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很多故事从这里开始
苏妈妈大声地擤鼻涕，不作声。
苏霄霄耐下性子问了半天，苏妈妈才吞吞吐吐说了出来。
原来她昨天回娘家一趟，两边一对，终于发现这几个月苏妈妈准备好拿过去的东西莫名其妙缩水一大半。
特别是徐姥姥跟儿子翻来覆去找了半天，一分钱也没看到。
第一次还以为是苏妈妈忘了，结果一连三个月都没见到她往家拿钱。
徐姥姥沉不住气了，燕窝海参茶叶是次要的，她最在意的是苏妈妈每次补贴她的红包，一年算下来差不多得十来万。
于是这个月苏妈妈前脚刚送完东西，后脚徐姥姥就派徐梦婷过来，把女儿叫过去。
要不说面对面效率就是高，两边一对质，苏妈妈被亲妈挤兑到哭了一场，恨不得剖心掏肺地表了一番忠心，总算让徐家相信了不是她故意不孝。
接着又排除了钱被徐舅舅偷出去赌的嫌疑。
苏妈妈思来想去，觉得唯一的可能就是苏爸爸发现了什么，把钱扣下了。
至于苏霄霄，徐姥姥提了一嘴，但苏妈妈觉得不能够。
“我生的我还不知道，她从小连家里有多少钱都没数，胆子又小，绝对不可能偷钱。”
徐姥姥想想也是，苏霄霄是她从小看到大的，虽然感觉最近没以前和她那么亲，但毕竟是个十几岁的毛孩子，给她十个胆也不敢偷拿这么多钱。
所以等苏爸爸回家以后，苏妈妈跟他大吵一架。
当然了，苏妈妈不敢把话挑明，总体来说，苏爸爸是那种传统的男主外女主内的男人，大事他做决定，家务事上粗枝大叶。他不会去干涉老婆补贴娘家，但绝对不知道她是这种跟蚂蚁搬家似的补法。
所以她只能拐着弯吵，用话去试探，苏爸爸好好的吃着饭，被她没事找事闹的莫名其妙，也上火了，说着说着把桌子猛一推，上面的碗筷菜碟劈里啪啦摔了一地。
苏妈妈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以后一屁股坐地上，嚎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数落苏爸爸以前怎么怎么穷，娶了她以后有钱了就翻脸不认人，忘恩负义白眼狼良心被狗吃了这些话。
然后苏爸爸就烦得走了。
当然了，以上都是苏霄霄从她妈半遮半露的说辞里自己拼凑出的真相。
苏妈妈的角度当然是丈夫不对，对着女儿她倒是稍稍露了点口风，怨恨道：“当年就说男人有钱会变脸，得留个心眼，把钱捏在自己手上才放心，我还不信，你看看，这才多少年，就会偷偷卡我……的东西。”
苏霄霄不动声色地问：“谁说的？”
“你姥——反正就是外面那些人。”苏妈妈反应过来，连忙改口道，“我告诉你，你别去跟你爸说，别犯糊涂，自古以来都是妈跟孩子最亲，老话说宁可要讨饭的娘不要当官的爹，我跟你姥姥才是是最向着你好的，懂不懂？”
苏霄霄不置可否。
苏霄霄看苏妈妈情绪好点了，起身去厨房给她倒了杯水，然后拿扫帚将地上的剩饭菜和碎瓷片扫起来，接着拖了一遍地把汤汤水水擦干净，顺手把客厅再整理了一下。
她忙活的时候，苏妈妈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梳个头，再出来的时候眼睛虽然还有些红，但是精神好多了，对苏霄霄说：“你起来吧，我来弄，你不会。”
苏霄霄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闻言直起身，苏妈妈又对她说：“给你爸打个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吃晚饭。”
苏霄霄简直给她跪了：“刚刚谁说我爸是白眼狼？”
“你懂什么，我还不是看他可怜，早上没吃饭，中午吃一半就出去了。”苏妈妈瞪了她一眼，自言自语，“虽说你爸亏待了我们家，但我不跟他计较，我们老徐家就是这样的人。这话我只对你说，你以为你舅舅舅妈为什么一定要去你爸厂里上班，还不是为了我们娘儿俩，帮我们看着你爸，防着他万一有什么花花肠子，把钱都给了别人。这世上，只有把钱放在我这、你姥姥那才靠得住！”
