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八家户
一道黑影从坟后石碑处掠过,瓷罐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铜钱哗哗啦啦散落一地
几人猛的转头一看
树影森森,天高云黑
突然,一声凄厉的叫声在几个人耳边炸响,
几个人吓得魂飞魄散,发丝根根竖起,一股血腥的凉意穿透身体,刺进了骨髓之中。
漆黑的夜晚,坟地尤其更显得阴森恐怖,仿佛黑暗牙齿吞噬了天与地,如腐烂尸体上散发出的令人窒息的气味。
几只手电筒,颤颤巍巍又不约而同地照向了墓地的石碑前,突然……
话还得从八十年代的东北林区的一个叫“八家户”的小山村说起。
八十年代东北,初秋的阳光懒洋洋地照射在大地上,让人有一丝暖意,远处的两片不高的山峦伏卧在黑土地上。
两山之间夹着一个不大的小村落——八家户。
名叫八家户,大概是因为以前这儿只有八户人家吧。现在的人可不少,由于退耕还林,住在山林的林区职工也搬到了这里,这个不起眼的小村落,也因此红火了起来。
人多了,村里自然也办起了工厂、建起了小学,贫穷的村子也热闹了起来,像久病的老人突然元气满满。
小学建在村东说是小学,其实不过是一排低矮的板加泥平房,操场也是黄土垫起来的,一些小学生在操场上玩的正起劲。
那时候,学生玩的东西少的可怜,女生一般是丢口袋,跳皮筋,男生就是弹溜溜和踢键子。
在操场的东南角,亚宁和几个同学在玩踢键子,踢键子在当时,算得上是一个技术活了。
“你这个破键子,太轻了,不好使”,亚宁的同学三猫不屑地嘟囔着,随手把亚宁的键子扔到了一边儿。
亚宁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男孩儿,虽心里不悦,却没有回一句,只是默默地将键子拾起来。
大家只顾的玩其它人的键子,没人搭理他。
放学后,亚宁和顾飞一起回家,两家离的不远,路上,亚宁心里一肚子气,用脚踢着路上的石头。
“这是我爸爸用锣丝帽和野鸡毛做的,三猫子一定是在找我的茬”,亚宁自言自语……
顾飞笑了笑,“你的键子确实不太好”。
亚宁刚要发火,顾飞说,你没看见三猫子他们的键子都是用铜钱再套上马鬃,这才好。
亚宁没说话,只是低着头,快步地走着,把顾飞落得老远。
“我一定也要用铜钱做一个键子”,亚宁恨恨的发誓。
秋天,天黑的格外地早,山间的小路上,坑坑洼洼,阳光照射了一天的土地上,湿气凝结成了淡蓝色烟气,野草被风吹得像人影在晃动。
亚宁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终于走到家了,亚宁长舒一口气,亚宁心中暗想,真是怪了事了,上了几年的学,第一次晚上放学回家这样莫名的紧张。
东北的农村饭菜就是大炖菜,什么秋豆角、茄子,土豆都放在一个大锅里炖,今天晚上的菜,妈妈居然加了几片肉,顿时香气四溢。
一家人快乐的围在炕桌上,吃饭叭喞嘴的声音此起彼伏,爸爸今天晚上还特意烫上了一壶酒,只有亚宁一个人闷不作声。
爸爸是村里民兵连长,脾气暴躁。
看到亚宁闷闷不乐,爸爸用筷子敲了敲桌子:“咋啦,低个头,也不吱个声”。
“没,没啥”,亚宁压低喉咙挤出来一句话。
“有屁就放”,酒精刺激下的爸爸的忍耐度明显是有限的。
亚宁咽了一口吐沫,“他们说我的键子不好,不是铜钱做的”。
爸爸一怔,随即怒气冲冲的说,咱家哪来铜钱,你用我的肋骨做一个吧。
“人家咋有呢”,亚宁还在顶嘴。
妈妈赶紧拉扯一下亚宁,“饭也堵不上你的嘴”。
“人家有,人家祖上留下的,咱家有啥”,爸爸简直要咆哮了,
你要是要铜钱,你去乱葬岗自已去挖吧。
昏暗的灯在棚顶无力的垂下,像一颗吊着的脑袋,看着全家人,照着爸爸的扭曲变型脸。
妈妈也一个劲地说,不和人家比学习,就比一些没用的东西,快吃饭。
亚宁知道,妈妈明显在打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