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大年初一下饺子
除夕明明应当守岁，褚遇恒一行人早早回到王府竟是谁都没守成夜，府中为数不多的下人都被放了假，连傅花眠一早都被傅将军接回去团聚了。
一时间府中显得空荡荡的，却又静谧地恰当。
路予星跟在褚遇恒身后缓步向后院走去，看着褚遇恒大病初愈的腿脚，路予星不由有点担心：“不然我还是把四轮车拿来吧。”
“不必，已经好多了。”
褚遇恒这话倒不是在骗路予星，药丸吃到第七八次的时候褚遇恒感觉腿疾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若不是这次变故，恐怕现在褚遇恒施展轻功都是小菜一碟了。
褚遇恒说借腿疾让细作伺机而动露出马脚是真，而更重要的一点，也是褚遇恒绝不会承认的是，为了路予星。
腿疾好了，褚遇恒就要遵守约定放路予星离开。
路予星紧紧盯着走在前面的褚遇恒，像是在盯着一个刚学走路的小孩子一样，一刻都不松懈。
褚遇恒心乱如麻，完全没察觉路予星的目光，自顾自地走着。
四周除了踩在雪上“咯吱咯吱”的声音，就是树枝落雪的声音，以往走路片刻的路程也显得格外漫长。
屋顶上有轻微的声响，路予星以为是凌川回来了，抬头看去竟看到一个黑衣人正甩出一把飞镖直奔褚遇恒而去。
“当心！”路予星伸手要拉住褚遇恒。
褚遇恒转身拉住路予星的手，用力一拉将路予星拉进自己的披风里：“别动。”
褚遇恒带着路予星躲避着飞镖，轻轻起跳落在一旁的树丛中，手在腰间摸出短刀，被短刀弹开的飞镖径直扎在树干上。
黑衣刺客转身要走，褚遇恒从树上拿下一个飞镖，翻手掷出深深嵌入刺客肩后，刺客闷哼一声就掉下了墙头。
路予星感觉到褚遇恒环在腰间的手离开，立刻在褚遇恒身上摸索起来：“受伤了没有。”
“你就这么盼着我受伤？”褚遇恒将短刀收起。
“当然不是。”路予星怔怔地收回手，“不过看你刚才的轻功，还真是恢复得差不多了。”
褚遇恒目光捕捉到一个反光的物体，目光一凌，向路予星扑去。
“哎——”路予星脚下一滑，连带着扑过来的褚遇恒一同栽倒在地。
摔在雪里并没有多大的声音，路予星也没觉得有多疼，睁开眼就看到褚遇恒近在咫尺的一张脸。
“你干嘛……”
“闭嘴。”
褚遇恒话音刚落，一大团雪就从树上落了下来打在了褚遇恒的背上，激起了一地雪雾。
褚遇恒方才看到的亮点正是一个直奔路予星的暗器，路予星和褚遇恒栽倒在地，暗器径直打到树上。
树梢上积攒厚厚的雪早就在方才摇摇欲坠，最后一个暗器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一树的积雪纷纷落下。
路予星在褚遇恒怀里咳了两下才勉强睁开眼，伸手将褚遇恒身上的雪尽力扒开：“没事吧。”
“无碍。”褚遇恒坐起来抖了抖身上的雪。
路予星看着树桩上的入木三分的三根银针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要是打在身上恐怕要入肺腑了。”
“恒王府从来都不是安室利处，若是后悔了本王现在就可以让你走。”褚遇恒站起来将衣服上的雪拍干净。
路予星也站了起来：“府中自有高人啊，宸北国战神难道还信不过？”
褚遇恒拽下一个飞镖看了看，正是当初路予星替自己挡的那种毒镖。
“本王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当初莽撞替本王挡镖难道忘了吗？”
路予星闻言感觉背上似有一痛，连忙起身道：“反正你的腿疾没完全好我就不会走，你的腿疾一天没好透你就要护着我的命一日。”
褚遇恒丢掉毒镖，转身向后院走去。
“哎，你不怕刺客再回来啊？”路予星喊道。
“你若是怕就赶紧跟上本王。”
路予星和褚遇恒到后院的时候，祁老正在梅树下架起炉子温着酒。
“可算是来了。”祁老招呼褚遇恒过来，“我看看你这腿怎么样了。”
褚遇恒坐到祁老身边，将手腕递过去：“吃了药已经好多了，轻功大概只能用个三四分。”
三四分？！褚遇恒的三四分功力几乎就是他的全部了。路予星心内叹道。
“
还是要好好调养些日子，莫要勉强用内力。”
“好。”褚遇恒收回手，顺手拿起一杯温酒送到嘴边。
祁老指了指褚遇恒旁边的座位：“别站着，先坐下吧。”
路予星唯唯诺诺地坐下：“内什么，我喝不了酒，在这坐着不太好……”
