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入学半个月，林洒都没能见到自己那个神秘的同桌，耳朵里面倒是时时刻刻都在听着关于这个人的流言。
有说余火最近又跟谁谈恋爱了，是某某职高的艺术系系花。
有说他跟哪个学校的扛把子杠起来，带着人把对方团灭立威风。
也有说他惹了事情，把人弄进了重症监护室，被抓了起来。
只要有余火这个名字的存在，走到哪儿都是风言风语，这让林洒对那人产生了些许好奇。
她甚至开始期待，跟这个人的见面。
或许可以，
或许对方真的能保护她。
第一次月考临在眼前，林老师让班里跟余火家住的近的同学带给那人话：“明天让余火来学校，准备考试。”
林洒听到这话，猛地抬头。
这动作不小，正被同是最后一排，在她右侧中排坐着的女生看到。
女生眼神冷得很，她就是那天带头跑去质问林洒的那个。
林洒的行为在她眼中显然是不入格的，她喜欢余火一年半，从跟这个人见第一面开始，便认定了自己要拿下他。
可惜余火是块儿难啃的骨头，纵使自己使出千万种方法，对方也是无动于衷，不过也不是任何收获都没有的，至少余火周围的圈子里面，终于多了一个她姜燕的名字。
于是她便自以为，自己是被余火承认过的特别存在。
这天放学后，姜燕终于找到了联系余火的借口，她主动跟班长请示说自己可以代劳告诉余火回校考试的事情，班长有点感恩流涕的拜托了她：“真是太谢谢了！还得是咱们姜燕姐姐啊，才能处坐不惊的跟余火说话，那就麻烦你了！”
这话让姜燕很是受用。
是啊，谁都知道她姜燕是余火以及他身边的朋友们唯一一个认可可以留在余火身边的女生，余火谈的女朋友，她一一去找事情，逼着女方跟余火分手，这些动作余火都看在眼里，可那人没管。
姜燕自诩这是余火默认了她可以在它范围里行使的“特权”，所以那个什么林洒的出现，对她来说构不成任何的威胁，甚至她从未把那人当做自己的竞争对手。
一只丑小鸭而已，何必放在眼里呢？
出了校门，姜燕动作熟稔的从校服裤子口袋里掏出烟，这是她跟着余火学的，其实她受不了烟雾在肺里面过滤的感觉，每次都觉得要窒息了一般，但是余火喜欢抽烟，她便也尝试着去喜欢。
姜燕手机里面只存了三个人的号码，最上面的就是余火的，没有备注，但是却在她心里背了千百遍。
电话拨通后，她满心期待的等着余火接，一声又一声“嘟嘟”过后，是一个慵懒低沉有点好听，但是明显压着怒气的声音：“有事？”
那人是刚睡醒，克制起床气的音色让姜燕心脏没忍住剧烈跳动起来，她故作镇定，笑骂道：“余火，你丫还没起床呢？”
“嗯，有事？”那人简单回答了一下，接着又问了一句。
姜燕说：“马上月考了，老班喊你回来上学。”
“知道了。”余火说着，那边有了些窸窸窣窣得动静，应该是起床了，“还有事吗？没有我挂了。”
姜燕张了张嘴，便脱口而出：“有事！”
“嗯？”
姜燕只是想跟余火多说几句话，下意识的便脱口而出这两个字，其实哪儿还有什么事情，她脑子里面飞快转动，最后停在一张冷漠又让她莫名讨厌的面孔上，她故作轻松的打趣着：“哎，你知不知道，你有新同桌了？”
余火顿了顿，说道：“知道，有听说过。”
“那丫头，看着瘦瘦小小一个的，没想到挺猖狂，来的第一天就说认识你，要跟你做同桌呢。”姜燕说着，嘻嘻哈哈起来，“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余火突然打断她：“燕子。”
姜燕心脏砰砰：“怎么了？”
“职高那个系花，你帮我去搞定。”余火绕开了那个新同桌的话题说，想到这里，又啧了一声，“这女的，太难缠了点。”
“你真跟那小白花儿谈了？”姜燕在电话这边瞪大眼睛，她从来就摸不准那人的口味，不过看余火的历任女友，应当不会喜欢这种性格的，这次她倒是没想到。
“嗯，谈了几天。”余火有点烦躁，“这么麻烦的人，温书旗非要塞给我。”
“老温也是该揍，不知道咱们余哥就怕麻烦。”姜燕开着玩笑，心中已经有了法子去处理那朵儿麻烦的小白花。
电话挂断，姜燕吹了个口哨，随手发短信给自己几个小姐妹：找个人，职高那什么艺术系系花儿。
几人很快有了一致的回复：懂了。
这事儿她们没少做，无非就是去堵对方，威胁恐吓过后，一般的人也都该怂了，脾气硬的就上手，几巴掌之后也老实下来了。
姜燕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错，甚至一度以为自己高高在上。
