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沉默的时间（4）
我曾经想过一个问题………
为什么下雪的季节会叫冬季，是因为那些雪么？还是因为寒冷的天气。
从烟囱里冒出滚滚的白色蒸汽寓意着冬季么？结成坚冰的河流寓意着冬季么？但要是这样的话，在几百万年前，我们的先辈又管这样的季节叫什么呢。
当人们第一次看见白色的花状结晶飘落到人世间的那一刻，会不会认为自己看到了神迹呢……
他们会集体下跪，双手探出，伸向天空，等待那些自以为是神的恩赐。
可这在我们的时代来看，只不过是一种寒冷的物质罢了。
正当我们了解这个世界一样，正是因为人们管这个季节叫做冬季，它才是“冬季”。
在那一刻，它便有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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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哆哆嗦嗦的睁开眼睛，看了眼已经结满白霜的落地窗，窗外似乎又开始飘雪了。
确认是否下雪这件事，是我在这以来每天起床所做的第一件事，但今天却有所不同。
第一件事变成了寻找空调遥控器。
那个一股劲拼命吹着暖风的空调不知何时停止了工作。
这害的我起床时差点没有冻成一个雕塑。
“好冷。”我摸索着外套披在身上。
在这之前，我的身上一直穿着睡衣。
但这都不算什么，空调的损坏，气温的明显变化，竟没有听到爱丽丝吵闹的声音……这属实有点让我感到意外。
不过，好像有些太过于安静了。
宫启明看着头上床铺外伸出的纤细的手臂，咽了口口水。
“斯哈……还是好冷。”
坏心思在他的心里打转。
“你醒了么？”宫启明故作大声的说。
见无人回答，他又壮着胆子靠近了一点上铺的位置。
如果能看到爱丽丝的睡颜，那他此生就无憾了。
“我只是想去看看空调而已，不要拿枪对着我哦。”宫启明嘴里这样说着，却蹑手蹑脚的走到隔梯处，踏上了第一个台阶。
心脏跳的仿佛要蹦出来一样，他明白要是被发现的话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可身体却像不受控制一样。
“爱丽丝……”在上到第二层台阶时，他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
那个女孩安静没有一点生息，就连呼吸的声音也没有听到。
“爱丽丝！”
他慌忙的踏过后两节台阶，闯过那当做界线的床板后，到达了上铺的位置，
眼前的一幕令他整个人摊倒在墙边。
漫无边际的冷，那是一丝一丝拼命往里钻的冷，仿佛冷到骨头里去。每一块骨头都好像被冻得脆了。每动一下都好似骨头碎掉的疼，疼的钻心。
女孩的脸色苍白，身体变得僵硬，一只手死死的抓住床单。
宫启明抖着胆子用手抓住了爱丽丝的手腕。
还有脉搏，但是……
他看着女孩，着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人……对！我去找人，爱丽丝……”
汗珠不断地从脑门儿渗出来，聚集在鼻子尖儿上，他似乎都忘了去擦拭！由于惊荒，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我该怎么办……
而就在这时，他感受到有人抓着他的衣袖。
爱丽丝微弱的发出斯斯的声音。
她的嘴唇苍白，微微的颤动仿佛是想说些什么。
宫启明一脸无助的样子看着她……他无法想象女孩是经历了怎样的痛苦。
他握住爱丽丝的手，将身上的外套盖在她的身上。
“我很快就回来，坚持住。”
他说完这句话，便夺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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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跌跌撞撞的奔跑在楼层之中，红蓝色的霓虹灯拉长了他的身影，两侧的“传菜机”发出呜呜的响声。
最终，惯性使他摔倒在了一扇门之前。
他挣扎着爬起来，支撑住身体用力敲打那扇门。
拜托，求你了……一定要在呀。
“呦……看看这是谁来了。”
又是那熟悉的声音，带着鸭舌帽的女孩一脸高傲的样子靠在门框上，看着瘫倒在地上的宫启明。
那一刻，宫启明仿佛看见了神明。
“请你……救救爱丽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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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再次醒来时，已是中午，在自己的宿舍。唐琳雅就那样坐在桌子前的座椅上看着自己。