……
做学生时，每次考完试以后到出成绩之前都是难得的放松时间，总是无比珍贵又转瞬即逝。
一中老师们改卷子的效率一如既往的高，丝毫不给人喘息的机会，周一一大早上自习，老唐就阴云密布地等着他们了。
其实苏霄霄自我感觉其他几科的试卷题型比上次数学要稍为基础一些，他们又被老唐敲打过了，按理说应该不会考的太离谱。
但老师们就是要担当这样的角色，每次都要痛心疾首地宣称“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几个班里面你们班的成绩是最差的！”
果然卷子发下来，他们班语文平均分是128，物理126，政治121。
苏霄霄的语文发挥在她意料之中，复习到的内容都得分了，但初中学过她又没复习到的题目就没办法了，作文和阅读理解发挥正常，总分考了136。
冯璐的语文考得很好，142，作文也被当作范文之一读了，她文笔很好，作文几乎没扣分，只错了一两道选择题和阅读。
“强调多少遍了，基础打牢，打牢基础，我不要求你们作文写出花来，但起码的结构要完整，语句要通顺，”教语文的林老师推了推眼镜，语重心长地说，“只要你结构差不多，基本分都会给你。再能把意思表达清楚，语句流畅，这就是加分，然后立意再高一点，引用几个典故，突出你的论点，分数就不会太低。”
到公布物理成绩时，苏霄霄又爆了个冷门，考了满分，她的感觉没错，这次题不难，很多人就栽在卷子没写完。但好学生们基本考的都不错，分数拉得不开，所以她也没那么突出。
等到政治卷子发下来，苏霄霄只考了101，她怀疑政治老师就是看在她写满的份上才多给了她几分，心中充满了感激。
剩下的五门，苏霄霄发挥很正常，该复习的复习了，不出意外的话都不错。
因为被政治拖了后腿，最后苏霄霄在班里的综合排名是第五。
冯璐理科没考好，最后排名是17，周恬甜26，孙琳15。
下午老唐在班里苦口婆心地讲话：“高考看的是总分成绩，所以偏科是大忌，你们平时学习要注重那些薄弱的科目，多思考，多问问题，看看别人怎么学的，啊，不要不重视副科，有的时候副科多考几分，总成绩就上去了。有些同学其他科学得很好，就一门拖后腿，排名就下来了，多么可惜！”
苏霄霄觉得老唐这话就是对着她说的，时不时就看她一眼，就差指名道姓了。不过她已经挺满意了，这是她上一世从来没考过的好成绩。
而且这次的月考成绩看下来，她的学习计划挺有效哒，可以继续进行下去，还要啥自行车。
月考之后，班里的氛围悄然起了变化，用孙琳的话说，就是划分了新的势力格局。
之前大家都是差不多的中考成绩升入一中的，即使是自费生，也有分数线的要求。但这一次的考试，让很多人意识到，不知不觉中，彼此之间的差距已经迅速拉开了。
每个人都重新找到自己的定位。这一次考的好的人，被自动划到尖子生的阵营，平时找他们借作业，借卷子的人明显变多。
考得不好的，不管当初中考成绩怎么样，现在心里都虚了三分。
老师们的反应也自然而然发生了变化，上课会主动cue那些好学生回答问题，对他们的态度更加耐心和蔼。
老唐在班里重新调整了位置，把一些人调到前面，有些人调到后面。
本来大部分人还觉得高一刚刚开始，有的是时间，这场月考让他们一下子清醒了，真正认识到高中学习的紧张和残酷，学习气氛一下子浓厚起来。
苏霄霄松了口气，这才是她记忆里的高中生活嘛。
她在这一次考试中是妥妥的一匹黑马，虽然总排名不是最高，但有几门课的绝对优势老师和同学都看在眼里，找她借数学英语物理笔记和卷子的人特别多，搞得周恬甜她们来晚了都借不上。
别的班也听说了她，有几次苏霄霄忘记带课本去外班借，基本上问的人都愿意借给她。
