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女士们先生们,长林县站到了。请各位旅客那好随身物品在,准备下车。下车时请注意脚下站稳,,,,,”
北牧晃了晃僵硬的肩膀,挤出车站。阳光毒辣,午后的阳光正是要热死人的时候。
车站外,人声嘈杂,站口处停满了各种小三轮和出租车,司机们围在站口,目光比那些接孩子的父母还殷切。
“兄弟去哪?”
“上车吗兄弟,你去哪?”
“走不走,十块钱。”
刚出车站,司机师傅们便一拥而上,此刻只要你和他们中某位有缘人对上眼神,司机师傅就会主动的抓住你的行李,招呼你坐车。
但你只要上了车,地位就从刚娶进门的小娇妻变成了无人问津的老妇人,没人在管你的死活。
反正没攒够一车人,他是绝不会走的,北牧就无数次的深受其害。
之前北牧闹肚子,脸都憋成了茄子色,司机就是不走,逼的他差点当场拉在车上。
从那之后,北牧对出租车司机,可以说是深恶痛绝。
随手打了辆小三轮,北牧熟练的说道:“大爷,新华路,北门武馆。”
大爷应和一声,上车后熟练的将小风扇对着自己,还假惺惺的问道:“小伙子热不热啊,咱这车没空调,可能会热一点。”
“热啊,大爷,你要不把风扇对着我点?”北牧回应道。
一听这话,大爷赶忙拒绝,“这风扇风太小,吹不到你。你忍着点,自己开开窗户,一会开起来就凉快了。”
北牧使劲将电三轮的锈死的窗户拉开,窗外的热气随即扑面而来,北牧陷入了深深的怀疑,外头比车里都热,这开起来能凉快?
正值八月,长林县不同于临海的大港市,没有冰凉的海风,有的只有内陆散不出去的高温,每年县新闻上都有某某工人中暑昏倒的报道。
北牧把玩着冰凉的玉佩,静静看着窗外祥和的城市,丝丝缕缕的凉意顺着手臂扩散向全身,握着玉佩,北牧像是握着一块清凉的冰块,消暑镇痛。
街道上,人们穿着短袖在城市间流动。路边的商店或是拉着横幅,或是放着喇叭介绍自己的促销活动,满满的生活气息。
没有怪物一般的虫子,没有到处的尸体,也没有从不停歇的枪炮声。
明明距离大港市只有几百公里的路程,但却像是两个世界。
经历了两个月的末日生活,北牧如今回归正常生活,却怎么都不适应。
北牧忽然想到什么,问道:“大爷,你知道大港市吗?”
大爷也不回头,认真的骑着小三轮回答道:“大港市谁不知道啊,海边城市,风景好,气候更好。我儿子过几天还打算拉我们一起去那旅游呢,不过听说那好像那闹疫情闹的挺严重的,城市都封控了。”
北牧也应和道:“听说是挺严重的,没事还是别去了。”
大爷继续感慨道:“这几年啊,就没个好年头,什么瘟疫流感,海啸地震就没断过,老天爷这是不耐烦了,在这么下去啊,我看咱们也活不几代人了。”
北牧点头应和着,思绪忍不住的往大港市飘。灵气爆发,不知道这样祥和的场面到底还能维持多久,那个时候自己和家人又该怎么处置?
越想越烦,北牧重重的叹了口气。
连夜离开大港市,自己出租屋里价值足足五十万的物资储备根本就带不走。
也许哪天,一个走投无路的小伙子进入房间,遇见这份恍如珍宝的机缘,从此就能在大港市混的风生水起,小弟女人一大堆。
可是到现在自己还是个处男,这合理吗?自己已经这么强了,现在贫穷到还需要坐小三轮回家,这科学吗?