方翠梵今天上午收到了林翰寄来的赡养费，厚厚的信封里面装了一大笔钱，她细细数了数，足足有三十张，便一一放在了林洒房间的柜子里。
这算是秋肚子了，林洒回家的时候，薄薄的校服已经为她存不了多少暖意，她向来怕冷，乡下的空气更是又干又冻，她这几天都口干舌燥的，嗓子里好像总是堵了什么似的。
“周末让方家那个黑小子带着你去镇上买几件新衣服吧。”方翠梵看着林洒回来的时候被冻的瑟瑟发抖的样子，有点心疼地说道。
“知道了。”林洒乖巧应答，这将近两个月的相处，她唯一说话说的多的就是方翠梵。
方翠梵觉得这孙女又可怜又可爱，乖巧懂事，虽然有时候经常一句话都不说，自己把自己关进房间里，但是从未发过小脾气，冷静到不同于平常小孩儿。
也是，这孩子本就不平常。
邻居家有个女儿，去年便出嫁了，走的时候衣服留下了一些，方翠梵便去借了回来给林洒：“邻居家姐姐的衣服，你先凑合着穿，真的等到你过星期再去买你就冻死了。”
林洒一言不发，接过衣服进了屋，她没有衣服好与坏新与旧的概念，只要能穿，不破破烂烂的，只要有用，便是好的。
次日去学校，方翠梵特意给她烧了壶热水，装在一个老式的热水袋里让她拿着。
林洒握在手里，有些烫，但却暖和的很：“我去学校了。”
“嗯，带着早饭。”方翠梵说。
林洒来到学校的时候，班里面的人已经到了一半多，往日这个时间，班里面都是零零散散几个人而已。
进门的时候，她便听到有人在议论什么，大概听见了几个字眼，姜燕，系花，挨打什么的。
她没放在心上，直接回了自己的座位。
旁边姜燕的位置周围围了几个女生，嘻嘻哈哈的在聊天。
“啧啧，那个还挺名不虚传的，长的确实好看。”一个女生说着。
“当然，没有咱们姜燕姐姐长的好看就是了。”另一个女生立刻接腔恭维。
这会儿人不多，姜燕便光明正大在班里面抽烟：“那女的怎么说？”
恭维她的那个女生撇撇嘴，接着说：“嘴巴还挺硬，非不乐意分手，脸皮也挺厚，打了几巴掌我手心都酸了。”
“啧啧…你那几巴掌可把人家差点弄毁容，脸上指印血红的。”
“你怎么回事？怎么还心疼那小biao子了？”
“这倒没有…”
“那不就行了？”
姜燕说：“所以呢？结果呢？”
“再多堵她几次呗，我就不信她嘴巴能一直这么硬。”女孩笑嘻嘻的说，语气平常的就像是自己每天多吃了几口饭一样。
一旁听着的林洒心里面狠狠的一揪，这才听明白前面的人议论的是什么。
霸凌。
“哎哎，余火，余火来了。”门口的几个人突然嚷了一声。
姜燕表情微滞，接着灭了手里的烟，手臂撑在桌子上托着腮，一副等着那人进来的模样。
林洒也伸了脖子去看，她的期待不比姜燕少，只不过那人是喜欢的太多，而她对余火只有好奇。
似乎进来的不是他们的同学，而是一个闪光点，余火进来的时候，炸锅一样的班级瞬间安静下来，连一向在班级里不安分的黄立强都瘪着嘴不吭声。
只有姜燕，看见那人进来，打了个招呼：“早啊。”
“嗯。”余火散漫的回了一个字眼，没有搭理她太多，接着便走到自己的座位，站在林洒桌子旁边，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所谓的新同桌。
“你…是余火？”林洒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这个白痴似的问题，引来了姜燕等人的一串嘲笑：“林洒同学，你不是认识余火的？怎么连他长什么样子你都不确定啊？”
林洒没吭声，倒是余火开了口：“你姓林？”
林洒说：“嗯。”
“林木的妹妹？”余火又问。
林洒又点头：“嗯。”
“行，认识了。”余火古怪的笑了一下，林洒登时有点发毛。
可能别人眼里这个笑就是一个普通的笑，但是看了余火眼中情绪的林洒可不这么认为，她有点后悔跟余火搭话了。
那人眼中闪烁着的，明明就是将要溢出来的恶劣，似乎要长出獠牙，咬向她的脖颈。
林洒身子僵硬，看着那人坐在自己身边。
姜燕的表情自从余火主动跟林洒说话开始，便一直僵硬着，这会儿回过神之后，眼神也是淬了毒一样盯着林洒。她心底在不停的劝说自己，这只是一个新同学，对于她，对于余火，就是一个生命的过客，起不了什么风浪。
林洒自觉自己应该是做错了事情，她不该主动招惹余火的。
直到班主任进来，班里面的僵局才被打破，林老师抬眼望了一下余火的座位：“知道自己在学校，就收收自个儿的性子，演也得给我演好学生这个角色。”
余火举了一下手，身子顺势往后靠到墙上：“是——”
这可一点儿都不像要老老实实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