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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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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上午,沈文清在学堂里都浑浑噩噩的。好容易等到晌午饭时刻,他三步并着两步回了家。

    王氏笑意盈盈地迎了过来,“官人回来了,快坐。”

    她低头看了一眼沈文清脚上的鞋,“官人穿得可合脚?”

    沈文清看了一眼屋里的一大家子,勉强给了个笑脸,“还算合脚。”

    王氏伸手要来帮他卷袖子,好让他净手。谁知沈文清不动声色地避开,“你去伺候祖父母。”

    王氏倒未曾多想,依旧如往常一样,伺候一大家子。

    今日沈文清吃得很少,一来是他心情不好,二来是早上肚子挨了几拳。

    王氏很是细心,温声问道,“官人,可是饭菜不合口?”

    沈文清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合口,今日不大想吃。”

    潘氏担心地看着儿子,“可是哪里不舒服?”

    沈文清放下筷子,“娘,今日儿子不大舒服,让文岳去帮我请个假,下午就不去了。”

    潘氏点头,“那你吃了饭歇会儿。”

    沈老太爷难得关心孙辈,“要我说,早些从那沐家学堂出来。沐老二一把年纪,自己都是个老糊涂,能教出个什么好来。”

    沈文清在沈老太太骂人的话没出来之前先开口道,“祖父,师祖虽没中过举,教书育人倒是行家,先生和师兄都是他教导出来的。”

    沈老太爷哼哼一声,“再会教,他本事有限,还是不行。”

    沈老太太讥讽一声,“那你去教。”

    沈文清长出了口气,“祖父祖母慢吃,娘,儿子回房歇着了。”

    潘氏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儿媳妇。

    王氏刚端起碗,还没吃两口饭,见婆母盯着自己,只能放下碗,跟着沈文清回了房。

    沈文清坐在床沿,面无表情。

    王氏走了过来,“官人,你要躺下歇歇吗?”

    沈文清抬起眼皮看着她,“你为何要骗我?”

    王氏的笑像冻住了一般,半晌后调整好了心态,“官人这话从何说起,我对你可是一心一意。打从我嫁过来,伺候祖父祖母和爹娘,照顾弟弟妹妹。不知我哪里做得不好,惹得官人心生不悦。”

    沈文清冰冷的眼神似乎有一点回暖,凭良心说,王氏是个合格的媳妇。

    但沈文清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说清楚更好一些,“菊花酒的事情,你为何要瞒着我?”

    王氏的心砰砰跳了起来,她的脑子快速思考,“官人,我不是跟你说过,并没有什么事情,都是误会。”

    沈文清当然更希望一切都是误会,二房夫妻两个可能会骗她,可胡少言不会撒谎。王氏嫁过来第二天胡少言就举动异常,这两天的行为更是让人怀疑。跟别说郭怀旭的那些话,沈文清无论如何也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见王氏还在试图遮掩,沈文清压低声音吼道,“王三郎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这样维护他!”

    王氏的眼睛瞬间睁大,片刻后,泪珠一滴一滴落了下来,“官人宁可听别人胡言乱语,也不愿意相信我吗?”

    沈文清的声音又低了下来,“我不是来跟你问罪的,我只是想知道真相。你告诉我,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若是有人欺负你,将来我必定替你报仇。若是你真的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你一五一十说出来,只要你愿意改,我可以给你机会。你莫要再试图瞒天过海,当日在场的人那么多,我只要想打听,肯定能得到真想。我不想去问别人,我想让你亲口告诉我。”

    王氏擦了擦眼泪,怔怔地看着他,心里思索沈文清这话到底是真是假。

    沈文清的眼神死死盯着她。

    王氏的头渐渐低了下来,过了好久,她抽泣着道,“官人,自从嫁给了你,我对你真的是一心一意。”

    沈文清嗯了一声,“我知道。”

    王氏继续小声道,“我以前不懂事,年幼无知,我嫉妒大妹妹,她得父母宠爱,在家里十指不沾阳春水,还,还得了镇上姑娘们都喜欢的郭二郎的青眼。官人,你能理解我吗?我在家里从来没人在意我,我就是有些不服气,为什么她样样都好,我什么都没有。”

