实说道:“是我做梅花糕的时候不小心切到的。”

    傅臻一怔,脸已经黑了下来。

    阮阮并不知道,窝在他胸口继续小声地解释:“我觉得既然划了一道,这血万万不能浪费,你不是要用美人血么?我就滴了两滴在汤药里。”

    傅臻:“……”

    阮阮见他不说话,偷偷抬头看他,却只看到男人骨骼分明的下颌线,莫名心口一窒,赶忙收回了目光。

    傅臻抬起她的手,看到那道不到半寸的伤口,凤眸眯起,漆黑的眼瞳看不出情绪。

    阮阮有些怵他,无奈手掌被他牢牢箍住,想缩也缩不回。

    时间久了,指尖又渗出血,阮阮眼睁睁看着血珠流出来,心里一急,鬼使神差地往他唇内一塞。

    指尖抵到温热的嘴唇,四目相对,两人皆是一怔。

    阮阮脑中一轰,浑身血都热起来。

    傅臻顺势攥住她细白的手腕,不让她缩回。

    她说的是对的。

    这手是干净的,血也是干净的。

    指尖柔软玲珑,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有淡淡的梅花香气。

    他将送上来的小菜放在口中抿了抿,再抬眸看她。

    小姑娘低着头,双肩轻轻地颤着,两颊红得像蒸熟的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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