“既然喝不了，斟酒总会吧。”褚遇恒道。
路予星点了点头，挨到祁老旁边负责起斟酒。
片刻的宁静很快被一声声喧哗声打破，说话声自远及近，引得褚遇恒皱起了眉。
远处三人里最显眼的就是人高马大还一身黑衣的凌川，其次就是那个聒噪制造者。
“小叔叔，为什么不让我来府上？”褚子茗抢过褚遇恒的酒杯一饮而尽。
褚遇恒紧皱的眉放松了下来：“不让来你不也已经进来了吗？”
苑云衫挨着路予星坐下，轻声问道：“子茗竟然是当朝四皇子？”
路予星这才想起来昨夜宫宴上忘记给苑云衫引荐了：“昨日忘记和你说了，子茗就是当朝四皇子褚子茗，褚遇恒是他的皇叔。”
“竟然是这样。”苑云衫叹道。
“云儿姐姐，我能和你换个位置吗？”褚子茗笑道。
“不行！”
“不行！”
褚遇恒和凌川几乎异口同声。
苑云衫愣了愣，缓缓道：“我坐在这里挺好的，离火炉近还暖和点。”
凌川看着路予星的眼神越发不善，路予星看了看左手边隔着一个火炉的褚遇恒，褚遇恒也盯着他看。
隔着个火炉了，不至于这都要吃醋吧。路予星汗颜。
苑云衫顺着路予星的视线看向凌川，凌川急忙收回视线，面色有些微红地低下了头。
褚子茗挨着褚遇恒坐下：“那我和小叔叔一起坐。”
褚遇恒正了正色道：“子茗，今日府中事多，你喝了酒暖暖身子就快回去吧。”
“今日又不许洒扫，能有什么事？我留下不正好帮小叔叔做吗？”褚子茗看向褚遇恒的腿，“况且小叔叔的腿还没好。”
“已经好转了，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恢复如初了。”
“那太好了，到时候小叔叔可别躲，一定要和我比试比试。”
“你答应我现在回你自己的宅子，我就答应你比试。”褚遇恒将酒杯递过去。
褚子茗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一言为定。”
“凌川，送四皇子回去。”
“我要予星送我回去。”褚子茗笑道。
褚遇恒捏紧手中的杯子，目光落在了褚子茗身后的墙上，缓缓点头应允：“那就有劳王妃了。”
褚子茗上前拉住路予星的手臂就走：“谢谢小叔叔把小婶婶借给我。”
路予星无奈道：“什么借不借的，我又不是东西，不是……”
“小心脚下。”褚子茗笑道。
路予星回头望向把自己卖了的褚遇恒，发现凌川已经坐到褚遇恒身边，二人正耳语着什么。
“予星，看路啊。”
路予星踉跄了一下，褚子茗眼明手快扶住了路予星，笑呵呵地拉着路予星转过弯不见了。
褚遇恒听着凌川的话，目光飘向路予星的方向，正巧看到褚子茗扶着路予星，抿了抿唇。
凌川语毕落座，褚遇恒转向苑云衫：“云衫公主，本王有个不情之请。”
苑云衫正色道：“恒王有何事，还请直言。”
“今日王府里恐怕会很乱，请公主保全自己的安全。”
“这话是什么意思？”苑云衫问道。
祁老笑了笑：“说是每年的传统也不为过，因为每年过年期间王府中几乎没有人，所以来寻仇的会一股脑地找上门，争做大年初一的第一盘饺子。”
苑云衫叹道：“没想到恒王府还有这样的习俗，不过我就喜欢打架。”
褚遇恒摇了摇头：“云衫公主的实力，凌川已经亲身试过不下百遍了，我需要的是公主保全好自己就行，杀人这种事还是交给男人。”
“我尽力。”苑云衫饮下一杯酒。
褚遇恒拉过凌川耳语：“别忘了今晨我和你说的。”
凌川面上闪过一丝羞赧，忽然想起褚遇恒刚苏醒时说得话。
“今日来的人恐怕会比以往都多，我的腿也恢复得差
不多了，到时候若是情急，你先护着苑云衫。”
“不行。”凌川攥紧拳头，“我这条命都是你的，自然以你为先。”
“那就当作是我下的命令，你要时刻护着苑云衫。”褚遇恒拍了拍凌川的肩膀，“你一直喜欢着她不是吗？”
凌川还在愣神，忽然肩膀被狠狠一拍。
苑云衫笑嘻嘻地站在凌川身前：“手下败将，我来保护你。”
凌川笑着摇了摇头：“那先谢过了。”
街上门户紧闭，到处张贴着火红的福字和窗花，阳光和煦晒在夹杂着黛色的屋脊上，风袭卷着屋顶上的雪飘下。
路予星裹紧披风：“你的护卫怎么不来接你了？”
褚子茗笑道：“我是在他们酒里下了蒙汗药偷偷跑出来的，现在八成他们都还没醒了。”
“真够可以的。”路予星笑了笑，“大年第一天街上什么都没有，也难怪你无聊了。”
“无聊只是一部分。”褚子茗低头踏着雪。
路予星疑惑道：“那还有什么原因？”
“来小叔叔这里看下饺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