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我们都是大丽人
明珠尘在旁边听着，只觉得大丽真是可笑，不过就是一个小小造纸术而已，也有这样藏着掖着的，不给便不给吧，等她大梦成了，整个大丽都是她的，到时候还愁拿不到造纸术吗？
“如此，就叫史川入赘怀柔，做我怀柔的驸马！”
这话一出，就连一直在楚茵茵身边站着的史川都白了脸。
话真特么是这个意思。
可是他怎么可能愿意，他一个大丽将士，一腔的热血和梦想，能到怀柔去当一个没有实权的驸马？
那不直接成废人了？
君玖入赘突厥，好歹现在还有个突厥王当呢，单刀怀柔王能现在退位，将位置让给他吗？
史川想了想怀柔王那副强壮的身子和年轻的面容，当即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于是他这会儿脸色也很不好，一个劲儿地给明珠尘使眼色，可明珠尘压根就不看他。
倒是赵城气坏了， 当即也拍了桌子，一边咳嗽一边说道：“痴心妄想！我大丽男儿到你怀柔去当赘婿？你以为你们是谁？几百年来靠我大丽施舍度日，如今翅膀稍硬了一些，就想反咬主人一口了？如今叫你们在桌上谈判，是给你们脸！可别给脸不要脸！”
赵城气上心头，忽的咳嗽不止，古尔丹这回也硬气了不少，听到他这番言论也气的不行，跟着站起来说道：“那你以为你们是谁？不要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的皇帝已经昏迷一年多了，太自年幼，摄政王不务正业，你们大丽早已后继无人，就像你这身体一样，剩个空架子了，还有什么好豪横的？”
赵城顿时捂着嘴将呕出的东西直接咽回去了，气呼呼地说道：“空架子？你不知我大丽刚刚拿下突厥六十四部，就连如今的突厥王都是我大丽昭勇将军！凭你怀柔能力，可有拿下突厥的把握？”
古尔丹也有些心虚，下意识看向了明珠尘。
“从前定是不行的，不过如今可就不一定了！”
明珠尘长着一双非常精明的鹰眼，说这话时眼里闪出的光都是贪婪和笃定的，仿佛她得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宝物，一定能将大丽收入囊中似的。
古尔丹也一下有了信心，挺直了腰板看着赵城说道：“总之突厥有的，我们也一定要有！驸马入赘和造纸术，少一样都不行，你们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你——你们！”赵城是真给气糊涂了，“你们做梦！要是这个态度，今日和谈不谈也罢！本官倒要看看，到时候吃亏的是我大丽还是你怀柔！”
眼见着双方就要谈崩了，楚茵茵忽然在一直把玩的纸上写了一行字，折成了纸飞机，不偏不倚地飞到了明珠尘的面前。
赵城偏头看了一眼，心道这个死混子，他在这儿与人谈判谈的口干舌燥，气都要气死了，她竟然还有心思这这儿玩纸？
就连荀静怡也觉得楚茵茵奇怪，平时看着挺靠谱的一个人，怎的这会儿这么不正经呢？
摇了摇头，想着还是自己上场吧。
结果刚要开口，就瞧见明珠尘竟然将那飞机展开了。
荀静怡心中又生起一丝妒忌来，难道两人一见钟情，看对了眼，刚刚那东西是楚郎给明珠尘说的情话？
谁知明珠尘看过之上内容后，竟是神色大变，当即瞪向楚茵茵，楚茵茵也只是回以微笑，展开双手说道：“既然我们双方各执一词，恐怕今天是谈不下去了，不如今天就这样，咱们各自回去都好好想一想，明日一早再过来继续吧。”
楚茵茵说完，不等赵城有反应，就先行站起来出去了。
荀静怡也想跟着出来问清楚，就见明珠尘先追了出去，拿着那张纸追问道：“死太监，你给我解释清楚，这上面写的是什么意思？你是怎么知道的？”
楚茵茵头都没回，只勾唇笑道：“知道这个倒也不难，公主高贵之躯，自然不会对洒家一个死太监做过多的了解，因而恐怕还不知道，大丽一半以上的硝石和硫磺生意都是洒家的产业吧，那么大的数量流入怀柔，洒家想不知道都难啊。”