    沈文清阖下眼帘,“人皆有此心,你没读过书,不能克制自己,也是常理。往后要修身养性,切莫再有此等妒忌行为。珍珠自小身体不好,二叔二婶才多疼她一些。你觉得郭二郎喜欢她,谁知道郭二郎是不是因为沐家的原因才跟二妹妹好的。年少人总会犯些错,我不怪你。”

    王氏瞬间抬头看着他,她也曾这样想过,但郭二郎跟沈珍珠之间的情义,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跟沐家无关。非要说有关,大概是因着沐云舟的原因二人接触机会多一些。

    官人为何要这样说?难道,难道他也嫉妒过谁吗?

    沈文清见王氏用怀疑的眼光看着他,眼神瞬间锐利起来,“你继续说。”

    王氏低下头,“那日,三哥找到我,说他想娶大妹妹,但沈家人不愿意。他实在没办法了,就想,就想使些手段,想让我帮忙。”

    沈文清嗤笑一声,“一个读书人,这样强迫他人,简直是丢尽了读书人的脸面。”

    王氏顺着他的话说,“我,我一时糊涂,听了三哥的话,这才……”

    沈文清又盯着她,“你是不是真的醉死过去?然后去了柴房?”

    王氏一个激灵,“我,我跟大妹妹一起去的,我们都喝醉了,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沈文清内心挣扎了好久,一字一句问道,“王三郎是不是对你欲图不轨?你跟我说实话,你那时候喝醉了,不是你的错,我不会怪你。”

    王氏忽然呜呜咽咽哭了起来,“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棉袄没了,屋里一堆的人,可大妹妹的棉袄也脱了。”

    她一把拉住沈文清的袖子,“官人,我是清白的,我真的是清白的,你是知道的。”

    沈文清拉回自己的袖子他心里清楚,郭怀旭说的话假不了,王三郎那个畜生肯定是认错了人,欲行不轨被胡少言中途阻拦。

    沈文清看着眼前哭得泪人一般的王氏,他想说让她别哭了,以后他给她报仇。可沈文清心里那根刺在得到真相之后还是没有□□,归根结底,王三郎虽是主谋,王氏也不清白,是唯一的帮凶,只是这两个人最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堂兄妹脱了衣裳躺在一个被窝里,不管有没有事情,走遍天下都说不清。

    王氏说得含糊,沈文清心里却门儿清。王家用一些钱财打发了成氏母女,王氏带着一份在平远镇比较丰厚的嫁妆嫁给了自己。

    难怪当初二房要来阻拦婚事,他一直以为是二房不想让自己扒上北街王家,没想到问题的症结在这里。怪道一提起菊花酒,她就变脸。

    沈文清的眼神渐渐冰冷,“你自知有此事,当日为何要答应我家的亲事?”

    王氏的嘴唇哆嗦了起来,“官人,我,我是做错了事情,难道就要一辈子抬不起头吗。我仰慕官人是个正人君子,想嫁到沈家来,这也有错吗?”

    沈文清抿紧嘴唇,“既然知道自己有把柄,为何还一而再而三去招惹珍珠?你难道不知道,她从来不是个肯吃亏的。”

    王氏讷讷道,“我听婆母说,她自小就欺负官人,我,我想替官人出气。”

    沈文清立刻骂道声,“荒唐!谁家兄弟姐妹之间没有打打闹闹?我要你替我出气?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本分!”

    王氏立刻道,“官人,都是我的错,你别生气,我,我以后好生把家里的事情做好,我再也不去找大妹妹的麻烦了。官人你原谅我好不好,我年幼无知犯了错,所有人都骂我。我心里真的好难过啊,官人,官人你别骂我了好不好,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她又呜呜咽咽哭了起来,沈文清心里十分纠结,一面对她做的事情感到愤怒,一面又觉得她也是个可怜人。

    沈文清脑海里又想起早上郭怀旭眼里的轻蔑,他心里的愤怒被激了起来,“你知不知道,一旦此事宣扬出去,我一辈子就被你毁了!”

