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奶奶

    一连几天，亚宁总是做噩梦，微风吹着窗户，不时地发出吱吱的声音，像极了打开棺材时的声音。

    转眼又过了一周，家里慢慢地恢复了平静，但是亚宁的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时常会想起爸爸在醉酒时提到的乱葬岗，

    这里真的有铜钱吗？

    人若是着魔了，十匹马也拉不回来。

    其实，亚宁内心中挺害怕去埋死人的地方，但是小孩子的强烈的好奇心和虚荣心，促使他一遍遍地想尝试一下。

    何不去问问张奶奶？她可是村里年龄最大的人，家住在村子的最东面，离学校很近，张奶奶今年至少80多岁了。

    今天下午只有两节课，放学早，亚宁趁机来到了张奶奶家。

    张奶奶从不出屋，似乎怕见阳光一样。

    村里人都说，奶奶没有亲人了，也没有人知道从什么时候搬来的，只知道是从很远的林场搬过来的。

    “小宁来了”，张奶奶看到了小宁，放下手中的针线活，满脸堆笑，把小宁让进了屋里。

    “奶奶，你做衣服呐”，亚宁随意的问了一下。

    “是啊，我在做的装老衣”，奶奶笑盈盈的说。

    几乎所有小孩子最怕这些东西了，亚宁也不例外，这装老衣可能人死了以后才穿的啊，多吓人？

    亚宁斜眼瞅了一下，是一件灰青色的老式衣服，张奶奶一针一线缝的可是真仔细。

    亚宁打量了一下室内，典型的东北老屋，一辅大炕，炕里面放一件陈旧的炕琴，地上是红砖辅地，地上放着靠边站（饭桌），里侧的墙对面，摆放有一个八仙桌，上面供奉着一个不知是什么物件。

    这个物件，用暗红色的布蒙着，布上面落满了灰尘，好像多年没有人动了。

    张奶奶颤颤巍巍地从炕琴上沿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放的是不知放了多久的蛋糕。

    “快吃”，张奶奶指着盒子，“我舍不得吃哩”。

    亚宁吃着蛋糕，虽然蛋糕很硬了，但是心里很感谢。

    “娃呀，找奶奶有什么事吗”，张奶奶好像看穿了亚宁的心思。

    亚宁不自然的笑了笑，“奶奶，我们老师讲过去的人花的钱是铜钱，是吗”。

    奶奶看了亚宁一眼，幽幽地说：“是的，但是我今年80多岁了，也没花过呢”，奶奶眼睛里掠过一生的苍桑。

    亚宁接着问，“现在还有铜钱吗？”，

    奶奶慢慢地说，“可能有，也可能没有吧，如果有也都入土了。”

    亚宁故作放松地说，“奶奶，就是陪葬了吧，多可惜”

    奶奶不紧不慢地说，“是啊，富人家能用钱陪葬的，穷人家，人死了草席子都买不起”。

    奶奶看了看窗外，似乎在想什么？

    亚宁突然问了一句，“奶奶，咱村西边的乱葬岗里会有铜钱吗？”

    奶奶一听，面似土灰，干涸的眼睛里猛然一廪，嘴角不由自主地抽动了几下，“你，你要干什么”！

    亚宁装作若无其事，他从张奶奶眼神中秒懂了，也确认了村西乱葬岗一定有铜钱。

    “娃子啊，坟地里的铜钱，不是都能动的，如果遇到‘三钱穿红’的铜线，一定不要动”。

    张奶奶也不看亚宁，独个自言自语。

    “奶奶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这都是老辈人留下的话儿”

    “知道，奶奶”，亚宁脸部肌肉收缩了一下，应付几句，便和奶奶告别了。

    当亚宁走出屋里的时候，才感觉到外面的空气是这样的清新。

    奶奶没有下炕，隔着窗户，目送着亚宁慢慢的走远，手上，继续缝制她自已的装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