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斜杠界的扛把子
天刚亮的时候路予星就醒了,急吼吼地奔向后厨,蓬头垢面红着眼的样子吓坏了丹妤和丹韵。
“王妃,您这是怎么了?”
路予星无力地扶着灶台:“饿啊……”
“王妃废寝忘食得快一天未进食了,早膳马上就好,奴婢先带您洗漱去。”
丹妤拉着路予星回到寝室洗漱,丹韵继续在厨房准备早膳。
路予星让丹妤拿了两套男子装束来,丹妤虽疑惑却还是规规矩矩拿来了。
“王妃,您要男子服饰做什么啊?”
丹妤还没搞明白就被路予星接走托盘,反手就被推出了寝室关在门外。
“早膳好了就放在桌上就行。”
路予星将头发束到头顶,换上黑蓝色圆领袍,手脚处都紧紧束好,怎么看怎么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说来也不知道这副身体原来的主人的年龄是多大,大概也就是二十一二吧。”路予星看着镜中的那张脸。
苑云衫一脚踹开路予星的寝室门:“起床用膳了。”
路予星回过头,束起的发一甩,看得苑云衫呆了一下。
“饿死了饿死了……”
路予星绕过门口呆若木鸡的苑云衫,径直奔向桌边坐下大口喝着粥。
苑云衫转到桌边坐下,仍旧呆呆地看着路予星:“你今天怎么了,怎么穿起男子装束了?”
“因为我就是男子啊。”路予星嘴里含着一口热粥,声音有些模糊不清。
“你就打算这样在王府里转悠?”
“当然不是了。”路予星盛了一碗粥递给苑云衫,“先吃饭,我慢慢说给你听。”
苑云衫慢慢吃着饭,巴巴地等着路予星讲明原委。
路予星喝下第二碗粥后才抹了抹嘴:“褚遇恒同意我们出府游玩了。”
“真的?”苑云衫惊讶地张大双眼,“来到宸北国我还没出去过呢。”
“不过我们出去不止是为了四处看看。”
苑云衫也加快了用膳的速度:“那我们干什么去?”
“搞钱。”路予星笑了起来。
苑云衫歪了歪头:“搞钱?”
“出去了我再告诉你,还有一套男子装束,一会儿你去换上再和我出府。”路予星指了指寝室。
“为什么我也要换啊。”
路予星皱了皱眉:“女子行动不便,还是扮作男子安全些。”
苑云衫还是不情不愿地换上了淡青色圆领袍,长发也高高束起,不过一张水灵的脸格外违和。
路予星将苑云衫端详了一下才将她拉到镜前,拿过画眉的黛。
苑云衫问道:“你要干什么?”
路予星在苑云衫唇上化了两撇小胡子才点了点头:“这样看上去好些。”
路予星和苑云衫顺利离开了王府,街上行人还不太多,路予星和苑云衫走走绕绕才离开了府前的道路,来到了宸北国的集市大道。
早集已经开始了,店铺排列鳞次栉比,街上赶集的人和游玩的人摩肩擦踵。
苑云衫拿着两个簪子比对得正起劲,摊主满脸堆笑道:“公子是要为佳人选赠礼吗?”
苑云衫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扮作了男子的样子,只得粗着嗓子道:“给家中小妹选生辰礼。”
“看公子也不大,若是给家中姊妹最好还是选这个俏皮些的。”摊主递过一个兔子样式的檀木簪,狡兔活灵活现,红宝石镶嵌成的眼睛格外传神。
“那就这个了。”
路予星手里的一两银子被生生抠走,路予星叹了口气:“现在我全部身家就这十两银子了。”
苑云衫将簪子揣进怀里:“大不了我把嫁妆变卖了给你。”
“算了。”路予星摆了摆手缓缓走着,“这集市上这么多人,总会有赚钱的方法的。”
说起钱,路予星觉得天大的事都没有搞钱重要。
若说“省吃俭用”是路予星上学时每到月底的必要程序,那“杠杆定理”就是路予星穷极一生的信仰。
在二十一世纪,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许多社畜不满足于一份工作,故而在主业外开始从事多种副业,而这类青年被统称为“斜杠青年”。
虽然路予星开始搭上斜杠的时候还是个学生,但十八岁的路予星已经将斜杠搭出了“杠杆”的感觉。
路予星历来聪明的脑壳让他顺利能够拿到奖学金,而在校外又同时做着中医兼职和一些小时工。
也正是因为这些“斜杠”才能让路予星顺利读到大四。
站在人头攒动的街头,路予星觉得大展宏图的机会终于来了,“斜杠界的扛把子”定能在这落后上千年的时代捞到满满一桶金。
“喝口茶。”苑云衫看着摊在茶摊座位上的路予星,默默递了碗冒着热气的茶水。
路予星端起茶碗一饮而尽,脸色像极了这碗过于浓的茶,苦的发黑。
苑云衫看向路予星:“还是不行吗?”
