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元夕旧事
苑云衫看着四周人来人往却没有一个认识的人，有些无措又有些释然。
“原来平淡无奇这么好。”苑云衫在人群中走着，“也不知道凌川被挤到哪去了。”
“总归不会出危险的，大不了一会儿我自己回王府吧。”
不出一会儿苑云衫就郁闷了，自己根本没有带钱的习惯，而买东西也都是凌川在后面付钱，现下只能眼巴巴看着满街的新奇玩意却一个也买不了。
“好没劲啊。”苑云衫叹了口气，“还是回府等他们吧。”
老话说福不双至祸不单行，苑云衫第一次领悟地这么透彻。
要说祸其实算不上，苑云衫虽凡事要强，但唯有一事是她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逆转的，那便是路痴。
在同一个摊子前路过第三次的时候，苑云衫终于放弃了。
“这位公子，我看你转了三圈了，是不是在等人啊？”摊主问道。
苑云衫摆了摆手：“没有，和同伴走散了。”
“有个比你高一头的小伙子也在这条街转了好几次了。”摊主笑道，“你是不是在找他啊？”
苑云衫上前问道：“是一身黑色劲装，带着小狗样式的面具吗？”
“啊、对，对。”
“请问他往哪里去了？”
摊主向着一个巷子指去：“最后一次看见他，他进了那个巷子。”
苑云衫忙往那边跑去：“多谢。”
巷中的寂静和大街上的反差极大，苑云衫借着街上的灯火光缓缓走进巷中。
“凌川来这么阴暗的小巷做什么，我看上去会跑到这里来吗？”苑云衫喃喃自语。
小巷越走越深，身后街上的喧哗声越来越远，苑云衫发觉有些不对劲，轻声喊了一声：“凌川。”
前方没有丝毫声音回应苑云衫，反倒是身后有些许细微的窸窣声。
“来都来了，还不出来见一面吗？”苑云衫从墙边捡起一根竹竿。
再次转过身，苑云衫身后便多了三个壮汉。
“看来也不是第一次了，你们和那摊主是一伙的吧。”
“你一个姑娘家懂得还不少，不过知道也没有用了，把你往窑子里一卖，天王老子也找不到你。”
苑云衫挑了挑眉：“那你来试试？”
壮汉上前一步，苑云衫手中的竹竿已至，竹竿直攻下三路，将那人逼得步步后退。
那壮汉有些恼羞成怒：“还有点本事，一起上！”
苑云衫竹竿向左扫去，狠狠打在左边人的腹部，未作停留便径直向右扫去。
右边的人眼疾手快抓住竹竿，打算用力量压制住苑云衫。
“我控制住了，你上。”右边的人对壮汉示意。
“少做梦了。”苑云衫手腕发力，将竹竿生生用内力摧断。
年久走了油性的竹竿应声断裂，四散的碎片将面具绳子割断，锋利的竹片划过苑云衫的面颊，血顺着下巴滴下平添了一份诡异。
折断的竹竿前端俱是锋利的尖刺，苑云衫像用剑一样将竹竿挥地嗖嗖直响，顷刻几人身上俱是大小不一的伤口。
“这女的会功夫，快走！”为首的壮汉转身招呼身边人跑路。
“还想往哪里跑。”
一个鬼魅般的声音在三人头顶响起，抬头还来不及看清人影，剑光闪过三人俱咽了气。
凌川落到地上，快步向苑云衫走去：“你没事吧。”
苑云衫看着那熟悉的身影，心里一慌，转身就跑。
看见苑云衫跑走的身影，凌川愣了一下，想也不想就紧紧跟了上去。
巷子里越来越黑，二人已经看不见脚下的路，只能听到一步快似一步的脚步声。
“你跑什么？”
“我愿意跑，你管我。”苑云衫听到凌川的声音眼眶都有些温热。
凌川叹了口气：“是我的错，没有跟上你让你遇到危险了。”
“这几个人对我来说也能叫危险？”
“那也是我的错，明知你对记路不擅长还让你到处跑。”
苑云衫吸了吸鼻子：“腿长在我身上，你还能砍下来不成？”
凌川越跑越焦急：“有什么事停下来说不行吗？”
“不……哎呦。”苑云衫惊呼一声。
凌川立刻停了下来：“怎
么了？”
苑云衫摸了摸刚才撞到的东西有些扎手：“好像是干草垛，这里是死路。”
凌川叹口气：“我们回去吧，有什么事等回去再说，要打要骂都随便你。”
“你告诉我怎么回府就行，我不和你一起回了。”
“为什么。”
“没什么为什么。”苑云衫摸着发烫的脸颊，“你快回去吧。”
“那就在这里说，不说清楚了我就不走。”凌川将长剑抱在怀里。
“不然就打一架，我打赢了你就听我的。”苑云衫用袖子擦了擦脸上淌下来的血。
凌川听到苑云衫暗自抽气的声音，皱紧了眉头：“别用衣袖擦伤口，会感染。”
