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宣战鼓
“本君从不做弑父杀兄之事，你便在牢中度过剩下的日子吧。”
“既然皇兄这么仁慈，皇弟便迷途知返一次。”褚承庆扯了个淡淡的笑，“云衫公主现在恐怕已经出城了，若是现在动身也许还可以追上。”
凌川听到褚承庆提到苑云衫，顿时紧张起来。
褚风扬看向凌川求证，凌川却是紧皱着眉头不言语。
“我都这样了还有骗你们的必要吗？”褚承庆看向褚风扬，晃了晃被五花大绑手臂，“一直跟在凌护卫身边的姑娘就是云衫公主，我说得没错吧。”
褚风扬点了点头：“这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吗？”
“只是一个备选项，首选失败的时候才会考虑的。”褚承庆叹了口气，“原本是打算将那个路予星引来，没想到这么久了竟然还没有等来。”
褚风扬对凌川道：“凌川，事不宜迟，你随子佑和子茗一同带兵前去。”
“凌川领旨。”
“儿臣领旨。”
众人离去，殿中便只剩下祁老和褚风扬，褚风扬这时才放下一直吊着的气力，整个人虚晃了一下。
祁老上前扶住褚风扬：“君主还是先坐下吧。”
“有劳祁老了。”褚风扬重新坐回去，略带歉意看向祁老：“因防备庆王安插眼线，所以本君醒来的事就没告诉祁老。”
“君主安然便好。”祁老重新检查了下褚风扬的身体，发现就是有些虚弱，并无大碍。
“还有一事要拜托给祁老。”
“君主吩咐。”
“庆王让云衫公主掺和在中间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他说首选是路予星，路予星定然是在路上发生了什么才没有如愿赶赴前线，有劳祁老跑一趟，平息城外的瘟疫同时寻找路予星的消息。”
祁老点了点头：“老夫领命，君主保重。”
褚风扬看着祁老的背影自言自语道：“希望路予星不要出事。”
宸北城外三十里郊外，秋意渐浓连风也萧索起来，秋风不仅带来一场秋雨一场凉，还将人内心中的苦全勾了出来。
宸北营中为数不多的兵将离家已有两月有余，心生思乡之情以及悲凉之感，即使没有一个人在营中谈论，但这种情绪仿佛靠眼神就可以传染他人，迅速在营中传递开来，士气大打折扣。
褚遇恒已经对这种情形见怪不怪，面上虽然是安抚了众兵将，可自己回到帐中，心里却是像少了一块一样透着冷飕飕的风。
路予星若是在的话定然会笑出来吧，堂堂战神竟然会露出怅然若失的表情。
褚遇恒近来夜夜都睡不好，总觉得心里不安定，这种不安之感却不是来自战事。
即使苑云昭故意拖着时间，褚遇恒都没有觉得会成为威胁，只要循序渐进这场仗还是有胜算的。
这种虚无缥缈的感觉褚遇恒从来没有过，因为褚遇恒从来不会允许有不被自己掌控的事情发生。
后来褚遇恒用了很久才理解到，路予星就是他人生中最大的变数，且是最无法被掌握的。
褚遇恒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路予星，将精力全部放在了沙盘上。
眼下情况看来，宸北营中士兵不足两万，而南瑾则还有四万，两军都是粮草充足的情况下都很悬殊，更何况现在坐吃山空的情况。
可宸北营中有着士兵们心中强大的精神支柱——褚遇恒。
在苑云昭作壁上观的时候，褚遇恒亲自上场杀敌，每次都是做前锋替士兵挡掉大部分伤害，所以尽管战事没有如预期般顺利，众兵对褚遇恒也依旧是十分崇敬。
褚遇恒知道这样下去也不是良策，士气只会被一点一点磨灭掉，而战事拖得越久，殃及的百姓便会越来愈多，牵扯的范围也会越来越广。
而祁老的来信也已经很久没来了，褚遇恒对宫中事一无所知，心里更是没底。
褚遇恒还在帐中的沙盘前发呆，营外响起了一阵一阵鼓声。
“都已经入夜了，谁敲响的宣战鼓？”褚遇恒冷着脸冲出帐子问外面把守的士兵。
士兵也同样疑惑不解：“回恒王，营中并没有人出去。”
褚遇恒听着那鼓声，发现并非是宸北宣战的敲法，而是南瑾的敲法。
“远晖！”
褚遇恒呼唤一声，远晖迅速跳过栅栏来到褚遇恒身边，褚遇恒缰绳翻身上马，没有稍作停顿直接驾马离去：“召集
营中兵将，做好迎战准备。”
“是！”
褚遇恒听着越来越近的鼓声，心中如一团乱麻。
鼓声正是从宸北营外的战鼓那里传来，南瑾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会派人赶来敲响宸北的鼓。
