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早春围猎
“我上来了！”路予星激动地紧抓缰绳，“褚遇恒，你看，我也不是一无是处吧。”
褚遇恒皱了皱眉：“缰绳松些。”
路予星还没来得及反应，远晖已经长鸣一声在院子里走了起来。
路予星有些慌地抱住远晖：“哥，我错了，你快停下吧。”
褚遇恒脚踩假山石，飞身坐在路予星身后，伸手拉住缰绳：“坐直，双脚蹬好马镫。”
路予星按照褚遇恒的指导坐好，褚遇恒的手从路予星肋侧环住，双手抓上缰绳。
“和马说话是没用的，要用明确坚定的动作来告诉它。”褚遇恒在路予星耳边低语。
“哦，知道了。”路予星僵直地靠在褚遇恒的怀里。
“拉动缰绳来告诉它方向和停止，双腿夹马腹和抽马鞭是告诉它前进。”
路予星默默记着这些话，渐渐自己也得心应手起来，褚遇恒收回握着缰绳的手，任凭路予星自己操控。
路予星在马背上有多欢脱，躺在榻上就有多煎熬，浑身上下像是散了架一般。
尽管浑身上下都是酸痛，也完全不影响路予星的心情，甚至路予星还拖着疲惫的身子找出藏在被子底下的密信贴身放好。
“熬过明天，我路予星就还是一条好汉。”
褚遇恒将远晖的草料放好也回了寝殿，凌川已经在桌前坐了有一会了。
“你回来了。”
褚遇恒“嗯”了一声：“你不回去休息来我这里干什么。”
凌川问道：“真的不带着傅花眠吗？”
“带不带着她，明日他们都会有所行动。”
“若是带着傅花眠就多了一个挟制对方的理由。”
褚遇恒摇了摇头：“他们既然织了这么大一张网，绝对不会为了一个傅花眠而改变计划的，反而少了她还能少一个隐患。”
凌川沉吟：“那明日王爷多加小心。”
“你顾好苑云衫，我自己可以应付。”褚遇恒坐到塌边。
“……好。”
次日一早车队准时出发，路予星和苑云衫乘马车，褚遇恒和凌川骑马随行。
“我也好想骑马游街。”苑云衫看着凌川在马上的背影喃喃道。
路予星揉了揉还有些发酸的腰：“骑马有什么好，腰酸背痛的。”
“在风里驰骋的感觉多好，感觉整个人都自由了。”
“自由啊……”路予星撩开窗帘看向外面苍翠绿色的风景，目光似乎已经越过山头，飞到山那边的广阔天地。
围猎场位于宸北国南侧郊外，除了有大片的草场，还有一座枝繁叶茂野禽遍地的矮山。
宸北君主褚风扬为首，一行人浩浩荡荡聚集在草场上，俱都是身着骑射装，身背箭筒弯弓。
路予星在帐篷中换好衣服，拎着长弓箭筒走出去，放眼望去就是一个马场。
苑云衫正在一匹红鬃烈马背上，看到路予星的身影挥了挥手：“这里！”
路予星走过去：“你都选好马了。”
“这马虽性子烈些，但是胆子大，别的马不敢跨的杆它都敢。”苑云衫摸了摸马的鬃毛。
路予星在马场转了许久都没有决定要用哪匹马：“帮我选匹马吧，最好性格温驯些的。”
一声嘶鸣在路予星身后响起，路予星一回头就看到稳坐在远晖上的褚遇恒。
“不必选了，远晖给你。”
“那多不好意思……”路予星虽这么说着，手老老实实接过了缰绳。
褚遇恒下马站在路予星身边轻声道：“一会你和本王一路，不要走散了。”
“王爷加油就行，我又不会杀生，让远晖带着我在林子里溜溜就行。”路予星满脸真诚，“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要是不想添麻烦，那就跟紧本王。”褚遇恒转身就走。
路予星翻身上马不禁发起了愁：“跟着你我还哪有机会逃跑。”
远处褚子茗一眼就看到一身白衣的路予星，急忙告别往路予星那边跑去。
“云姐姐，予星！”
路予星下马走过去：“小声些，这里人多眼杂，你还是叫我小婶婶吧。”
褚子茗点了点头抱上了路予星的胳膊：“都两个月没见了，想你想得紧。”
“信你的鬼话。”路予星捏了捏褚子茗的
鼻子，“成天像个小孩似的也就算了，今天这么多人，你这个四皇子还不拿出点款来。”
“我才不管他们怎么看了。”
褚遇恒挑了匹黑马，一回头就看到路予星和褚子茗黏糊在一起。
“遇恒。”
褚遇恒刚想牵马过去，忽然被叫住。
“君主。”
褚风扬牵着马走来：“别这么严肃，本就是出来散心的。”
“皇兄说得是。”褚遇恒笑了笑。
远处褚子茗的笑声传了过来，褚风扬定睛看了看：“想不到子茗和恒王妃的关系这么好。”