下午三点,小三轮在逛游了二十分钟之后,终于把北牧送到了地方。
武馆极为素雅,白墙黑瓦,墙上红漆黑匾“北门武馆”几个大字倒是老旧的有点掉色,衬不上门面。
院子门口原先还有两只小小的石狮子,小的时候他经常骑在石狮子上等着母亲下班给自己带猪头肉回来吃。
但许是石头的材质不好,又或许是年头太长了。其中一只狮子在他十岁那年裂了个大道口子,巨大的裂缝从头开始,直直蔓延到腰间,整个狮子几乎都被分成两半。
北文来索性将两只小狮子一起处理,用锤子砸碎碾成一块块的小石子,再和在水泥里抹成了如今门口的两阶灰白的小台阶。
北牧也就从坐在狮子上等母亲,变成了坐在台阶上等。虽然都是石头,但总感觉少了一些乐趣,渐渐的也就不等了。
大步走进门口,影壁后面是一个练功场。
中心是一大片用石头围出来的黄沙地,专门用来给他们摔跤和实战训练用。小时候他没少在这里被大他几岁的师哥胖揍,揍得鼻青脸肿都是轻的,时常揍的他妈多不认识他。
黄沙地的四周放着石碾,哑铃等各种健身器材。院子的西南角还种着一棵已经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槐树,茂盛的树盖挡住烈日,遮出一片不大不小的阴凉地。
当初北文来要求他们谁做完一百个俯卧撑谁才能去阴凉下吃西瓜。
烈日当头,所有人都拼了命的做。年幼的北牧后背被太阳晒的火辣辣的疼,再加上胳膊上的酸痛,豆大的泪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
但西瓜也是真的甜,休息的时候,自己站在音树荫下的石头上,扭着屁股吭哧吭哧吃了好几块。
再到后来,不论什么西瓜,都没有当初那个盛夏从师哥手里抢来的甜。
“妈,我回来了!”北牧对着房间大喊道。
北文来穿着大裤衩白背心一路小跑出来,惊讶道:“呀!儿子回来了。”
男人走到门口,看了看没有缺胳膊少腿的北牧,点头道:“嗯,结实了不少。”
随即想到什么,赶紧拉开几步距离问道:“儿子,你们那起疫情了,你身上没带病毒吧。”
“爸。”北牧翻了个白眼,“我能回来是经过严格检查的,要不人家也不让我回来啊。”
再离开大港市的时候,专门有人跟自己签署了保密协议,北牧也就只能就这新闻上的报道一通瞎说。
北文来听到后,认可的点点头,随即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道:“我就知道你没事,从小身体这么壮实,不可能有事。”
北牧没搭理他,撇了撇嘴,问道:“我妈呢?”
“上班去了,这才三点,还没下班呢。”
北牧点点头,开门走进客厅,先是一愣,紧接着阴沉着脸道:“爸,你把我的照片打成黑白的,还点三根香是几个意思。”
“忘了!”北文来一拍脑门,赶忙钻进客厅,将照片藏在身后,干笑道:“你这么久没回来,这不太想你了,挂个照片瞅瞅你。”
北牧皮笑肉不笑的冷冷道:“想我你挂黑白照片,还上香?”
北文来高声反驳道:“我这不没找到合适的照片,谁让你也不来个电话,害的你妈这么想你,你孝顺吗?”
说完,男人气呼呼的走出房间,赶紧把照片处理掉。
北牧捂着心口,差点猝死在自己家里。这尼玛成了我不孝顺了?
这一招,他是真没想到。两个月不回家就开始上香了,要是半年不回家户口本上是不是就被除名了?