    沈文清特别想问王氏,既然自己有问题,为何要来害我!

    他一挥袖子,甩掉了王氏的拉扯,转身就出了房门。

    潘氏奇怪,儿子怎么一脸怒气冲了出来。等沈文清出了大门,潘氏沉着脸喊道,“大郎媳妇!”

    王氏听见婆母在喊她,擦了擦眼泪走了出来,“娘。”

    潘氏见王氏自己倒先哭上了,皱了皱眉,“你怎么惹大郎生气了?他读书多辛苦,回来了你不好生伺候,还惹他生气。才刚他还说身子不好,你不服侍他睡下,怎么把他气跑了!我知道你是个嘴巧的,大郎性子温和,你莫要欺负他。”

    王氏有苦说不出,她看了看旁边的餐桌,上面早就收拾得干干净净,根本就没人记得她还没吃饭。

    王氏又擦了擦眼泪,“是我的错,娘别生气,我去把官人劝回来。”

    潘氏又皱了皱眉,“好生说话,别哭了,整天有吃有喝的,哭什么。”

    王氏独自一个人出了门,直奔沐家学堂。结果学堂里做饭的那个妇人告诉她,沈文清并没过来。

    王氏出了沐家大门,一时不知道往哪里去。她沿着街道慢慢走,心里一时愤恨一时悲痛。

    我只是错做了一件事情,就要一辈子低人一等吗?

    王氏感觉眼前有些恍恍惚惚的,走到十字路口的时候,她抬眼看了一眼沈家杂货铺的牌匾。往铺子里一看,见到沈珍珠与郭怀旭正有说有笑地在一起理货。

    王氏面无表情地往南街而去,准备回娘家看看。走着走着,咣叽一声,她直接摔到在地上彻底昏死过去。

    路人们都惊得大喊,“怎么了怎么了?”

    大家一看,是沈家大媳妇,立刻有人跑到杂货铺对沈珍珠道,“小沈掌柜,你家大嫂子在路口昏倒了!”

    沈珍珠奇怪,连忙跑出去看。

    等看到昏死在地上的王招娣,沈珍珠心里有些疑惑,蹲下来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大嫂,大嫂,地上凉,快起来!”

    王氏一动不动,沈珍珠想了想,又道,“大嫂,听说明月姐姐和王三郎来信了!”

    王氏仍旧不动,沈珍珠这才相信,王氏是真的昏倒了。

    沈珍珠这时候也顾不得二人之间的恩怨,对旁边两个看热闹的妇人道,“两位婶子,能劳烦你们帮我把大嫂抬回家吗?”

    那两个妇人笑着道好,一起抬着王氏往老宅而去。沈珍珠让月牙去叫李大夫和成氏,自己跟着那两个妇人往老宅而去。

    到了老宅门口,沈珍珠对着院子里喊,“祖母,祖母您快来,大嫂昏倒了!”

    沈老太太和潘氏都慌得跑出来看,那两个妇人抬着王氏往屋里走,“沈大太太,你媳妇昏倒在大街上,我们给你抬回来了。”

    沈珍珠安静地站在一边,看着沈老太太和潘氏给人道谢,又看着众人把王氏抬进屋里,直等到李大夫来了,沈珍珠才默默退出,准备回铺子里去。

    沈宝珠一把拉住她,“大姐姐,你坐会儿,屋里正忙乱着呢,我都没顾上跟你说句话。”

    沈珍珠笑着回道,“无妨,大嫂正好昏倒在我家旁边。别说咱们是自己人,就算是街坊邻居也得帮个忙。大夫来了,我先回去了。”

    沈宝珠歉意一笑,“多谢大姐姐。”

    沈珍珠辞别沈宝珠,自己回了铺子里。

    郭怀旭走过来问道,“发生了何事?”