新的身份同样会带来压力。现在除了画思维导图，苏霄霄又整理了一本错题本，把每次做卷子，做作业，考试做错的题目都抄下来。旁边写下清晰的解题思路，分析错误原因。
她还把题型自己归纳成几种，用不同的颜色水笔标记，做完题以后标注好这时哪个类型的题，复习的时候一目了然。
出成绩的这个周末就是运动会。
考虑到学生们上一周被考的蔫头搭脑，马上又有运动会，老师们大发慈悲，这周每天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都让大家去操场上，有项目的可以练练，没项目的就打打羽毛球跳个绳，想先走也行。
孙琳没报项目可以先走，苏霄霄收拾好书包跟周恬甜和冯璐去了操场，很多学生正在那练习。
冯璐找到练铅球的地方，先过去了，周恬甜和苏霄霄四周一望，跑道上到处都有学生占着，找不到地方能跑。
这时有人叫她们：“苏霄霄，这边！”
苏霄霄转头看过去，是她们班的班长高聪，旁边站着几个同学，他们占了一块地方给自己班练习。
苏霄霄她们走过去，最外面的跑道是给50米和接力跑练习用的，靠里面的跑道给400米，800米和女子1200或者男子1500。
高聪手里拿着一个单子，对两人说：“苏霄霄报了1200米，就用倒数第二条跑道，周恬甜用最外面的跑道，别的班也是这么安排的，注意别跑岔道就行。”
苏霄霄答应一声，走到旁边去热身，周恬甜好奇地凑过去看高聪手里的单子：“班长你报了什么项目？”
高聪报了男子1500，400米接力和跳远，周恬甜哇了一声：“班长你好厉害啊。”
高聪脸上有些不好意思，旁边学习委员张洁笑着解释道：“这几项报名的人不多，班长要以身作则。”
苏霄霄闻言回头看了一眼，果然班长旁边围着的都是班干部，除了张洁，宣艳是宣传委员，朱燕芸是文艺委员，还有两个男生，体育委员王晓洋和劳动委员夏雨，看样子每个人都报了起码一项。
张洁对苏霄霄一笑：“幸亏苏霄霄你报了女子1200米，不然我就得上了，谢谢你啊。”
苏霄霄一边压腿一边开玩笑：“不用谢，开完运动会买一串门口的里脊犒劳我就行。”
一中门口的铁板里脊很有名，鲜香甜辣，每次放学都有学生排队买。
张洁一愣，然后捂住嘴笑：“行啊。”
王晓阳和夏雨起哄，说也要张洁犒劳。
张洁大大方方地说：“没问题，运动会结束请你们吃。”
旁边高聪整理好跑道的旗子，站起来拍了拍手，沉稳地说：“哪用你请，我是班长，谢谢各位配合工作，我来请吧。”
……
跑完加上休息，苏霄霄和他们混熟了。
她可以感觉到这个小群体对她抛出了橄榄枝，她月考异军突起，算是班委以外的尖子生，老唐对她另眼相看，这几个在班上地位比较超然的同学也表现出了愿意接纳她的意愿。
相比之下他们对于周恬甜的态度就有点微妙，宣艳和朱燕芸本身也是有点傲气的女孩子，对周恬甜无形中流露的好家境养出的天真和娇憨就不太感冒。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啊，苏霄霄感叹。
练习完跑步，高聪看天色晚了，让几个女生先走，男生留下来收拾。
周恬甜有司机来接，已经先回去了，苏霄霄一个人背着书包穿过操场往外走。
转角处是一中篮球场，苏霄霄一边想着心事，一边不由自主放慢了脚步，漫不经心地往球场里望去。
里面还有人在打球，只是天色渐黑，只能看到几个模糊的影子。
一个篮球滚到苏霄霄这个方向，有人跑过来捡球，无意间抬头，看了苏霄霄一眼。
球场的大灯在这个时刻突然亮了，虽然隔了几米，他的脸在灯光下特别清晰。
苏霄霄的心猛地重重地跳了一下。
这个场景仿佛和上一世某个演唱会瞬间重合，舞台灯光打在他的脸上，帅的令人窒息。
苏霄霄停住脚，几乎是脱口而出，扬声叫出那个名字，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不敢置信。
“宋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