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交锋
“笑笑，今天一起回家吧，姑姑前几天打电话叫我去吃晚饭。”
苏霄霄背着书包从班级走出来，就看见徐梦婷亭亭玉立站在不远处等着她，矜持地微笑面对普通班的各种打量。
上一世徐梦婷从来没有在学校里透露她们是表姐妹这件事，平时恨不得撇得干干净净装作不认识她，今天不知道是抽了什么疯，竟然主动来找她，还表现得这么亲热。
苏霄霄心里纳闷，脸上不动声色，点点头默默跟她一起往外走。
对了，她把那个又大又垮的休闲书包闲置了，换了个牛津布的抗造又结实的双肩包，立马看着利索不少。
徐梦婷今天对她态度前所未有的客气，一边走一边侧过头问：“听说你这次数学测验考得不错？”
苏霄霄谨慎地挑选措辞：“还行吧，这次考的正好都是刚复习过的，运气占的比重更大。你考得怎么样？”
徐梦婷似乎卡了一下，但很快就若无其事地说：“我考的也还行。这次卷子不知道是谁出的，题型太偏了，当个小测验还行，其实不适合高考的复习思路，所以我也没太在意分数怎么样。”
苏霄霄：“……哦。”
走进车棚，徐梦婷小心地避开墙边歪倒着没停好的自行车突出的车轮，轻柔地把侧面一绺头发拨到耳前显得脸小，一边轻声细语地说：“我也是听我们班数学老师说的，他说出这卷子的人一看就没什么教学经验，不太懂，出的题太偏了，考不出考生的真实水平，所以这次测验成绩可能不会算入学期积分，期中考也不会是这种题型了。”
苏霄霄：“这样啊。”看来教师团队里也有政治斗争。
徐梦婷在一排车里找到自己的，从车棚里推出来，站在门口等苏霄霄也出来了，关心地问她：“看你脸色好差，黄黄的，是不是太累了？最近你都没来我家找我玩，听姑姑说你学得特别用功，身体不舒服还要看书，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苏霄霄说：“没有，就是觉得高一了，该抓紧了。”
徐梦婷面带担忧地劝她说：“其实高一还好，内容都不难的，不用那么拼命，把身体搞坏了。还是得劳逸结合，你看我，都是在学校学，回家了就是放松和玩。”
马路上车水马龙，汽车鸣笛声响成一片，构成一幅日常又市井的傍晚。
时间总是流逝地不知不觉，刚开学那会儿还是汗流浃背的夏末，现在街边的银杏树已经悄悄落下了第一批叶子。
一阵秋雨一阵凉，前几日的雨带走了秋老虎的燥意，只留下金灿灿的阳光。卷着淡淡桂花香的凉风吹过来，拂起两个女生的额发。
被这风吹的舒服，苏霄霄脚下蹬着自行车不停，迎着夕阳惬意地眯起眼，脸上也带出笑容。
到了十字口，两人右转拐进一条小路，大马路上汽车的噪音瞬间被甩在身后。
徐梦婷边骑车边看似不经意地道：“我们班主任经常说，上初中的时候，学的东西少，又简单，光靠死读书还是能考个好成绩的。但高中阶段就不一样了，死用功是不够的，得要足够聪明，能理解得了才行。
“尤其是到了高年级——我们班主任说她见得多了，很多吭哧吭哧死记硬背的学生，也是自己考进来的，一开始学习是不错，可一到高二，就被那些聪明孩子赶上来了，有些人甚至心理上想不开得了心理疾病。
“所以真的，一次考得好不代表什么。况且这次卷子本来就有些偏，以后要是考不好了，也很正常，也不一定是学得不够刻苦，可能就是人家脑子更灵光呢，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苏霄霄默了默，笑笑：“你说的很对。”
徐梦婷把该说的话说完了，看起来心情很好：“对了，这周末我约了几个同学去繁县爬山。”
苏霄霄这回倒是真心实意地赞许：“这个季节爬山不错。”
徐梦婷睁大眼睛，开心地说：“是吧？我也这么跟张启墨他们说的，这个天不冷不热，特别舒服，爬山既能锻炼身体，又能欣赏美景。”
她像是刚刚才意识到，对苏霄霄说：“瞧我这记性，张启墨也是荟中毕业的，和你是初中校友，你跟他应该比我熟吧。”
两个人这会儿已经骑到了单元楼下面，苏霄霄把车停进车棚，随口说了句不熟。
徐梦婷跟着她上楼梯，一边拨弄头发，一边温言细语笑着说：“我们班开学以后组建了学习小组，我刚好和他在一个组，所以平时聊的比较多。没接触之前觉得他看起来挺高冷的，熟了以后发现他人特别热情，平时也挺照顾我的。就是从早到晚总爱在企鹅上找我瞎聊，动不动说一堆有的没的。
“你说他学习那么好，玩得好的朋友又多，哪来的时间整天给我发信息？哎呀可烦人了，有时候我还要看书的，都不想理他……笑笑，你们是一个初中的，估计比我了解得多，你说我该怎么办呀？”
