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拐卖儿童不得好死
陈相因降落在小巷子里,还是道士打扮,来到丁府门前等候。
那丁府门口正是繁华的南市街,人来人往,许多店铺和摊子门口挤满了人。此时清明已经过去,眼看就是谷雨,正是早晚还有些凉,中午的阳光已经有些晒人的时候。陈相因闭眼靠坐在丁府前的石狮子旁,感受着这份难得的温热的太阳光。
丁家姊姊嫁的正是县城南边小村子的地主,本就离着县城不远,此时心忧父亲,更是不住催促轿夫快些走。那几个轿夫卯着劲儿,走得满身大汗,平日要走半个时辰的路,今日四刻不到就走完了。瞧见陈相因在丁府门口,众轿夫心里都是一惊:“我几人身强力壮,虽抬着轿子,可是夫人身轻如纱,实在和抬着空轿子没有两样。这道爷看着身体瘦弱,又无有坐骑,只是方才在树后一闪便不见了踪影,此刻竟比我们还早到,看样子气定神闲,又不似奔跑而来,难道真是神仙?”
众人都如此想着,可是口干舌燥,轿子里抬着主母又不便说话,只想着赶紧到门口放下轿子稍歇。
丁家姊姊在轿中算着时间,感觉快到府上了,却听不到外面轿夫们言语见到了那道人,以为是无有真才实学之徒,便撩起帘子亲看。一看之下,果然陈相因已经在门口,闭目养神。当下心中立刻认定这是真活神仙,只催促轿夫快些走到近前。
道长仙人地客气一番,丁家姊姊连忙将陈相因引进宅子。陈相因在丁府蹲守良久,自然也看明白了基础构造,不用她领,径直奔向会客的大厅。丁家姊姊更不加有疑,只当是神仙无所不知。
牛将军看到宅子进了陌生人,手捏钢叉提起十分警惕,来到陈相因身边。丁家姊姊正好到后堂与父亲请安,将陈相因留在前厅。陈相因手捏城隍印,与牛将军说了缘由。
丁家姊姊与丁太爷请了安,将陈相因引来与父亲相见,直言这位与旁人不同,是活脱脱的神仙在世。
于是父女二人并陈相因在堂前各自坐下,商量此事该怎么办。
陈相因心道趁此机会,正好多问些问题,道:“此事既然与十年前小少爷亡故有关,不知道老爷能不能将其中缘由细说与我听?”
不想丁太爷提到此事便唉声叹气,一言不发到后堂去了。
丁家姊姊道:“道长莫怪,我家爹爹不是恼怒道长,只是想起了那两个害了星儿的奸贼,心里有些动怒。”
后堂却又转出来一位姑娘,自然就是小翠。小翠上前与二人见礼,道:“给小姐请安。老爷叫我来,将少爷的事说给道长听。”
丁家姊姊道:“再好不过。道长,这是府上的丫头,从小就在这里,十年前的事,她也曾远远瞧过。来,坐下说。”
也许是小翠在这里待的实在太久,丁家姊姊也没把她看作一般的下人,言语间也透着一股柔和。
小翠在下首坐了,道:“少爷那时也五六岁了,每日却不爱玩闹,只是喜欢读书写字。”陈相因道:“名取文星,自然是老爷希望孩子文曲星下凡,这孩子果真有才器。”
小翠道:“不但如此,小少爷十分孝顺。那日老爷只说,人老了,头昏眼花看不清东西了。少爷便问教书先生什么东西能明目,先生说鱼肉最好。少爷便带着两个仆人,悄悄捉鱼去了。”陈相因道:“大孝尊亲。这样的孩子实在难得。”
小翠接着道:“少爷出门前碰到我,将此事说与我知道了。后来多时不见少爷回来,我便禀告老爷。老爷感动不已,叫我去寻少爷回来,还叫我告诉他,无论有没有捉到鱼,老爷都很高兴。”陈相因道:“五六岁的孩子,如此聪明懂事已是难得,做父亲的当然很开心。”
小翠道:“我想,少爷去的大概是北边那条河,于是就去寻找。未到河边,就看到两个仆人哭着殴打另一个人,我赶快跑过去问他们少爷在哪里,他们却哭道:这两个狗贼趁二人不注意,抱起少爷便跑,追赶之间,抱着少爷那人失足掉下去。”陈相因感叹:却不知这中间还有这样一段故事,莫非那冯河,就是活着的那个人?向小翠道:“西山附近的河我知道,有不少水深流急之处,小少爷掉下去,恐凶多吉少。”
丁家姊姊听得已是眼眶红了,小翠说着,更是不住地哽咽:“他二人不敢下水寻找,便追上在岸上那人,想要逼迫水里那人上岸。”陈相因道:“这自然是无用的了。”
小翠滴下泪珠:“是的,找到少爷,他已浑身是血,就连最里面的小褂前襟上也染着血迹。”陈相因道:“小孩子还没长成,身体比成人弱,在深水下溺了,水压将五脏六腑挤破,口鼻自然大量出血。那凶手如何?”