待迷糊的感觉过去之后，我瞬间清醒过来，一下子坐了起来。
“爱丽丝，爱丽丝怎么样了！”我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那个女孩的情况。
而我眼前能够发问的只有唐琳雅一个人。
不知为何，她的眼神里带着些许愧疚。
“已经安排手术了，放心，有专门的能力者负责。”她说。
“手术？”宫启明感到有些不安“她到底怎么了……”
“一种怪病，过量使用能力的后遗症。”她缓缓的说“她的这种病，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她拿起桌子上的一个手办，眼神似乎变得柔和起来。
“首先是钻心的疼痛，然后是四肢麻痹无法动弹，最后则是心脏的麻痹。”
“也就是人类所说的渐冻症。”
“那你为什么没有率先告诉我这件事！”他生气的怒吼。
这是他第一次感到这样的气愤，因为唐琳雅没有告诉她关于爱丽丝的情况，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差点害死了爱丽丝。
可谁又能知道，这个名为爱丽丝的女孩半夜一个人的时候为了不让宫启明察觉到病情的发作，独自一个人抓着床单忍受着这股疼痛。
“我也……劝过她呀……”唐琳雅低下头，没有人能知道那个鸭舌帽底下的女孩此时是什么样的表情。
“她不希望自己是别人负担……也不希望自己整日被关在病房里被人查看。”
“最后是她自己选择，回到以往的那所房间中的。”
“骗人的吧……”
唐琳雅缓缓的抬起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个已经被眼泪覆盖的大男孩。
又有人要由于自己的无能为力差点死了呀，他怎么可能不自责。
但他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唐琳雅一把拽住了他的衣领，两人的脸近到快要贴在一起。
“那是因为……我们相信你呀。”她的声音变得异常正经“我们相信你能帮助她！”
“因为她跟我说过，在你来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么开心了”
“直白一点，就是她对你并不讨厌。”
唐琳雅的这句话，使宫启明瞬间愣住。
多少无法解释的情感交杂起来。
他忽然想起爱丽丝那时发出的声音想要表达的了。
“不要走……”
原来是这样……那个女孩一直想要依靠的人竟然抛下她独自离开了。
眼泪再次流了下来，已经不知是多少回了，今天的他显得像是个爱哭的小孩子。
对呀……他一直都是个小孩子，未曾变过……
是一个因为一个女孩子黏上了自己就变得得意忘形了的小孩子。
这样的自己，有什么资格让别人信任。
“可她，为什么会信任上仅仅认识一个月的陌生人……”宫启明低下头。
“另一个原因，你的档案里清楚的记录着你与她在以往相见过。”
宫启明猛然抬头，眼神正对上了唐琳雅。
往日的回忆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那是某个夏天的午后，扎着双马尾的女孩一个人坐在河堤边的草坪上，手中拿着素描本，望向远方的高楼。
她看起来还没有想好要画些什么。
直到一个足球的到来，打破了这片恬静。
“喂！能帮我们把球踢过来么！”男孩与女孩隔岸相望。
她见过这个男孩，是刚搬到这不久的时候，总是带着一大堆孩子走南闯北的，以前还帮助自己一些小忙。
可他或许已经不记得了吧。
看着脚边的足球，女孩放下手中的素描本。
“那你可要接好了呦！”
两人就这样隔着一条河对话。
于是她使出全身力气，助跑，高抬腿，脚面与球身产生剧烈的碰撞。
只看到足球在空中画出了一个优美的弧线，稳稳的落在男孩的身边。
“踢的真好！”男孩夸赞到“你叫什么名字呀？！”
看着男孩阳光的面容，女孩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于是她将自己的姓名告诉了这个莽撞的男孩。
“爱丽丝！”
“那……爱丽丝！要一起玩么？！”男孩发出邀请。
虽然很是心动，但女孩还是委婉的拒绝了。
“下次吧！下次我会想办法到你们那边！”
“就这样决定了！”男孩开心的跳了起来，将脚边的球拿了起来。
在两人互相道过别后，女孩再次坐在了草坪上。
在城市的尽头，没有繁华的街市，闪亮的霓灯；在城市的尽头，只有破碎的棚户区，有饱经风霜的生命：在城市的尽头，有他们这样一群人。
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照亮了城市的尽头，照亮了他们的生活。
女孩拿起手中的纸笔，看着男孩渐远的背影，她已经知道自己该画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