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阴差阳错
先跳下悬崖的两名刺客,是灵仙宫轻功最好的宋瑜和令狐池
他们顺着来路游下去,像两只迅捷的壁虎,这崖壁上下的路径早就摸得熟了,哪里有落脚之处他们了如指掌。
只怨那个女人,使他们今天劳而无功,这一趟趟绝壁算是白爬了。
下得崖壁两百来米,听风声,上面有人坠落。
两人齐齐抬头观望。
是那个替轩辕子忽挡剑的女人,两人大喜。
再下降数十米进入云雾中,上面又有人落下,云雾中看不真切,经过身畔时才发现褐衣褐裤是少宫主。
两人大吃一惊,还没来得及出手,少宫主早落到了下方雾中。
惊鸿一瞥,只见他仰面朝天,一张脸惨白,手脚自然垂着,一副死过去的样子。
两人吓得魂飞魄散,不要命的飞速往崖壁下滑去。
胡青黛刚固定好自己,就听得上面砰的一声,又有人砸到松树上,心里升起一个念头,别是燕徽表哥。
再听得咔嚓一声,松枝断裂。
她伸手一挥,鲛鞘出手,网住上面雾中掉落的黑影,悬挂在平台的下方。俯身下望,刺客头套早已被山风扯落深渊,双目紧闭脸色惨白的正是燕回。
“燕徽表哥!燕徽表哥!”
胡青黛流泪大喊,拽着鲛鞘往上拉。
双手之前在崖壁上擦伤,火辣辣的疼,胸口的剑伤在拉扯中汩汩不停的往外流血,她顾不上了,只想着拼着自己身死也要救表哥一条性命。
可惜燕回紧闭着双眼,一张清秀的脸苍白如纸,无声无息的样子,什么也听不到。
宋瑜和令狐池下滑了数千米米,看到断裂的松树心中一凉,再往下滑隐约听到女子的哭喊声。
“燕徽表哥!燕徽表哥!”
两人对望一眼,往小平台的方向滑去,到得上方,见少宫主被网住悬挂在平台下方,先坠下来的女子正用力拉拽着绳子,想把他拖上上来。
宋瑜和令狐池大喜,壁游过去,一人拉一人托,把燕回弄上了平台。
宋瑜伸手去探燕回鼻息,还有微弱鼻息。
又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除了擦伤,只是嘴角有血,像是受了严重的内伤,他与令狐池对望一眼,均惊异不已。
缩在一旁的胡青黛道:“我是医师,让我来!”
两人本来很恨她,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但又亲眼见她救了少宫主,一时心情复杂起来,默许她拉过燕回的手,搭在脉上。
宋瑜心中有一个疑问,她是谁?刚刚明明听到她喊燕徽表哥。
趁她把脉,他打量起面前这个女子。
只见她满身是血,一张小脸上沾满了血迹和尘土,两行清泪不停的从双目流下,在脸上留下两条雪白的泪沟。胸口的剑疮正汩汩流血,十根手指头个个血肉模糊,手心两条深紫色勒痕触目惊心。
难道那个让少宫主吞了半颗绝情丹的女子,就是是她?
“心窍受损,内伤过重。”
胡青黛颤抖得厉害,从项链坠子里掏出唯一那颗九死还魂丹,要喂进他嘴里。
一只手将她拦住,是令狐池。
胡青黛知道他们都是灵仙宫的亲人,但此刻还不能相认。
“放心吧,这是九死还魂丹,吃下去再重的伤都能保命。”
九死还魂丹是起死回生的神药,江湖上混的都听说过。
宋瑜再次认真看向她的一双眼睛,突然想起云来客栈时与她有一面之缘,当时少宫主发烧,糊里糊涂的喊她表妹。
没听错的话,她刚刚喊的是“燕徽表哥”。
想到这里宋瑜心中一惊,她到底是谁?