小翠道:“他寻了个机会,跑了。水里那个,后来听说也是溺死,不过没有找到尸体。”
“后来老爷有没有去寻那人?”
丁家姊姊道:“那时候爹十分震怒,多方打听那人姓冯,是华容县人氏,也确实叫了家丁仆人要去寻仇,我与妹妹苦劝不住。不过听说爹爹去时,左邻右舍说那人已死去多时了。爹爹报仇无门,回来便生了一场大病。”陈相因道:“想是心情郁塞所致。那两个仆人后来如何?”
丁家姊姊道:“爹爹重打了他们一顿,他们也自知没脸待在府上了,便远远地去别的地方讨生活了。”
陈相因问明了事情,还来不及细想,丁家姊姊已经在询问家里此番是凶还是祸,如何解决。
陈相因装模作样地掐了一会儿手指,胡诌道:“小少爷此番是报喜而来,他已到了喝孟婆汤,投胎转世的时候。不过还舍不得此间的亲情,才回来看看。只需从今天开始七日,每餐多摆一副碗筷,当是小少爷还在,餐前叫叫他,让他知晓老爷舐犊之情。七日后,在内堂寻一个铁盆,其中烧一沓黄纸,若纸烧干净,便是小少爷已经投胎去也,若有纸连烧三次,还烧不净,那时才需高搭法台做一场法事。至于那件褂子倒是无碍,想留就留着吧。”
丁家姊姊进后堂说与丁太爷听了,丁太爷只是不信。十年前那些臭道士做法事花了那么多钱,今天还不是出了怪事?这个新来的虽说看起来温润如玉,有一些个仙风道骨的气质,可是连法事都不做,如何能让人相信?
丁家姊姊深知老爹秉性,将刚刚陈相因在路上展现未卜先知和神行之术的事情说了。
陈相因趁机与小翠姑娘道:“其实此时若要彻底解决,姑娘或许是关键所在。”
小翠姑娘不解道:“我?”
陈相因道:“十年前岸上那一人,也许并没有死,只是假借死亡躲了起来,直到最近,他才过世。我想小少爷不愿散去,或许是想传达这个讯息。”
小翠姑娘道:“那我应该怎么做?”
陈相因道:“此事简单,姑娘先去与丁太爷禀告一声,就说贫道在义庄门口等待姑娘,一起去看看尸体究竟是不是十年前岸上那人。”
小翠姑娘也进后堂,将陈相因的话说了。丁太爷心疼小翠,不愿意让她看到死人。小翠姑娘心知深受丁府疼爱,现在有机会报还,说什么也要去看看,丁家姊姊也希望此事尽快了结,二人合力苦劝丁太爷。
丁太爷信了七分,于是三人来到前堂拜谢陈相因,不料哪里还有人影?问院里的仆人,也都说未见,老太爷这下才知道果真遇到神仙,跪在地上拜谢了一番。
殊不知房顶上,陈相因和牛将军正坐在一起。牛将军问道:“老爷,为什么要他们七天后烧黄纸?”
“黄纸易燃,内堂无风,还要一连点三次,哪儿有点不着的可能性?”陈相因实在佩服自己的聪明才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