楚茵茵说完，便往前走，明珠尘拍在她肩上的纸飞机忽的落了地，被紧追上来的明珠尘一脚踩进了雪里。
“那又怎样？就算你们知道我们怀柔有了火药术，如今火药已成，你们大丽又能奈我何？与其现在赴死抵抗，不如早早束手就擒，还能留个全尸。”
楚茵茵偏头看向明珠尘，觉得她真是天真可爱，难怪史川那样的人会喜欢上她，大底男人都喜欢她这样长得美丽，有些本事，但又没有比自己精明的女人吧。
“难道没有人告诉公主，那么大量的硝石和硫磺存在城里，是很危险的事儿吗？万一有人趁你们不备，点上一把火，到时候火药未成，怀柔可就先没了。”
明珠尘眼底闪过一丝恐惧，当即又道：“你敢！”
“我有何不敢？而且突厥就在怀柔边上，怀柔出了事儿，你猜他们会不会升起吞掉怀柔的心思？”
“不可能！突厥王毕竟是我表哥，他不会这样趁人之危的。”
“那若是我将你们存炸药想要攻进大丽的事告诉摄政王，你猜他会不会命令你表哥这样做，你表哥又会不会这样做？”
明珠尘一下傻了，但还是摇着头道：“不，不对，你与摄政王根本就是两个阵营的人，他不可能这么轻易信你。”
楚茵茵觉得她这话倒是真的。
只是这会儿也只有先唬住明珠尘再从长计议了，不管是以什么目的展开的战争，真要打起来，受苦的都是老百姓，所以能不打仗就最好不打，若真是要打，她也可以去告诉阿玖，阿玖会想法子说服摄政王的。
“公主为何这么天真，不论我们是和立场，我们都是大丽人，他不信我，难道会信你吗？”
楚茵茵说完，瞧着明珠尘基本已被说服，便也不再逗留，自顾自地往前走。
明珠尘却继续追了过去。
“是我小瞧你了，不过你这么有本事，何必屈居太子身下做一个太监，若是能与我合作，我愿封你做新朝宰相，让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岂不美好？”
又是这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曾几何时，她也曾以为这是自己希望得到的。
可是现在，她只觉得这句话非常可笑。
明珠尘瞧见楚茵茵顿住了脚，以为她是动了念想，于是又上前一步道：“况且你们的摄政王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你们的太子根本不是对手，你如今为了太子一直与他作对，将来若让他上了位，第一个不放过的怕就是你，既然如此，何不另谋贤主？与我一起干呢？”
“呵！”
楚茵茵都被明珠尘的天真给逗笑了。
“我曾听说公主才华卓绝，是怀柔王最喜爱的女儿，如今亲眼瞧见才知道都是传言而已。您刚也说了我很有本事，又怎能叫摄政王取太子而代之？将来登上皇位的一定会是太子，公主的一片好心，洒家怕是要辜负了。”
楚茵茵说完便走，留下浑身战栗，恨的牙痒痒的明珠尘。
“小尘埃，我一直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可你竟然想着要让我国破家亡，做亡国奴吗？”
明珠尘吃了一惊，回头看着手中拿着那纸飞机的荀静怡，想要解释什么，却终究咬着唇说道：“你眼中的朋友就是一辈子让朋友成为靠别人施舍度日的乞丐，好让你揣着优越感与我相处吗？怀柔子民也有看尽盛都繁华的权利。”
“我施舍？”
荀静怡心都碎了，从未想过自己好心做的那些事看在明珠尘眼中，竟然成了施舍了？
于是她也狠了狠心，咬着牙道：“在我看来，你想要怀柔子民过上盛都的生活，应该用自己智慧与双手去努力创造，而不是去抢别人的家乡。跟你这样的人曾经是朋友，我觉得很可耻！”
荀静怡说完要走，却还是担心手里纸飞机上的信息被别人看去，于是用了撕碎了扔进了身边的火盆，最后看了一眼明珠尘，也转身走了。
明珠尘这会儿已经要崩溃了，溢满了眼眶的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地落了下来，整个人瘫然在地，捂着胸口哭的痛不自已。
