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巫族秘术
杜望已经离去了,路予星捧着古册坐在桌边。
里面一部分内容都是路予星熟悉的,也正是这样才充分证实了路予星在图书馆里看到的那本复印件就是眼前这本。
路予星翻动书页的动作极其轻柔,将那些因为缺失书页而没有看到的部分都一一记入脑海。
书中不仅有巫蛊术的介绍,后半部分路予星根本见都没见过,大抵是遗失成了残书。
禁书的后半部分写了些巫族的历史,以及巫族秘术。
历史不过就是巫族兴起与衰落的记载,还有功过和重大事件的记载,路予星其实最触头看些冗长的长篇大论,可这些记载和褚遇恒挂钩,路予星便也生出了些兴趣。
历史记载中确实记下了褚遇恒提到的初代蛊王之事,也不过寥寥几笔,连个名字都没有写进去,可那个初代蛊王的故事并没有就这么戛然而止。
初代蛊王被族中长老发现特殊能力后,便供奉了起来,原本应该就这么度过一个安稳的人生,可孩子终究是孩子,好奇和憧憬让那个蛊王萌生了到巫族外看一看的想法。
族中长老断然是不同意,可不同意也拦不住,蛊王在十六岁时还是跑出巫族了,此后五年都没有音讯。
五年后的春天,蛊王带着一个年龄相仿的族外女子回来了。
那时的巫族还没有不许和外族通婚的禁制,所以长老们还很高兴的,至少蛊王回来了。
那女子温柔善良,和族中人相处十分融洽,况且那女子会做一手好羹汤,更是受到了族中女子的礼遇。
没过多久蛊王就在族中与那女子成婚了,春季还没过完那女子便怀有身孕。
事情本应顺理成章的继续下去,可世事无常才是常态。
由于开了与外族通婚的先例,族中许多族人都与外族成婚。
巫族族人秉信着只认定一人的信念,而并非每个族人都能遇到同样情真意切的伴侣,由于巫族巫蛊术的特殊,有许多族人都成了外族人可随意利用的棋子,从而族中陷入了很严重的风波。
族长便制定新规:禁止与外族通婚,已经通婚的便要给外族的伴侣种下情蛊,以便控制。
蛊王坚决反对,决意不给自己的妻子种蛊,和族中闹得很僵。
最终蛊王带着身怀六甲的妻子离开了巫族,打算找个安静地方过自己的生活。
可巫族已经在外面的人看来就是一块肥肉,普通族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蛊王。
蛊王十分担心妻子的安危,想起巫族的秘术,便带着妻子闯进了秘境盗取禁书,打算使用里面的秘术。
路予星往后翻了翻,发现后面丢失了一页。
“都是你们这种胡乱撕书的习惯,到了一千年之后就连个毛都不剩了。”路予星叹了口气,不知道是感叹这本不完整的古册还是那个没有结尾的故事。
虽然结局已经无法知道了,但是秘术是什么路予星倒是可以看一看,有关秘术的记载还保留着。
而翻到后面看到有关秘术记载的时候,路予星感觉醍醐灌顶:“竟然是这样。”
巫族秘术其实并非是巫蛊术,但是需要巫蛊术的支撑。
巫蛊术中,族人认为最难能可贵也最难养成的便是金蚕蛊,路予星原以为只是单纯因为他的毒性,看到秘术后才明白了为什么长老会把“蛊王”视作神明了。
秘术中指出,用金蚕蛊在特定的星象下,以养蛊人的鲜血献祭是可以让特定的人获得长生能力的。
“原来永生的说法是这么个原因。”路予星喃喃道,“难怪那个初代蛊王会想使用秘术。”
杜望离开地牢后回到自己的殿中,一袭绮丽红衣的女子已经在殿前等候了。
“回来了。”杜望淡淡道。
傅花眠转过身行礼:“主上,人已经带来了。”
“在哪里?”
“偏殿。”
杜望点头示意傅花眠可以离开了,自己缓步走向偏殿。
褚遇恒坐在软榻上,平心静气地看着杜望,似乎在等杜望开口。
“还是你沉得住气些。”杜望坐在另一边的软榻上,端详着褚遇恒,“不像那个路予星,刚醒就到处乱跑,害的我还要亲自去捉。”
褚遇恒皱了皱眉,想从杜望淡如水的眸子里看出些什么:“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放心,为了你能顺利到来,自然
不会对他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杜望顿了顿,“只是一些必要措施。”
“你们的目的只是我,既然和他没关系就把他送回宸北。”
“现在不行。”
褚遇恒手中的杯应声而碎,手心缓缓渗出的血滴在桌子上:“我劝你们适可而止。”
“别这么着急,这事我说了也不算,是路予星自己要求的。”杜望重新倒了一杯茶放到褚遇恒面前,“再说,你难道不想见见他吗?”