杀人诛心,金刀螳螂也不过如此吧。
五点半,得到消息的佟丽雪在下班后特地买了儿子最喜欢吃的猪头肉。
“妈。”北牧见到母亲回来,狠狠来了个熊抱。
小时候每个被北文来练的浑身酸疼的夜晚,都是母亲坐在床边,一边给自己擦着红花油,一边唱歌哄自己睡觉。
每个难熬的夜晚,都在香喷喷的猪头肉和熏人的红花油中,成了一个个回不去的美好。
对于这位仪态端庄的女人,北牧是想念的。至于北文来,如果可能的话还是给他安乐死吧。
佟丽雪拍了拍北牧的背,笑道:“老大不小了,动不动跟你妈来这套,差不多行了。”
北牧松开佟丽雪,接过她手里的猪头肉放在鼻子前闻,“就是这个味儿,小半年都没吃到了,馋死我了。”
女人微笑着拿过来,笑骂道:“你这辈子就这命了,一点猪头肉给你馋的。快去接你妹妹,回来吃饭了。”
“收到!”北牧立正敬礼,换上鞋跑了出去。
长林一中,大门口。
暑假补习班结束后,学生们大批大批的涌出校门。
三五成群的男同学骑在一辆电动车上,商量着一会去哪吃点;女孩们则挎着手,各自在门口各自道别;当然,更少不了成对的男女手拉着手,一边溜达着,一边聊着未来。
北牧站在街对面,看着这些人肆意挥霍着他已经回不去的时代。
五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
校门口逐渐从人声鼎沸到最后稀稀拉拉没有几人,他依旧没等到熟悉的身影。
学校旁的胡同口,三个穿着染着黄毛,穿着豆豆鞋的男人一边抽着烟一边靠着墙聊天,每每有女生路过,几人就会不经意的撩开衣服,露出身上的纹身。
北牧怒从心来,眼神变得有些吓人。
北牧面色阴沉的走向几人,不由分说,上去就是一巴掌,抽在叼着烟的细狗脸上。
他的如今的身体就是和半吨重的天牛角力都不落下风,虽然只是轻轻的一巴掌,也把细狗小混混抽的眼冒金星。
旁边两人反应过来,刚想冲上来解围,紧接着就被一人赏了一脚,踹的眼球突出,和大虾一样弓着身子在地上不停抽搐。
一人一下,北牧根本就不解气。
但看着已经被自己一巴掌抽挺过去的三人,还是强忍着怒意收了手。
毕竟这里不是大港市,在法治社会,永远都不要挑战法律的底线,这会给自己带来太多麻烦,尤其是在长林县。
两年前,长林县忽然开始大力收购一些老物件,力度很大,给钱也多,尤其是有家族传承历史的物品,一般都是溢价购买。
当时很喜好收藏古玩的人一夜暴富,连带着很多家里有些老物件的贫苦人家也一夜之间翻身农奴把歌唱。
据说,有个农户家里有一个一到下雨天就会起雾的老葫芦,结果转手就买了五十几万,第二天就在县城里买了套房。
还有画着山水画的大白碗;常年香味浓郁的黄木盒子;甚至家传的翠绿手镯,只要工作人员看上的,都动辄就是几十万,贵的甚至还有上百万。
这也引得当时一阵收藏狂潮,人人恨不得把家里的宅子翻个底朝天,只要是上点年头的物件都抱去人家检测门口蹭蹭运气。
北牧家的武术传承也有好几代人的历史,家里有一根有些年头的铁棍。
不知道从哪得来的消息,当时的工作人员和自己的父亲接触了很多次,每一次来都客客气气的带着很多水果礼物,一大帮人乌央乌央的在客厅谈论许久。
但似乎父亲很不愿意出让这根铁棍,不论工作人员怎么出价,都不肯点头。最后就连长林县负责人李甲军亲自出马都没有成功。
但越是这样,人家就越是想要收购他们家的铁棍。
最后好像家里和李甲军闹的很不愉快,听说因为这件事情没有办好,李甲军最后还受了处分。
也就是从那之后,他们家武馆生意就开始越来越难做,连带着自己上学的时候,都莫名其妙总有人来找自己麻烦,学校还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不公平的事情发生。
思来想去,少年的北牧想了好几个晚上才想明白其中的关节。这是用家庭和孩子逼着北文来把铁棍交出来。
好在北牧当时已经高三,忍了一年就离开了长林县。
看着眼前的几个小混混,北牧突然想明白为什么自己妹妹这么晚了还不出来,要不是怕下手过重会给父亲添麻烦,他真想一拳把这几人打废。
文明社会就是这样,如果不收敛自己,等着他的可能就是很长时间的牢狱之灾,又或者北文来要拿着家里的铁棍来换自己一条活路,这是他不想看到的。
日渐黄昏,空旷的门口已经没了什么人,北牧这才看到身穿着蓝白条校服的熟悉身影。
女生背着白色的书包大步走出校门,修长的身形和干净的马尾辫让女孩看上去落落大方。
北牧冲着北青招招手,看着身材修长的妹妹跑来,北牧心里的怒意顿时无影无踪,家里的小棉袄长得就是好看,继承了他们老北家的基因。
“活着回来了?”北青惊讶道。
北牧嘴角抽了抽,小棉袄是他娘是漏风的。到底是怎么用37度的嘴说出这么冰冷的话的。
夕阳下,一男一女慢慢悠悠的往家走去,北牧抱着后脑勺淡淡道:“那几个早就让我给收拾了,以后不用出来这么晚了。”
北青耸了耸肩膀,无所谓道:“反正就当上自习了,多学会也挺好。”
北牧看着一脸无所谓的女孩,敲了敲女孩的脑瓜,气愤道:“被人欺负还不跟家里说,我看你是皮痒了。”
北青轻哼一声,反驳道:“你当初跟家里说了?自己当初还偷着在屋里哭,我也就不惜的搭理你,多大人了,也不嫌丢人。”
北牧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我尼玛,这么丢人的事让人知道了?