    沈珍珠摇头,“我也不晓得,王招娣昏倒在大街上,我让人把她抬了回去,这会子大夫正在看呢。”

    郭怀旭嗯了一声,对月牙道,“你下午盯着些。”

    月牙最喜欢干这事儿,她是个丫头,打听消息也便利,小李和小吴出去打探总是太惹眼。

    沈珍珠悄悄问郭怀旭,“沈文清不会回去打她了吧?”

    郭怀旭皱了皱眉,“应该不会,我观他这人最好个名声,打屋里人这种败坏名声的事儿,估计他干不出来,最多就是骂她几句。”

    沈珍珠坐到柜台后面的凳子上,“这倒是没错,沈文清特别好面子。他小时候被我挠花了脸,几天不出门。打王招娣他干不出来,更别说是这种原因,他压根不想让人知道一个字。”

    没过多久,月牙果真打探到了消息过来,“姑娘,姑娘,大事!”

    沈珍珠笑道,“什么大事,你捡到钱了?”

    月牙神神秘秘道,“我听说今日李大夫去老宅给大奶奶看病,一摸就是喜脉。”

    沈珍珠惊愕,“这么快,她才过门一个多月!”

    旁边的郭怀旭咳嗽一声,沈珍珠立刻止住这个话题,“我知道了,你去歇会吧。”

    等月牙一走,沈珍珠悄悄对郭怀旭道,“这王招娣倒是有两分运道,沈文清刚知道她干的丑事,忽然就怀上了,这下子沈文清就算想休了她都不行。”

    郭怀旭轻笑,“沈文清可不敢随便休了她,北街王家同意她嫁到沈家,就是想恶心我们和大舅一家子。”

    沈珍珠哼一声,“我就看北街王家将来能有个什么结果,表哥可要争气,下一科一定要中举。就王三郎这心术不正的样子,比表哥差远了。”

    郭怀旭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别操那么多心,持身正,必定能走得更远。”

    沈珍珠歪着头看着他,“晓得啦,郭大师。”

    郭怀旭看了看铺子,“你预备东边小屋一直空着吗?”

    沈珍珠想了想道,“等我去祁州买一批好看的绢花丝线回来,到时候里面变成妇人和姑娘们专门去的地方,由我和月牙招待。等大姑娘小媳妇们习惯了往东间去,往后再加一些你做的首饰,人气渐渐就能起来。忽然卖首饰,怕人家也不爱去。”

    郭怀旭点点头,“娘子这个方法不错,等过年回来时表姐的孩子该出生了,我给孩子打一对好看的镯子,再送表姐两件首饰,请表姐给我们宣扬宣扬。”

    沈珍珠眼里发亮,“若是好看,定然会有人来问。等你明年回来,说不定就能有人来找你打首饰。”

    郭怀旭笑看着她,“娘子聪慧。”

    沈珍珠斜睨了他一眼,“郭大师,要是你做的首饰无人问津,可就不能怪表姐了。”

    郭怀旭轻描淡写道,“那就全当送给表姐的,说明我手艺不精,还要多学一学。”

    小两口在铺子里说着闲话,等到天黑后一起回了家。

    大房的事情沈珍珠懒得关注,她天天仍旧看着自己的铺子,趁着郭怀旭还没走,小夫妻整日腻在一起,但月牙这个包打听还是兴匆匆地跑来跟她分享消息。

    “姑娘,姑娘。”

    沈珍珠抬起眼皮,“又是什么事情?”

    月牙神神秘秘道,“我听说大奶奶的亲娘王太太跑到老宅,把大少爷骂了一顿,说他无故骂刚过门的屋里人,大太太护着大少爷,两亲家吵得不可开交。”

    沈珍珠眼睛一亮,“谁赢了?”

    月牙嘿嘿笑,“谁都没赢,还是大奶奶从床上爬起来,跪着给王太太磕了两个头,又送了王太太两块料子,这才把王太太打发走。”

    沈珍珠哦了一声,“那王太太走了之后呢?”