褚遇恒沉默了一下,缓缓张开手让碎片掉落在桌上。
“他现在在哪?”
褚遇恒跟在杜望身后,看着杜望丝丝缕缕的白发,轻声道:“你究竟是巫族什么人,我从未见过你。”
“你没见过我,但是应当听说过我。”杜望将手背到身后,微微侧头。
“杜望这个名字从未听过。”
杜望诡谲地笑了一下:“族中族人和长老更习惯叫我蛊王。”
褚遇恒目光一紧,脚步停了下来,看着杜望。
杜望也停了下来:“你别紧张,那时你还小,所知道的并不尽然是真相。”
“那真相是什么?”
杜望抬头看了眼残月:“当时我离开巫族,与一遥升国女子相爱,因那女子家中已无亲眷便将她带回了巫族。”
褚遇恒静静听着,分辨着杜望的话中有多少真实的成分。
“起初一切都很好,族人很喜欢她,可后来族中因与外族不和,我并不想给她种情蛊便带着她逃了。”
“可外面也并不太平,当时她已经怀有身孕,我只能回到巫族动用秘术。”
“秘术?”褚遇恒皱了皱眉。
从前褚遇恒只知道族中是有秘术的,可没有人能说出来,也没有任何记载,褚遇恒便只当作是一个传闻。
“相传可以让人长生的秘术。”杜望双手环胸,冷风吹起他紫色的衣袂。
“我不顾长老们的反对,毅然决然在祭祀台启动了秘术,可秘术终究是不可琢磨的,一道白光显现在祭祀台上之后,她就不见了,像是彻底人间蒸发了一样。”
此事听上去十分匪夷所思,绝非亲眼所见是不会相信的,可褚遇恒听闻只是一愣,随即便想到路予星提过不止一次的话。
他是一千年以后的人。
那个秘术会不会是可以将人带到其他朝代的方法。褚遇恒心想。
而杜望还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要不是族中对她赶尽杀绝,事情也就不会发展成这样,所以我要他们陪葬。”
褚遇恒虽然可以理解杜望失去妻子的痛苦,可无法接受他灭巫族:“你痛恨他们毁了你的家,所以你就毁了所有人的家,你用你遭受到的不幸衍生出了无数的不幸。”
杜望冷着脸不说话。
褚遇恒沉默了一下,缓缓道:“你一定要找到我究竟是为了什么?因为灭族没有灭干净吗?”
“你身上有秘术需要的金蚕蛊。”杜望缓了缓脸色淡淡道,“我要在自己身上再试一次。”
褚遇恒觉得这个年近四旬的男人已经疯了,可尽管自己很看不惯,眼下却因为路予星的原因没办法将杜望杀了报仇。
总之还是先见到路予星。
褚遇恒让杜望继续带路,杜望将褚遇恒带进地牢后就离开了,并将地牢的大门锁上了。
褚遇恒站在门前有些犹豫,他不知道路予星这两个月都经历了什么,也不清楚自己应当如何面对路予星。
还没等褚遇恒想清楚,褚遇恒的手已经不自知地拉开了房门。
路予星喝过药后就觉得十分困倦,看过古册后便躺到干草堆成的榻上睡了过去,等到褚遇恒推门而进的时候,路予星早就睡熟。
褚遇恒看路予星没有被惊醒还松了口气,放轻脚步走了过去,看着昏暗灯光下的路予星,似乎比先前更加消瘦了。
褚遇恒想伸手摸一摸路予星的脸,想起手上还有血迹,便只是在塌边立了一会,静静地将路予星的眉眼刻入脑子里。
目光在路予星的唇上停留了片刻,褚遇恒俯下身轻轻印上一吻,用轻柔的触感记住它的形状。
褚遇恒看路予星睡得还算安稳,心里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低头才发现路予星怀里还抱着那把银柄短刀,心中涌出一阵暖流。
褚遇恒三岁时第一次见到这把刀,那时候是被上面的红玛瑙吸引的,
那把刀放在娘亲的妆奁中,显得格格不入。
“阿娘,这是什么啊?”小遇恒攥着刀问他的娘亲。
族长夫人嫣然一笑:“那个啊,是你阿爹送给我的定情信物,也是巫族族长一脉代代相传的祖传之物。”
“那一定很珍贵喽。”小遇恒觉得那短刀似有千斤重。
族长走了进来,从夫人怀里接过褚遇恒:“不珍贵,它哪里有你娘亲珍贵。”
小遇恒被逗得咯咯直笑,族长就挨了打。
“这是族长该说的话吗?让人听了去,哪里还有族长的威信。”
“有什么关系。”族长颠着小遇恒,“阿恒,日后你做了族长,若是遇到了愿意相守一生的人就将这短刀赠与他,一定可以像我和你娘亲一样,恩爱无间。”
“好。”
“阿恒还小呢,别教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