苏霄霄从口袋掏出钥匙打开家门，闻言蹙起眉头，对徐梦婷说：“是吗？看他平时挺老实挺正常的，原来私下这么油腻。真是人不可貌相，可惜了老师们都对他那么看好。我们是学生，第一要务就是学习，现在时间这么宝贵，他整天骚扰你，影响你学习怎么办？你下次可以警告他，再找你聊天就去告诉老师，要是你不敢的话，我帮你去跟老师说，给你换个小组。”
一边用鼓励地眼光看着她，勇敢哦，girlshelpgirls。
徐梦婷万万没想到会变成这个画风，愣住了，赶紧往回圆：“他没骚扰我！我们都是在谈学习——”
苏妈妈听见声音过来，惊喜地说：“婷婷也来啦？快进来，今天姑姑正好炖了鱼。”絮叨着动手帮她们拿下书包让她们好换鞋。
徐梦婷只好匆匆打住话题。
吃饭时苏妈妈知道苏霄霄数学测试考了年级第一，舒心极了，又问徐梦婷考了多少。
徐梦婷带着点不情愿，说考了138，其实也很好了，但她习惯了处处压苏霄霄一头，这是头一次没考过对方，心里很不痛快。
苏爸爸非常高兴，给自己倒了杯酒，又给两个女孩一人开了一瓶可乐。
苏妈妈给苏霄霄盛了碗汤，唠叨着：“从小一直跟你说，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你看，没说错吧？这几个月你好好学了，成绩明显就上去了。”给徐梦婷也盛了一碗，笑眯眯地说，“还是多亏了婷婷，给你两个妹妹带了个好头，笑笑啊，你要向婷婷姐看齐，以后争取让我们家出两个双一流的重点大学生。”
苏霄霄嗯嗯一声，啜了口鱼汤，有点烫。新鲜黑鱼炖的汤，奶白奶白，喝一口鲜掉眉毛，再夹一筷子鱼肉蘸点醋放进嘴里，入口即化。
徐梦婷捧着碗不急着喝，轻轻地吹气，等汤凉了喝一口，心情也平复了下来，乖巧地笑着说：“姑姑炖汤好好喝。”
苏妈妈欣慰地说：“喜欢就多喝点，你每天看书学习要动脑筋，消耗的多，以后经常过来，姑姑给你补补。”
徐梦婷乖乖点头，垂下眼睫，半响惋惜地说：“可惜笑笑最后没有进成实验班，不然我们可以经常放学一起走。”
苏妈妈笑容褪了些，想起暑假时苏霄霄说要去找什么李主任，放弃了张主任那条线，三催四催最后不了了之，后来看她那么刻苦，这件事就没提了，勉强说了句：“没去就没去吧，这次考得不错，看来学习还是得靠自己。”
徐梦婷有些担忧地说：“这次情况特殊，卷子出的不合理，题目偏，有的人正好题目都是她会的，讨了个巧考得高。有的人平时学的不错，但没复习到这部分，就没考好。所以看不出真实水平，听我们数学老师说，以后的卷子不会是这样的，估计排名会很不一样。”
苏霄霄默默吃着菜，若有所思地瞟了徐梦婷一眼。
“哦哦，”苏妈妈有点失望，先前喜悦的情绪消了一半，“没事，没事，尽力就好。”
徐梦婷心里舒服了一些，往嘴里送了口菜。
吃完饭，苏霄霄回房间学习，前脚刚进，后脚徐梦婷也跟了进来。
她关上房门，转身就跟苏霄霄解释：“笑笑，我之前跟你说张启墨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千万别出去跟别人乱说。”
苏霄霄正打开书包往外掏课本和卷子，闻言好奇地抬头看她：“你不是说他话太多，老是在企鹅上找你聊些有的没的吗？这不是骚扰什么是骚扰。”
徐梦婷已经想好怎么圆了，皱着眉头说：“我们谈的都是学习，属于同学之间正常的交流，怎么被你说的那么难听？你怎么总把人往坏处想？”
苏霄霄：“既然聊学习你为什么不想理他？他是不是想抄你作业？他怎么这么猥琐？”
徐梦婷卡壳了一下，说：“他没想抄我作业，是你没理解我的意思，我是忙起来没顾得上回他。”
她看苏霄霄还要张嘴，匆匆打断她说：“反正张启墨没骚扰我，你别出去乱说就行。”
苏霄霄耸耸肩：“fine。”
徐梦婷松口气，打量了一下苏霄霄的书桌和书架，拿起桌上一本参考书翻了起来。
“这本书我也有，里面的内容都比较深，你能看懂吗？”
苏霄霄看了一眼：“我刚开始看。”
徐梦婷仔细翻了一遍，看看确实从头到尾都干干净净没什么笔迹，笑着放下来：“我觉得以你的水平，还是先看课本看例题比较好，弄懂了再看这个，别眼高手低，小心贪多嚼不烂。”
苏霄霄恍若未闻，拿出历史书来看，她今晚的计划是把历史整理出来。
徐梦婷在房间慢慢转了一圈，没看到想象中的书山题海，再看苏霄霄还是跟以前一样在吭哧吭哧背书，过一会儿去拿个水果吃，再过一会儿起来拼命挥胳膊（苏霄霄：打扰了那是天鹅臂）压压腿，完全不像苏妈妈在电话里跟她们吹得那么头悬梁锥刺股。
徐梦婷放下心来，轻快地跟苏霄霄打了个招呼：“笑笑，我先回家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