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义会名动盛都
太子询问楚茵茵激动缘由，楚茵茵便把怀柔公主与史家大郎有情一事跟太子说了。
“大哥的意思是，二人之间是摄政王牵的线？”
太子有些不敢相信，他虽记恨宋烨，却也知道他是个有正经事儿的人物，怎会做起保媒拉纤的勾当来？
但一想到先前百老宴上宋烨给百官子女赐婚一事，虽是假借皇太后的旨意，但楚茵茵和太子都知道这必是摄政王的手笔。
先前二人还纳闷儿，摄政王一个能叫君玖带着一千骑兵就能平定突厥六十四部之人，如何能在百老宴这种事儿上马失前蹄，给太子创造回朝的机会，而且被百官逼宫时，还答应的那么轻松。
如今再想想，只怕此人是觉得太后碍眼，太子留在皇陵也是个隐患，故特意将他调回，再利用和亲一事，将人困在笼子里杀啊。
太后想要稳固太子的地位，必然一心想要促成怀柔公主与太子和亲一事。
然而怀柔公主与史家大郎有情，必不会轻易答应。
史尚书是太后嫡系，二选一，太后最终还是会选太子，委屈史尚书，如此一来，先前百老宴指婚一事，便要成了导火索，史尚书怕是要倒戈了。
至于倒向谁？
先前他们若是不知道怀柔公主与史家大郎有情，史尚书定是要倒向摄政王的，如今知道了，太子又管着和亲谈判一事，必是要趁此机会，慢慢扶持自己的势力的。
太子与楚茵茵想到一处，难免激动，但他生性多疑，复又面露疑惑看向楚茵茵，“大哥是怎么知道此事的？”
楚茵茵虽已习惯了太子多疑，但总感觉他最近多疑的频率也未免太多了些，一时倒不想与他多说。
太子瞧着她不悦，忙又解释道：“大哥莫要误会，孤只是觉得这样重要的消息，摄政王不会随便透露，若是他有心利用，叫咱们拿着假消息乱点鸳鸯谱，惹了大祸，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楚茵茵也曾有此顾虑，虽然她现在已不准备怀疑阿玖了，可阿玖既然能随便泄露摄政王的消息，想来他与摄政王并不是一条心的。
既然如此，摄政王也定不会真心重用他，这样重要的消息，竟叫他听了来，烟雾弹的可能性极大。
可楚茵茵也不怎么在意，因为她心里已经拿定了一个稳妥的主意。
“真假都不要紧，只是如今摄政王和太后都想叫咱们入局，咱们偏要作壁上观才好。”
太子也正有此意，勾唇笑道：“孤也是这样的想的，只是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还是要劳烦大哥想法子去探一探消息真假才是。”
“那是自然。”
楚茵茵胸有成竹，太子一去，她便派刘一手与宫外的自己人说，叫人在镇国公府和史尚书家附近添些人手，观察动向。
“两家都不是一般人家，务必叫下面的人多些小心，切莫叫他们发现端倪。”
“厂工莫担心，他们都晓得的。”
混堂在盛都不算流行，因而楚茵茵并未把生意做到盛都来，但泡澡包和澡豆却是刚需，三人组的名下不少药铺里都有成包卖的，楚茵茵还叫他们分门别类，做成套装，专门卖给达官贵人。
且时常做成限量款，每每出了新品，并不是所有人都买的到。
偏偏效果极好，又有先前去过八号铺的赵夫人和傅夫人自发地宣传，不出半年，就已经在盛都名声大噪了。
镇国公夫人乃怀柔公主，再加上从前皇后在世时，也会时常拿宫里的好东西给他们这些一品命妇们分礼，好东西自是见过不少的，再加上镇国公惧内，夫妻俩也恩爱，本是不在乎驻容养颜这些事的。
可耐不住一起参加宴会时，其他贵妇总是有意无意地提起南都八号铺，被迫听了许多关于南都楚公子的美言。