“王妃单纯率真，和子茗谈得来也是一件好事。”褚遇恒淡淡道。
“你这腿疾还没好，本君把你叫来多有不忍。”褚风扬低头看去。
“臣弟腿疾已经开始好转了，皇兄不必过于担心，况且祁老也跟来了，不会有什么事的。”
“战神又要重出于世了，真是天佑宸北，皇兄也可以放心了。”庆王人还未至，声音先到耳畔。
褚风扬点头：“六弟说得正是，遇恒的腿疾好了，本君心里的石头也就放下了。”
庆王笑道：“皇兄还是这么宠十弟。”
褚遇恒看了看整装待发的众人：“皇兄，时间差不多了。”
褚风扬牵着马走远了，草场上响起了号召众人的号角声，褚遇恒牵着马走向路予星的方向。
“围猎不论身份，只要会骑射都可以参加，限时一个时辰，狩得猎物最多者胜。”褚风扬笑道，“还请各位都拿出真本事来。”
苑云衫和凌川并排，自信满满道：“第一我不敢说，赢你应该是十拿九稳了。”
凌川笑了笑：“早闻南瑾骑射极好，这次有机会见识了。”
路予星挨着褚遇恒，目光锁定在不远处的矮山处，满心只在考虑怎么避开褚遇恒成功逃离。
远晖有些躁动不安，突然呼哧了一下，蹄下动了动，路予星一个分神差点被晃下去，急忙抓住褚遇恒的手臂。
褚遇恒目不斜视，紧紧盯着山坡的丛林：“进去后万事小心。”
“跟着堂堂战神还能出什么事？”路予星稳住身形才收回自己的手。
“本王只有一双眼睛，你若是存心要寻死，本王也拦不住你。”
路予星皱了皱眉：“谁寻死了，我还没活够了。”
“你不是正打算趁乱逃走吗？”
路予星看着褚遇恒意味不明的笑不免心惊：“你怎么知道？！”
锤子狠狠砸在锣面上，有人高声喊道：“围猎开始。”
随着锣声，众人向着猎场飞奔而去。
褚遇恒一夹马腹已经跑出丈余，路予星还留在原地发呆。
“远晖！”
褚遇恒高喊一声，远晖耳朵微动，没有路予星任何授意就飞奔追向褚遇恒。
“褚遇恒！你是故意的吧！”路予星的声音被马蹄声吞没。
参加围猎的人数虽多，但分散在山中几乎互相都碰不上面，林中一时间静了下来。
远晖停在褚遇恒身边，有些邀功似的扬了扬头，鼻声阵阵。
路予星抱着马脖子哀怨地看向褚遇恒：“你是故意将远晖让给我，方便控制我是吧？”
“是也不是。”褚遇恒看着地上的马蹄痕迹，“你不是也背着本王盘算着离开吗？”
路予星坐直：“堂堂王爷不能食言吧。”
“本王何时食言？”褚遇恒扯了扯缰绳，驱马走上了靠左的道路，远晖驮着路予星乖乖地跟在褚遇恒身后。
“当初你答应的，腿疾好了要满足我一个要求。”路予星冲褚遇恒喊道，“你的腿疾都好了，我为什么不能离开？”
“你离开了，本王怎么和众人交代突然消失的恒王妃？”
“病了，死了，丢了，怎么都行啊。”
褚遇恒回过头：“可本王明知你活得好好的，谁知道哪天会不会忽然蹦出来，指控本王始乱终弃。”
“两个男人谈什么始乱终弃？”路予星情急起来，感觉脸都有些发烫：“我保证我会离开宸北，永远不再回来。”
“没这么简单了。”褚遇恒压低嗓音，“现在朝中已经盘根错节，风雨欲来不是你可以应付的。”
路予星疑惑道：“朝堂的事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现在你是恒王妃，又是南瑾公主的身份，怎么可能没关系。”
路予星低下头：“那我换张脸，祁老会不会易容术？”
褚遇恒停下马，等到路予星在身边时才轻声说：“现在易容也来不及了，这山中就有要取你我二人性命的杀手。”
“这么急的吗？”路予星瞋目。
“不只你我二人，甚至宸北君主都在他们的计划中。”褚遇恒驱马继续前行，“不是本王不愿意放你走，现在你走出本王的视线范围定然死无全尸。”
路予星哆嗦了一下：“既然这么危险，你还带着我这个累赘干什么，我一没过硬的背景，二没高强的武功，对你来说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至少你有自知之明。”褚遇恒笑道。
“你……”路予星被噎得没话说，毕竟现在自己的小命都要仰仗褚遇恒高抬贵手大发善心了。
褚遇恒双眸低垂也难掩痛苦之色：“等到事情告一段落，本王便履行承诺放你走，在此之前，你还是安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