    月牙凑了过来,“大奶奶十分贤惠,一再给大太太道歉。大奶奶怀了身子,老太爷和老太太很高兴,大太太也不敢再使唤大奶奶,大少爷却一直冷着脸。”

    沈珍珠心里门儿清,沈文清这个伪君子不敢休了王氏,又觉得自己受了委屈,还无端被成氏骂了一顿,心里肯定不痛快。

    啧啧,真是热闹。

    果然,老宅里每天都有新闻。沈珍珠每天优哉游哉地吃瓜,什么潘氏又被沈老太太压着干家务活,还有沈文清闹着要去县学读书,王氏听说不带她去,哭得泪人一般,惹得成氏又上门骂。

    谁想到这瓜吃着吃着就吃到了自己头上。

    潘氏在家里受了婆母的气,只能出门找不痛快。

    刚吃罢了早饭,潘氏被沈老太太打发出去买菜,还特意叮嘱她买点好肉回去给王氏吃。潘氏心里十分纠结,儿媳妇怀了身孕她当然高兴,可现在竟然让她每天伺候少奶奶一样伺候儿媳妇,她又有些不情愿。自从儿媳妇进了门,她整天什么也不干,懒惯了的人忽然让她勤快起来,总是不大适应。

    潘氏路过杂货铺门口,念头一转进了屋。

    “珍珠在呢。”

    沈珍珠正在想后天去祁州的事情,见到潘氏,立刻眯起了眼睛,这贼婆娘又来干什么?

    “大伯娘要买什么东西?”

    潘氏却笑道,“我就是路过看看,你大嫂有了身子,我这一天天忙得不行。虽然忙,我心里也高兴呀,我们大房又有后了。说起来你大嫂真是争气,刚过门就怀上了,这一点倒是像我。”

    说完,她看了一眼沈珍珠的肚子,“珍珠争气一些,等明年咱们沈家就有两个孩子了。”

    沈珍珠凉凉地回应道,“大伯娘原来是因为这个高兴呀,我家跟旁人家不一样,我们宁要仙桃一个,不要烂杏一筐。养孩子这事儿得看时辰,我得挑个好时辰。说起来我正想问大伯娘呢,那天大嫂怎么哭兮兮地出了门?大伯娘您骂她了?您可不能骂她,豆腐王家的太太那可厉害了。大伯娘不晓得,她连北街王家大太太都敢骂。啧啧啧,我有幸看过一回,北街王家一大家子被大嫂的娘骂得狗血淋头,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要不然她怎么能给大嫂要来这么好的一份嫁妆呢。”

    潘氏脸上的笑容渐渐收了起来,“珍珠你可别胡说,北街王家最喜欢你大嫂。”

    沈珍珠对着她眨了眨眼,忽然凑近问道,“大伯娘,你猜王家为何忽然把家里孩子都送走了?你不知道吧,你去问问豆腐王家的太太,她知道。”

    潘氏轻蔑地笑了一声,“王家的事情,自有王老太爷做主,人家是做过官的人,哪里是我们能猜到的。珍珠你就是在这些没用的事情上头用多了心思,身子骨才不好。”

    旁边的郭怀旭忽然抬头看向潘氏,“大伯娘,您说谁身子不好?”

    潘氏见郭怀旭寒着脸,止住了话题,转而道,“总而言之,珍珠你应该把心思放在该放的地方,赶紧生几个儿子,省得人家提起你爹娘就说什么绝户头的话。”

    沈珍珠马上拉下了脸,“潘迎春,你说谁绝户头呢?你是不是过了几天好日子老毛病又犯了?”

    潘氏轻哼一声,“不识好人心。”

    说完,她头一扭就走了。

    沈珍珠脸色铁青,“这个小人!”

    郭怀旭忽然放下手里的东西,拍拍手,“娘子在家里等着我。”

    他抬脚就出门,沈珍珠急忙问道,“你去哪里?”

    郭怀旭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留下两个字,“打架。”

    沈珍珠惊愕地看着他潇洒而去的背影,打架什么的,能说得这样理直气壮吗?