“以后不会了。”北牧双手垫在脑后,自信的说道:“以后都不用在受欺负了,咱们家以后都不会再有事了,你哥说的。”
北青长长叹了口气,摇头道:“哎,男人哦,年级越大,越爱吹牛,靠不住喽。”
“找打!”北牧虚晃着拳头,轻轻砸在女孩的头上。
在最脆弱的年纪,忍受无休止的霸凌和同学的嫌弃,那种滋味他在清楚不过。
一个含苞待放的女生,到底经历过什么才能用这么轻松的口气说出来。
北牧不知道,也不会问,这是他们的各自的默契。
但是如今,只要他在,这种事情就绝不会再发生,钱会有的,安全也会有的。
回到家,天边已经发黑,老妈在厨房里正忙着焖肉炖菜,北文来少有的在小院里慢悠悠的打拳,看到儿子回来,北文来招呼道:“儿子,来过两拳?”
北牧一想到自己从小没少被老爹虐,一脸坏笑的点头道,“好啊,我换个衣服。”
爹,不是我不孝顺,你自己撞枪口上来了可就不怪我了。
当初他有多惨,现在他心里就有多爽。来啊,相互伤害啊!
进房间换了身宽松的半袖和短裤,北牧在院子里的沙地里和北文来面对面站好。
北青把书包扔进房间,抱着小板凳坐在房檐下,招呼着佟丽雪一起来看打拳,眼里满是兴奋。
“大晚上了,打什么拳,一天天每个正行。”佟丽雪嘴上叫嚷着,但还是倚靠在门口,任由院子里的爷俩胡闹。
北文来一改平时的嘻嘻哈哈,左脚上前,弓步下压,左臂竖肘在身前,右臂横肘在身侧,以八极拳中经典的两仪肘起手。
北牧则长吐一口气,右脚侧身上前,双臂前后展开,如同挑扁担一般——二郎担山!
两人静静站立,谁也没有先动手。
北青啃了一口苹果,看的目不转睛。虽然她没学武,但十几年的耳濡目染下她总也算个半吊子。
古武比拼,胜负往往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因此她看的很仔细,一点细节也不敢放过。
突然,北文来放下拳架,拍拍肚子走出沙地,“饿了,吃饭吃饭。”
北青一个没拿稳,手里的苹果掉在地上,这就结束了?我小板凳都坐好了,这就结束了?
佟丽雪也是强忍着笑意,撇嘴道:“多少岁的人了,也没个正经。”
说罢就继续去厨房忙碌。
北牧也是一脸懵,继续警惕着。生怕这是北文来的什么套路,在自己放松的时候突然给自己来这么一下,然后双手背后,高深莫测的说一句,“小子,你还年轻,这次让你知道知道人心的叵测。”
哪怕北文来走出沙地,向自己摆手,北牧都半信半疑,保持着和父亲相对安全的距离。
北文来痛心疾首,“信任!咱们父子连这点信任都没有?”
北牧扣扣鼻子,淡淡道:“在你当初把打碎的碗放在我脚下的时候,信任这东西就已经成负数了。”
北文来装作没听到一般,继续道:“知道我为什么不跟你过拳了吗?”