但眼下不管她是谁,救少宫主要紧,刚才她拼命相救,想来一定不会加害。
他拉开令狐池的手,让胡青黛将药喂进燕回嘴里。
燕回不会吞咽。
胡青黛从怀里掏出一条手绢,那手绢早就浸满了自己的鲜血,手绢放到燕回嘴边一拧,鲜血灌进燕回嘴里。
燕回吞咽了血液和药丸。
“快带他走!”她催促道。
“你是谁?”宋瑜忍不住问,“为什么叫他燕徽表哥?”
胡青黛正擦拭燕回唇角的血迹,颤了一下,都听见了吗?
但她此时还不想认他们。
她道:“初次见面的时候他就叫我表妹,后来我喜欢他,无人的时候,叫他燕回表哥。”
宋瑜半信半疑,徽还不是回,音相似,不好分辨,他也没功夫分辨。
宋瑜抽出软剑抵在她咽喉,“你救了他,我们本不该杀你。但他的秘密难保不被你泄漏出去,终究是死人最安全,得罪了。”
胡青黛问:“让我在这平台上自生自灭也不成么?”
“不成!我十分后悔四海客栈里放了你一马。你破坏了我们多次计划,留下你终究是祸患。你有什么遗言?”
果然心狠手辣!胡青黛很欣慰,有他们辅佐表哥,她就放心了,将来定能成就大事。
可此时大仇未报,星徽表姐还没救出来,还不能认他们。
否则他们就是绑也要把自己绑回去,那样的话星徽表姐就没人去救援了。
如今只好错认表姐的身份,好让他们给自己留一线生机。
胡青黛道:“大错已经铸成,本该一死谢罪,可是月公主没有救出,我还不能死,求小叔暂且放过我,让我自生自灭吧!小叔,我星徽呀!荣福公主的女儿宋星徽。”
宋瑜跟家中少年时的样子差别不大,胡青黛一眼就能认出来。
宋瑜大惊:“你是五哥那个自幼养在宫里给月公主当伴读的女儿?”
胡青黛点了点头,“正是!”
宋瑜惊愕过后大怒:“你既然是星徽,怎么老是相助仇人?”
胡青黛含泪道:“此事说来话长,当日侄女在牧云栈道和拓跋人一起摔下深谷,撞到脑袋,失去了记忆。今日又摔下悬崖,方才记起往事。过去的事都是我的错,以后如果我能回到东宫,一定会把月公主救出来。”
“牧云栈道?你以为知道几个令狐皇亲的名字,我就会信你,你说说当时是你是怎么从牧云栈道掉下去的?”
宋瑜想到一事,有心试试她一试。
“当时拓跋人把我从一辆马车的暗格里拖出来,扛着我爬山,突然对山射来一箭,那拓跋人中了一箭,我和他摔到一辆马车顶上,那马受惊跑起来,我和他都被甩到了悬崖下。”
细节都对上了,宋瑜叹了口气:“当时我在场,拓跋人中的那一箭就是少宫主射的。你虽破坏了他的计划,他也害你跌落悬崖,你俩算是扯平了。”
“我不怨他,只怨自己,这些年来与仇人为伍。”
“及时醒来也是天意,星徽,跟我们走吧。”
“这绝壁高万丈,你们把他弄下去已是吃力。再加一个我,只怕咱们四人都会葬身这崖底。你们带他走,想来上面轩辕家的人正在想办法救我上去。”
宋瑜很不高兴,“你确定他们就那么看重你?”
胡青黛咬牙道:“不看重我,何以报大仇?”
宋瑜一懔,从怀里掏出一瓶药膏,“这是治疗外伤的,给你!”
胡青黛幽幽道:“用不着,你们留着吧,我是替他们太子挡剑才伤成这样的,不奄奄一息怎么能直击人心呢?”
宋瑜道:“万一他们不来救你,你怎么办?”
胡青黛含泪道:“如此也好,我坏了自家大事,正好赎罪了。你们快走,虽有还魂丹,他的内伤可耽误不得呀。”
宋瑜不再多劝,吩咐她若获救,有事上鸣凤楼相商。
令狐池用绳子把燕回绑在宋瑜背上,他在一旁协助,三人往崖底滑去,不多时消失在云雾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