而这个敲鼓的人既然会敲南瑾国的宣战鼓，除了苑云衫不会另有他人了。
褚遇恒猜想着宸北宫中究竟发生了什么，祁老为什么失去了联系，凌川又是因为什么原因没有看护住苑云衫，苑云衫究竟要做什么。
苑云衫看着远处南瑾帐中亮起了火光，将手里的鼓槌丢下，一夹马腹向着南瑾营帐飞奔而去。
苑云衫心中如被油煎，若不是留意听了几个宫娥的谈话，苑云衫还被凌川蒙在鼓里，还在宸北皇宫中用一个假身份泰然自若地活在凌川搭建出的谎言里。
凌川故意隐瞒两军交战之事并不是苑云衫最气的地方，苑云衫能够理解凌川是不想让自己为难，可就这么躲在宫中，苑云衫感觉这反倒是对自己的蔑视。
“我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明明就是我的手下败将，凭什么替我这么决定了。”
苑云衫鞭鞭催马，跑过广阔的战场，看着两军交战留下的血迹，虽然尸体都已经被清理了，但仍旧触目惊心。
一队人马从南瑾国营中冲出，带着火光向着苑云衫赶来，最终停在了战鼓前方。
“苑云衫！”
苑云衫勒紧缰绳，回头远远看去，一眼就看到骑马赶来的褚遇恒。
“褚遇恒，你先别过来，我会劝我皇兄回去的。”
褚遇恒仍旧催促远晖加快脚步，想要在苑云衫踏入南瑾边界前拦住她：“你先回来。”
苑云衫耳边都是风声，离褚遇恒又尚远，只看到褚遇恒嘴里说了什么，但是并没有听见，可眼看着已经快到南瑾营中，断然没有回头的道理，便加紧催马向着火光赶去。
苑云昭在阵中端坐在马上，看着苑云衫的身影，吩咐弓箭手就位，一声令下弓箭如雨般砸向苑云衫。
苑云衫先是一愣，随后想起自己的真颜在南瑾没有人见过，甚至君主苑云昭都没见过，所以也没有想太多，拿出剑来抵挡着攻击，从怀中拿出公主令牌高举起来。
“公主令牌在此，云衫前来求见皇兄。”
苑云昭远远看向那令牌，确是苑云衫之物，且方才她敲得也是南瑾宣战鼓，士兵们也犹豫了起来。
苑云衫身后远远望去还有一个骑马赶来的身影，苑云昭认出是褚遇恒，担心褚遇恒将苑云衫带回去，苑云昭只能叫停攻击，将苑云衫让了进来。
苑云衫已经进来了，可攻击还是没停，攻击目标却从苑云衫变成了褚遇恒。
“皇兄，我会叫他回去，快叫将士们停手吧。”苑云衫赶到苑云昭旁边。
苑云昭看了眼苑云衫：“恒王妃不提本君还忘了，褚遇恒好歹是你的夫君不是？”
苑云衫一愣，这才想起自己的身份正应该是恒王妃，让路予星替久了，自己都要忘了。
“本君还想着恒王妃和恒王夜半来到南瑾大营会有什么事，难不成是吵了架了来本君这里讨个说法？”
苑云衫听着苑云昭的话，想要争辩却又无可辩驳，只能先想办法让褚遇恒回去再慢慢和苑云昭解释。
“褚遇恒，你先回去！”
褚遇恒看着苑云昭身边的苑云衫，发现苑云昭并没有什么举动，而众多将士也都看在眼里，想必苑云衫在南瑾营里遇害，苑云昭定然说不清楚，心中也放心了些，便调转方向退到弓箭射程范围之外。
褚遇恒看着宸北的将士也都赶到，便就停在远处，两军相对都没有动作。
“请皇兄考虑到南瑾正在受战乱之苦的子民们，尽快退兵吧。”苑云衫对苑云昭说道。
苑云昭凝视着苑云衫：“想不到恒王妃竟然是这样的一张脸，不过确实和你母妃一样，虽然不是惊艳的美，但是无不灵动。”
苑云衫素来知道苑云昭，越是平淡的转移话题就越是说明被触动了逆鳞，可苑云衫不能再放任苑云昭这么糊涂妄为下去了。
“皇兄，请退兵。”
苑云昭看着下马跪在地上的苑云衫，众士兵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跪。
“你不必叫我皇兄，你都能劝我退兵，看来真把自己当作宸北人了。”苑云昭冷冷道，“既然已经是恒王妃了，便不是我南瑾的公
主了。”
苑云衫紧皱眉头：“我并未嫁给褚遇恒，嫁给褚遇恒的另有他人，我只是不想百姓再卷入战乱的动荡中，这和别人都没有关系。”
苑云昭长剑出鞘，剑指苑云衫：“和别人没关系，你以为靠你一人真的可以化解一场数万大军的干戈吗？”
“一人之力尚不足惜，可若是连这点力量都不出，我妄被南瑾子民喊了这许多年的公主。”
“本君也不是不念旧情的人，既然云衫这么坚持，那本君就给你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