北牧摇摇头,他确实有些好奇。
北文来静静的望着儿子,淡淡道:“练武是用来健身的,功夫是用来杀人的。从生死战斗力磨炼出来的八极拳才能叫功夫,你的八极已经不再是花架子了。”
北牧恍然大悟的看着瘦瘦高高的父亲,突然然感觉到这个嘻嘻哈哈男人的不简单。
“以后不要轻易和人交手,很容易要人性命。”北文来提醒道。
“知道了。”北牧认真的点头。
北文来突然上手抓住北牧的耳朵,狠狠道:“想揍你老爹?你还真敢想。”
北牧被揪的生疼,赶忙求饶。
此刻,自己伟大的母亲又一次站出来拯救了北牧的耳朵,“行了,去路口买瓶酱油,回来给你拌猪头肉吃。”
“好嘞!”北牧拔腿就跑。
“骑车子去,你这什么时候在走到啊。”佟丽雪喊道。
北牧随意的摆摆手,头也不回道:“我跑的快,放心吧。”
北牧脚步轻快的跑出门口,踩着夜色奔向路口的商店,却没有注意,在家门口对面,三个人正缩在胡同口贼兮兮的盯着北牧一家,正是刚刚在学校门口被他暴揍的三人。
男人拨通电话,赶忙道:“北牧跑出去了,现在就是好时候。”
夜色如水,月明星稀,盛夏的夜晚总让人感觉闲散和放松,故土的气息时时刻刻的笼罩在自己身边,北牧紧绷的神经从未如此放松过。
踩着拖鞋拐进胡同,身后跟踪的三人对视一眼,同样走了进去。
刚刚钻进胡同,为首黄发混混的胸口就被一瓶酱油顶着退出胡同
“怎么,挨打没挨够?”看着竟然还敢跟踪自己的三人,北牧不禁有些好奇这个人的脑回路。之前就打不过自己,现在也不多叫几个人就能打过自己了?晚上他们是有buff加成?
到底是谁给你们的勇气,梁静茹吗?
黄发男被酱油瓶子顶在墙上,依旧梗着脖子道:“我们也没想找你麻烦,但是我们也不能白挨打,你给我们一人一千块钱,我们就不纠缠你了。”
北牧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他,现在到底是谁被顶在墙上,都快吓尿了,还敢张嘴跟自己要钱。
北牧正想亲切的跟他们交流交流,忽然发现男人的心思全然不在自己这边,总是时不时的往自己身后望。
北牧顺着男人的方向望去,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转身就跑。
几个小混混眼看北牧要走,赶忙抓住他的胳膊,刚才被北牧顶在墙上的黄发男更是直接扑在了北牧的背上。
“滚!”
北牧大怒,单手抓住黄发男的头发,一个背摔将他掼在地上。这次他没有刻意收力,头发连带着一大块头皮攥在北牧手里,鲜血淋漓。
旁边两人立刻松开了手,哆哆嗦嗦站在旁边,腿肚子一个劲打转。
北牧揪过一人,满身煞气的问道:“你最好老老实实告诉我到底怎么了,我不会再问第二遍。”
那人身子抖的像筛糠一般,只知道摇头摆手,嘴里嘀咕着不知道。
没有时间和他们在这捣糨糊,北牧扔下几人拔腿往家里跑,只要家里安全,他就什么都不怕。
可越是奔跑,北牧就越是心慌,从出门买酱油到回家,转眼不到十分钟的时间,自己家门口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人们围在堵在马路上议论纷纷。
北牧挤进人群,如遭雷击。
自家门口整整齐齐躺着三具尸体,大门上还用红色的喷雾写着欠债还钱几个大字。两辆警车停在门口,警察将死亡的三人盖上白布,拉上救护车。
家门口早就拉好了警戒线,有人巡逻,有人在屋内搜查。
不久,一名穿着便衣的工作人员就拿着一根一米多长的铁棍走出大门口,将铁棍就着尸体一并放在急救车上,扬长而去。
北牧脑子一片空白,一时间有些站不住脚,勉强靠着路边的电线杆才不至于坐在地上。
望着被抬上救护车拉走的三人,北牧一时间失了神志,他忘了自己是谁,也忘了现在在哪,眼前的画面都变成了一张张灰色的ppt,没有声音,没有动作,如一帧帧的照片在循环。
失神之际,一股清凉冲进脑海,像是火盆中突然砸进一碗冰水,眼前的一切又开始活泛起来,人群嘈杂的声音又重新传入耳朵。
北牧死命的握着手里的羊脂玉佩,就像是溺水的人拼命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
此刻的他哪还是什么超人,什么武修,不过是个没了爸妈的孤魂野鬼罢了。
“我要让他们都下地狱。”北牧双目通红,沙哑的声音像是地狱的恶魔。
“臣吕不韦,领命!”温醇的声音在北牧耳边响起,一抹白光在北牧身前晃动。
那一夜,是长林县最灰暗的一夜,炒豆子一般的枪炮声在整个城市上空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