    沈珍珠赶紧对小李道,“快,快跟过去,姑爷若是打架,帮忙看着一些。”

    小李立刻搓搓手,“少掌柜放心,我晓得。”

    郭怀旭直奔西街,走到铁匠铺门口对郭铁匠道,“爹,大哥。”

    郭铁匠看了他一眼,“怎么不去铺子里帮忙?”

    郭怀旭道,“才刚老宅大伯母去铺子里说什么绝户头的话,珍珠气得不行,儿子预备去把沈文清打一顿。”

    郭铁匠手里的东西悬在半天空没动,“沈大太太真说了绝户头的话?”

    郭怀旭点头,“说了。”

    郭铁匠立刻变了脸,按照招婿的规矩,招来的女婿就是儿子,再不能说人家绝户头。潘迎春说二房绝户头,就是诅咒郭怀旭。

    郭铁匠放下手里的东西,“大郎,你去,把沈文清给我往死里打。”

    郭怀旭摇头,“爹,我自己去,不用劳烦大哥。”

    郭铁匠沉声道,“让你大哥去,若是沈大太太还要胡说八道,我晚上还要去问沈大掌柜。”

    郭怀礼把衣裳一套,“二郎你别去,我去把这个小崽子收拾一顿。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以为咱们郭家没人了!”

    郭怀礼闷头就要去,郭怀旭一把拦住他,“大哥别急。”

    郭怀旭从怀里掏出一文钱,递给路过的一个小孩,让他去沐家学堂把沈文清叫来,就说他娘找他。

    沈文清很快跑了过来,刚出了巷子口,被郭怀礼一把拎住。

    郭怀礼长得像个铁塔一样,拎着沈文清就跟拎小鸡似的,“沈文清,是你让你娘去我二弟家骂什么绝户头的话?”

    沈文清见自己被郭怀礼拎了起来,急忙道,“郭大哥,你先放我下来。”

    郭怀礼果然放把他放到地上,正准备揍人了,郭怀旭道,“大哥,在这里未免让人觉得咱们欺负人。请大哥跟我回老宅,我去问一问祖母。”

    郭怀礼拉着沈文清跟在身后,沈珍珠在铺子门口老远就看到他们拉着沈文清,且三人路过铺子门口没有丝毫停留,直奔老宅。

    她让小李回来,跟小吴一起看着铺子,自己跟着回了老宅。

    兄弟两个拉着沈文清就进了老宅,沈老太太吓了一跳,“旭哥儿,发生了什么事情?”

    郭怀旭先给沈老太太行礼,然后站直了身子道,“祖母,非是孙婿不懂礼,才刚大伯娘去铺子里口口声声说让珍珠赶紧生两个儿子,以免人家再骂爹娘是绝户头。我想问问祖母,什么叫绝户头?孙婿不懂,请祖母教我。”

    沈老太太气得手都抖了起来,“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郭怀礼道,“老太太,贵府大奶奶有了身子,本是喜事,大家都跟着高兴,大太太却去我二弟家里说什么绝户头的话。我想请问老太太,谁家是绝户头?谁是绝户头?是骂沈二叔的?还是骂我二弟的?”

    沈老太爷也从屋里走了出来,他心里虽然也认同二儿子是个绝户头,但毕竟是他亲儿子,自己骂也就算了,别人也这样骂,他心里有些不大高兴。

    郭怀礼始终紧紧拉着沈文清的领子,沈文清怎么挣脱都挣脱不开,渐渐越来越狼狈。

    沈老太爷见自己的宝贝孙子被人家捏着,劝郭怀礼,“礼哥儿,文清他娘自来不大会说话,想来是开玩笑的,你们莫要在意。”

    郭怀礼冷笑一声,“开玩笑?呵呵,既然这样,今日我也跟你们开个玩笑。二弟,有些事情你替人家着想给他瞒着,人家不一定领情,今日我来把这个烂脓包戳破。”

    说完,他先对后面的沈珍珠道,“二弟妹,把门关上,沈家人可以留下,其余人全部出去。”

    那些来看热闹的街坊讪讪地走了,沈珍珠反手关上门。

    郭怀礼劈手抽了沈文清一个嘴巴子,“沈文清,你个软蛋,当绿头王八龟的滋味如何?”

