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三道盟约
“什么？我们祝家要和李家结盟？”
“怎么个结盟法？白桃镇四大家族不是本就保持着世代友好互助的关系吗？”
内务殿中，一众族老们议论着祝庄穆提出的这个建议，反应多是惊讶与难以理解。
祝严昭缓缓说道：“族长啊，祝家自从三代家主励精图治，至今已有四代。而祝家四代人，总体实力一直稳居白桃镇四大家族之首，为何竟要与外家结盟？”
“我们难道不是应当考虑将势力往近一些的高家与李家那边扩张吗？”
“是啊！”祝严铎，祝重渊也附和道。
祝严昭继续说道：“势优不欺人，势劣被人欺啊！我看这白彤街、红夏街也该该改改名了。”
白彤街是祝家与李家势力范围的分界，取字自两大家族的特色桃林“晚夏白”与“夏日彤”。
红夏街则是祝家与高家的分界，取字自“晚夏白”与“金秋红”。
祝庄穆说道：“诸位，可曾思虑过天水易、品两大家族？”
“祝家不扩，一遵祖训，二因易、品。”
“天水两家势力之大，胜过祝家十倍有余。白桃山建镇之初，饿狼环伺，不得已借势于易、品，引虎制狼，方得立足。”
“如今群狼已去，白桃镇四大家族，空守一方山脚，独占五阶灵物，延续六代基业，如小儿抱金，勾灾引难。”
“若非祖先选址于山川环绕之“小中域”，大族城池共遵天府之约，不得跨城起事徒增人族内耗，仙桃树早已在那天水城头，受天水供奉，哺天水之人。”
“祝家如若起事，先违祖宗之法，再败四家旧缘，又予易、品话柄，不过一街一铺之所得，却失百载安稳之格局。”
“祝严昭，你既出扩张之言，此言于祝家何益？于你何益？”
“族长言重了！既论族事，怎敢于私，严昭所言，皆是于公。欠妥之言，是严昭驽钝，烦请族长继续详谈结盟之事。”
祝严昭作为祝家二把手，掌握着巨大能量，但此时却表现得如此顺从，让其他小派系的族老有些失望。
若能通过站队来获得利益，自然是最好不过，可若祝严昭不牵这个头，又怎么依靠站队来抛出自己手中的筹码呢？
眼见无人发言，祝庄穆继续说道：“结盟首先着重于贸易，灵物资源两家同享，以相同价格标定，阵盘、法术也均是如此。”
有私底下倒卖灵物的族老在桌下已经攥紧了拳头。
“然后是管理细则的交流，尤其是桃林养育还有学堂教育，两家可以取长补短，相互之间大有裨益。”
桃林族老与术师殿两位族老面无表情。
“第三则是术法互通，祝家与李家各收录有多种独门术法，但两家敝帚自珍。如今正有同盟之意，不妨开放交流，术法的推陈出新是家族发展的头等大事。”
暗地里买卖特殊术法谋利的族老神情微变，身体微微颤抖。
随着祝庄穆停下，长桌两边的族老们或多或少的，面色都有些许的不自然。
做到族老这个位置，大家谋利的手段肯定不是只有俸禄。这些手段代表着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一个政策的变动就像一根旧的线条断开，同时又有一根新的线条接上，这会给这张网络带来的极大范围的波动。
大家只是窃窃私语，不表示反对，更不会直接表示同意，都等着那个长桌左侧第一个座位上的男人发话，每逢会议，他总与族长胃口不合。
果不其然，祝严昭原本独自抚桌，似听未听，现在又正襟危坐起来，说道：“族长大人高见，但结盟事宜，恐怕不易。”
“且先不谈李家一方态度不明，我祝家一方，如此大的政策变动，恐怕容易在族内出现一些不稳定的动荡吧。”
几个族老立即附和：“族长大人可考虑过祝家街道上的那些灵药铺，拍卖堂？若是他们赚的少了，闹事了，该如何平息？”
祝庄穆说道：“族老们的思虑我已经纳入考量。也就是这接下来的第四点：结盟后，祝家重建‘功绩榜’，从此，祝家每个人对于家族或是盟友的功绩，都将被记入其中，奖罚分明，家族俸禄与其它福利都将直接与其相关。”
长桌两侧，一片哗然。
在祝家，三阶术师们要定期完成族内的某些任务，以领取俸禄，调动职位，甚至不完成还会有处罚。
本来族老们能通过这种事情施展手段，从而保持自己在族内的地位与影响力。
而现在，要将族老们也纳入这个体系，奖罚分明，这不是直接朝每一位族老的脖子上动刀子吗？
祝严昭当即说道：“哪怕这三条盟约的议事都能通过，此事也是断不可为！”
“祝家家大业大，需得有一众族老处理族中事物，才可维护家族平稳运转。若族老们被俗务缠身，又怎能去全心全意为家族发展尽职尽责呢？”
这下附和的族老们更多了。
祝庄穆说道：“各位族老何必如此激动，功绩榜之事在我看来大有可为。此榜一出，众人皆知为家族发展某事可榜上有名，族谱增芳，则众人必将为祝家之辉煌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说到这里，祝庄穆清了清嗓子，面色严肃，语调加重：
“莫不是有些族老平日里浑噩度日，空享俸禄，害怕这功绩榜将其所为之事大白于家族？”
大家突然默不作声。
“非也非也。”
祝严昭适时出声说道：“族长大人为祝家殚精竭虑，族老们也尽心辅佐，各抒己见，这是我祝家之幸啊！”
“然而，功绩榜一事，实在是不可为。”
“此榜一出，势必万众瞩目，但却未必获得众人拾柴火焰高的效果啊。”
“若有人抛与湿木，滥竽充数，利好自己而败坏火种，歪风四起则遗祸无穷。”
“再者，谁有资格评判族老们的功绩？族长大人日理万机，不会总来处理这些鸡毛蒜皮吧？”
族老们眼前一亮，纷纷附议，劝族长三思而行，此事繁琐复杂，不可轻易决断。
祝庄穆皱起眉头，面色不善，似要拍桌发难，族老们观其面色，顿时不敢言语。
“依我看，功绩榜之事还需从长计议，咱们不妨来详谈这结盟三约。”
祝严昭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族老们面面相觑，又是默不作声。
祝庄穆沉声说道：“各位族老何故一言不发？可是都同意结盟之事？”
有一位族老战战兢兢，前思后想，正欲打破平静，却只听见祝庄穆刚好说道：
“好！如今既是同意结盟之事，就各抒己见，集思广益，早日拿出一套完备的方案来！”
他把要说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眼见气氛不对，祝严昭立刻开始提出建议了，祝庄穆也适时的露出和善的微笑，议事长桌两侧的大家踊跃发言，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