路予星摇了摇头,兀自叹了口气:“在这卖身契满天飞的时代,上哪里找兼职。”
路予星跑了许多地方才发现,想要找份工作,即使是个跑堂的都要签契,根本不存在兼职,入职既是一辈子。
眼看着日头已经到了正午时分,街上的人也都散得差不多了,路予星甚至都能看到自己在王府穿着女装安度晚年了。
“不行!”桌上的茶碗被路予星拍的抖了抖,“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茶摊老翁笑着过来填了碗热茶:“莫急,这人一生天大的事也没有这数九隆冬里一碗热茶要紧。”
路予星冰冷的双手握住茶碗,抬头笑道:“多谢老人家。”
路予星安心下来喝了碗热茶,看着集上的摊主一个接一个收了东西回家,行色匆匆的样子似乎还有人传人的现象,最后都是三五结伴一同离去的。
“虽说现在街上没什么人了,可他们怎么感觉像是逃命一样?”苑云衫疑惑地看着众人。
老翁将茶摊的旗子挑了下来:“对不住二位了,小店要打烊了。”
“这么早?”路予星问道。
“公子有所不知,近来这街上管理严格,过了正午便要清肃整条长街,若是被巡视的官吏捉到就不是给钱这么简单的事了。”老翁惶惶然收拾着东西。
路予星和苑云衫帮老翁收拾好东西,目送老翁离开。
路予星笑着摇了摇头:“原来城管早在千年前就有。”
“城管是什么?”苑云衫问道。
路予星笑着想要解释给苑云衫,忽然顿了一下:“对啊,有买卖了!”
苑云衫看着路予星飞一样冲出去,只能默默跟上:“有什么买卖?”
路予星拿着木牌和竹竿回到了清风阁,在院子里扯了块布用毛笔在上面写着,丹妤丹韵时而看一眼也看不明白,苑云衫只是在桌边坐着吃糕饼,直到夕阳洒在枯竹上。
“好了。”路予星将木牌立起来,竹竿挑起写着字的布。
苑云衫端详了一下,不禁笑了起来:“知道的是要开医问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卜卦算命了。”
路予星笑着将写着“开医问诊,童叟无欺”的木牌和幡子放好:“要是我会算命还真恨不得给自己算算。”
算算他是不是上辈子恶事做尽,这辈子不仅穿越还沦落得这么憋屈。
苑云衫斜睨着路予星:“以前怎么没发现你会医术呢?”
路予星笑着塞了个豆沙酥饼填肚子:“我机灵,自学成才,而且还才不外露,这才怀才不遇的。”
“谁信你。”
凌川在枯竹后身影一闪便消失了,不消片刻就来到了褚遇恒寝殿。
褚遇恒泡在药汤里发着呆,听到凌川走到屏风后才开口道:“路予星去见了什么人?”
“路予星清晨离开王府后就只去了集市,整条街上的店铺他几乎都进去了,我不便追进去,遂不知他在店铺中是否会见了什么人。”
褚遇恒听完没有什么表示,似乎是早有预料,亦或是并不在意。
凌川看褚遇恒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再次开口:“路予星似乎预谋着什么,我守在清风阁外的时候看到他做了开医问诊的招牌。”
褚遇恒想起路予星被坑了五十两的苦闷表情不禁勾起了嘴角:“先盯住了,去看诊的人中也许有问题,不论发现了什么,都要保证路予星活着回到府中,人赃并获本王才好审问。”
凌川脸色黑了黑,不情不愿地应承下来:“那侧妃那边……”
褚遇恒正了正色道:“目前看来没什么不对,若是日日盯着反倒让府中内应警惕,你跟着路予星也好让那内应放松警惕露出马脚。”
“是。”
凌川轻轻离去,褚遇恒身边又恢复了宁静,寒风吹拂着空无一物的枝杈。
袅袅气雾中的药草味清空了褚遇恒的思绪,在那雾气后似乎有一个眉目清秀衣裳单薄的身影。
褚遇恒总觉得好像自己往旁边摸去,路予星就还在那里,可真的伸过手去却只是一片药香的雾气。
前一日路予星将药包丢到殿中,飞也似地逃走,褚遇恒虽没有抬头看,但心却随着路予星的脚步声乱了起来,即使将傅花眠应付了回去,手里的卷宗却是再也看不进去了。
“红梅早早就开了雪却迟迟都不来,必是妖冶之兆。”祁老拿着酒壶不知何时站到了院中的梅树下,“恐怕明年不太平。”
褚遇恒偏过头盯着一束鲜艳的红:“太不太平事在人为,雪只是迟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