    沈文清顿时脸色变得死白,“郭大哥,杀人不诛心。”

    郭怀礼继续道,“当日我家里愿意答应这门亲事,一是因为沈二叔人可靠,二是因为二弟与二弟妹情投意合。说实话,单是看你们这一房人,鬼都不想答应亲事。”

    沈老太太听到什么绿头龟的话,沉声问道,“礼哥儿,你到底想说什么?”

    郭怀礼把沈文清丢在地上,“老太太,沈大太太是不是觉得大奶奶嫁妆多人又贤惠,且能跟北街王家扯上关系,心里正高兴娶了个好媳妇?你们不晓得吧,当日胡家二公子跟着王明月的丫头火急火燎去了王家,我们发现不对劲也跟了过去。哈哈哈,老太太猜我们看到了什么?贵府大奶奶跟王三公子正脱了衣裳滚在一个被窝里呢!”

    沈老太爷大喝一声,“郭大郎,休要胡说八道!”

    郭怀礼的声音凉凉的,“贵府大奶奶伙同王三公子给我二弟妹下蒙汗药,亏得二弟妹机灵吐了那菊花酒,自己躲到了床底下,还把自己的棉袄穿到了醉死过去的贵府大奶奶身上。啧啧啧,王三那个夯货,光认衣裳不认人。等我们到了后,二弟妹才从床底下爬了出来,床上的大奶奶还人事不知呢,那王三郎的样子,啧啧,不说也罢。”

    沈老太太惊愕地看着郭怀礼,“礼哥儿,你可莫要胡说!”

    郭怀礼对着沈老太太鞠躬,“老太太,这些都是晚辈亲眼所见。当日北街王家人在,胡家二公子也在。连胡二公子也以为床上的人是二弟妹,当场跟王大太太吵了一架。不是晚辈要来找事,沈大太太但凡有个不顺心,就去找二弟妹的麻烦。以前这是你们沈家的家事,我们不好多问。如今二弟是沈家女婿,将来要给沈二叔养老送终,沈家二房的事情就是我郭家的事情。今天我给贵府留个脸,这里都是自家人,要怎么处理你们自己看着办。我只有一句话,往后再有人去我二弟家里说什么绝户头的话,我打断她的狗腿!”

    郭怀礼的话音刚落,堂屋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尖叫声。王氏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出来靠在门上,听到郭怀礼的话,她感觉自己的世界瞬间坍塌,发出一声绝望的悲鸣。

    郭怀旭忽然道,“大嫂也不必灰心,放心吧,北街王家不希望沈家休了你。毕竟这事儿不光彩,会扯出王三郎,连王明月也做了帮凶。王明月如今是正经的七品诰命,名声可不能坏了。”

    郭怀礼笑,“是极,还是二弟聪慧。沈大奶奶放心,你的靠山硬着呢。你替王三背黑锅,北街王家就得罩着你,除非沈文清比王家人还厉害,不然他不敢休你的。”

    王氏眼神阴毒地看着郭怀旭身边的沈珍珠,“沈珍珠,把我毁了,你满意了?”

    沈珍珠眼睛睁圆,指着王氏就骂了起来,“王招娣,你个烂了心肝肺的东西。当日我若中了你的奸计,现在是不是如了你的意,去给王三那个狗东西做妾?你害人害己,却不知反省。看在祖母的面子上,我一直替你保守秘密。你不是说要看住大伯母不让她去我家捣乱?这就是你的承诺?你怀个孩子可了不起了,把大伯娘喜得跑到我家里去骂我爹娘是绝户头!”

    王氏愕然地看着沈珍珠,她无论如何没想到,今日之事就是因为婆母去二房多嘴骂人家绝户头。

    沈珍珠懒得跟她吵,“沈文清,告诉你娘,她骂我爹娘是绝户头,这个仇我记住了。”

    说完,沈珍珠转身打开大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谁知刚出门,碰到了买菜回来的潘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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