这时，她的身边有人走了过来，脚步很熟悉，她便扭头看去，才发现是自己的爱人史川。
瞧他看着自己的表情，明珠尘就知道他肯定是听到了一切。
至少是看见了她与荀静怡吵架的样子。
“我不是故意要这么说的，我真的没有想要阿萌无家可归，要是真有那么一天，阿萌还会是我的好朋友，而且她的身份只会比现在更高，她会成为公主，只要是她想要的男人，哪怕是那个楚音，我也一定会让她如愿。”
史川无奈叹了口气，伸手将明珠尘拉了起来。
“公主，你要知道，不论是我还是阿萌，我们都是大丽子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百姓受苦，自己独善其身的。”
明珠尘眼眸微睁，嘴张了张之后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呢？连你也要离我而去，不要我了吗？”
史川沉默了半晌，叹着气道：“所以我还是想劝劝你，趁着现在什么都没发生，收手吧。我会同意入赘怀柔，会帮你一起建设怀柔，会让你看尽盛都繁华的。只要你愿意收手，我相信大丽也会帮助怀柔的。毕竟这里有你的姑母和姑婆，他们也都有大丽的孩子。”
说完这话，史川便要松开明珠尘的手，想要留她自己冷静冷静。
即便明珠尘死命地攥着，他还是松开了。
史川离开之后，怀柔的人也终于找到了明珠尘，“公主，大丽果然不同意咱们的条件，不如也不必谈了，今日就回去，按原计划进行吧。”
“不，”明珠尘还是担心楚茵茵说的那些话是真的，“你叫阿轲骑火龙驹回去，看看火药库周边是否有可疑之人，有的话，要尽早除掉才是，另外现在火药库的地点已经泄露了，要赶紧另找地方，将那些硝石和硫磺尽快转移。”
楚茵茵才刚回到东厂，寻芳斋刘掌柜就亲自来传信了。
说是怀柔使臣中有人紧急出城了。
楚茵茵微勾了下唇，想着明珠尘果然不是给吓大的，就算是荀静怡和史川友情和爱情双重夹击下，也没能让她回心转意。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求锤得锤好了，四处火药库，先捡一个最小的炸了，吓他们一下。”
刘掌柜立时会意，当初接到怀柔的分批订单时，楚茵茵就早有先见之明，只有最小的火药库送去的是真货，其余都是假货。
怀柔本地又没有原料，如今他们的人将真的炸了，以后楚茵茵再向朝廷申请控制原料出口，怀柔就算有要称霸的心，没有原料也是白搭。
楚茵茵这招釜底抽薪，给人希望又让希望破灭可太狠了，恐怕明日一早，怀柔别说是让公主嫁入大丽，就算这次不给“彩礼”，他们也不敢说什么了。
刘掌柜用的是楚茵茵交给她的信号弹传信方式。
只要在山顶燃起蓝色的烟花弹，沿途的信号岗都能看见，传下去，怀柔那边的密探就知道要点四号炸药库了。
光速自然是比马的速度要快的。
明珠尘派的人还没到怀柔，怀柔的西北角就已经炸掉了，一众百姓乱糟糟的，就算没有伤到民宅，他们还是不敢在家里待着，纷纷走上街头，担心会不会是突厥打来了，还担心会不会是老天爷对怀柔的统治者不满，降下天罚要惩罚他们。
老百姓众说纷纭，消息很快传到怀柔王的耳朵里，气得他胡子都歪了，又派人来给明珠尘传信，令她不要再搞什么幺蛾子，速速与大丽达成和亲谈判，寻求大丽帮助。
明珠尘气得直接踹翻了屋中火炉，差点点了鸿胪寺。
赵城连夜赶来指挥人灭火，又受了一阵凉。
第二天一早，竟是直接倒在床上爬不起来，眼睁睁地看着楚茵茵坐了主位，与明珠尘进行第二日的谈判。
赵夫人还跑过来劝赵城道：“你这样躺着也不是坏事，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次怀柔的态度这样坚决，不定是留了什么后手呢，你要是在那儿，谈的不好，上面怪罪下来，你是绝对跑不掉的，如今楚公公做主，要是谈不好，那也与你没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