“你……”苑云衫向后退了一步，“你看到了？”
“那么长的伤口，需要赶紧回去处理。”凌川上前摸到苑云衫的手，将帕子塞到她手里，“用帕子擦吧。”
苑云衫攥紧帕子，泪冲出眼眶：“你非要过来干什么，我最难看的样子都被看走了呜呜呜……”
凌川有些手足无措：“那你打我好了，打到失忆为止。”
“那你不就不记得我了吗？”苑云衫抽了抽鼻子，将帕子按在伤口上。
“就算落下疤了，你也是很漂亮的。”凌川笨拙地说着。
“谢谢你的宽慰。”苑云衫抹去眼泪掐了凌川一把，“这一下是打你咒我留疤的。”
凌川并没有感觉多疼，挨了打反而有些想笑。
“走了。”苑云衫没有察觉到凌川的笑，用手帕捂着脸颊往外走去。
二人走上长街时，烟花刚刚开始燃放，苑云衫抬头驻足，一双眼睛眨都不舍得眨一下。
凌川将面具放到苑云衫脸上。
“给我干什么？”
凌川将手帕放好位置，用面具压上：“这样你就不用一直扶着了。”
“对吼，谢啦。”
随着烟花燃放完毕，停滞的人潮重新开始流动。
苑云衫笑道：“我要吃酒酿圆子。”
“好。”
苑云衫转过身忽然被一个人撞了一下，险些被那人给带倒。
“怎么不看路啊，摔到了吗？”苑云衫回头想要扶起地上的那个人，看清那人的脸不禁愣住了，“子茗？”
褚子茗坐在地上嘴里念叨着什么，全然没有注意眼前的苑云衫。
“子茗，你怎么了？”苑云衫晃了晃褚子茗。
褚子茗目光呆滞，嘴里不停念叨着：“阿归、阿归……”
苑云衫抬头问凌川：“他说的阿归是谁？”
凌川缓缓摇了摇头：“不知，带四皇子去找王爷吧。”
“也好。”苑云衫低头柔声道，“子茗，我们去找你小叔叔好不好？”
褚子茗喃喃道：“小叔叔？”
苑云衫叹了口气：“他不会是傻了吧。”
褚子茗撑地挣扎站起：“对，我去找小叔叔，小叔叔一定可以帮我找到阿归的。”
苑云衫也站起来掸了掸衣服：“阿归到底是谁啊？”
褚子茗像是没听到，看着长街的尽头就跑了出去。
“哎，快追！”
“作为你带我看烟花的回礼，酒酿汤圆我管够。”路予星将一碗热气腾腾地酒酿圆子推到褚遇恒面前。
“晚上吃这么多粘食会不消化的。”褚遇恒缓慢地吃着。
“元宵节就要吃汤圆的，团团圆圆……”路予星忽然想起之前在宫中听闻褚遇恒的母妃被迁居道观，才觉自己失言，“抱歉。”
“为什么道歉。”褚遇恒抬头。
“之前听闻你的母妃住在道观里，刚才我说的话你别在意。”
“本王本来也没在意。”褚遇恒淡淡笑了笑，“自出生后我就被送走，和母妃一次面都没见过。”
“可是血缘总是在的，我相信你母妃一直惦念你的。”
褚遇恒深深看了路予星一眼：“本王也相信。”
“阿归！阿归你在哪？”远处的人群中传来高喊声。
路予星觉得声音有些耳熟：“谁家孩子走丢了吗？我们帮着找找吧。”
“你坐着别动。”褚遇恒皱了皱眉。
褚遇恒走到人群中，将跌跌撞撞的褚子茗拉住：“跟我走。”
“小叔叔！”褚子茗像是看到了救星，“小叔叔，你快带我找阿归！”
“你先跟我回去。”
“我不回去，阿归还等我找他……”
褚遇恒一记手刀将褚子茗打晕。
苑云衫和凌川赶到眼前，正看到褚遇恒架着褚子茗。
“子茗他怎么了？”
褚遇恒将褚子茗架住往摊子上走去：“应该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几人来到桌子前坐好，褚子茗昏迷着趴在桌子上。
苑云衫问道：“怎么样？”
路予星将褚子茗检查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受伤，也没有什么病症。”
“我遇到子茗的时候，他正念叨着‘阿归’，这个阿归到底是谁啊？”苑云衫看向褚遇恒。
褚遇恒摇了摇头：“没有人知道这个人是谁，不过子茗的智力停滞在十岁的原因应该是与那个人有关。”
“这话怎么说？”
褚遇恒叹了口气：“子茗十岁那年元夕，正值宸北和南瑾交战，我那年虽然只有十五，却得到批准去前线，等到战争结束归来本王才得知子茗出宫后走失，后来虽回来了，但时常疯癫无状。”
“祁老调理了一段时间，子茗才恢复些，但发疯的那段时间总是要求找阿归，但问起这个阿归的任何事情，子茗却从来一个字都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