正好君家在南都有个年过十八还未出阁的表小姐，条件尚可却是心比天高，对未来夫婿有些要求，身份地位倒是其次，偏要一个有想法有手段，能够成事的。
盛都的贵妇之间本就有壁，加之她们远在盛都，得到的消息也不是第一手的，所以传来传去，传到君夫人的耳朵里，倒不知楚公子是个太监，只知他是太子身边得力的人了。
外人都以为君家是摄政王这一边的人，却不知摄政王的心中与太子从不是对立的，在君家也只有君玖那样的傻子才是个例外。
君夫人也算从小看着宋烨长大，深知他秉性，知道他必不会觊觎侄子皇位，做出大逆不道之事，反倒是太子疑心重，少不了与他做对。
她作为长辈，免不得要为小辈费心，想着若是能拉拢这位楚公子，请他从中调停，解了太子与摄政王的心结。
故听说盛都的寻芳斋与南都楚公子颇有些渊源，便会偶尔派人过去，借着来买泡澡包的当口打听楚茵茵的消息。
今日刚巧她出门散心，路过寻芳斋，便叫丫鬟去照常打听了一下。
“姑娘是来巧了，我家公子近日刚好回了盛都。”
丫鬟一听这话，忙回头往马车瞧。
君夫人的马车离得近，自是都听清了的，却也还坐的稳，并未招呼什么。
丫鬟一直跟着她，知道她定要与楚公子相看一番，于是又问掌柜的道：“如此，可否安排我家夫人与之一见？”
“这怕是有些难度啊。”
掌柜的捋着自己的山羊须，面露难色。
“为何？难道你家公子还托了大，连镇国公府的脸面都不愿给？”
“那倒不是，只是我家公子不常回来，又交友甚广，如今盛都想见他的人太多了，都排着队呢，一日十余人，都排了一旬了。”
丫鬟乍舌，怕掌柜的瞧见，忙用手掩住，随即又瞧了马车一眼，见君夫人未有动作，知道她还想再试一试，便又从袖兜里掏出一袋银子来递到掌柜的手里道：“便是定国公夫人想要见他，也不能行个方便吗？”
寻芳斋的掌柜是楚茵茵精挑细选的人才，自不是会贪这等小便宜之人，只把银子推了回去，摇了摇头道：“姑娘就别为难小的了，便是宫里头荣国夫人想要一见，也一样需要等的。”
荣国夫人的名号听的唬人，实际上不过是皇帝的奶妈而已，掌柜的这样人精，如何会把她抬在定国公夫人头上去？
君夫人的丫鬟也不是傻的，自是知道荣国夫人要见楚公子，定是太后授意，立时又吃了一惊。
都说这楚公子是为太子办事之人，怎的太后想要见他，还得叫荣国夫人传话？
八成是哪位世外高人，便是连太后也不敢得罪？
丫鬟想着，还想再探，忽听君夫人在马车里唤她，便过去听了会儿话，之后才又回来对掌柜的道：“烦请掌柜的与你家公子吱一声，就说要来和亲的怀柔公主，是我家夫人的亲侄女。”
楚茵茵早交代过让人盯着君家人的动静，如今人主动送上门来，掌柜的又哪里会真的把人往外撵？
只是不能叫他们觉得楚茵茵是那么好见之人。
如今又见君夫人直接连底牌都亮了，知道他们是有些急了，却也不直接应下来，依旧把人请走道：“姑娘的话小的一定原话传给公子，只是我家公子这会儿实在不在斋里，不如您先回去，等公子回来若是愿意见，小的定会派人往君家递帖子的。”
丫鬟心想这楚公子好大的架子，他家夫人都这般有诚意了，竟然还不识抬举，把他们往家里赶，刚想要回去与君夫人说几句楚茵茵的坏话，就瞧见史家的丫鬟也急急跑来，一上来便问楚公子的行踪。
“掌柜的，楚公子可腾出功夫见我家夫人了？”
掌柜的面带难色道：“姑娘莫急，公子若是有空，定会上门送帖子的，怎好叫史大人家的来回这样跑？”
小丫鬟一听楚茵茵还没空，登时露出失望之色，遂又问道：“只不知我家夫人想入义会的事情，公子可以我们申请了？”
掌柜的忙笑着说道：“这个公子倒是记得呢，还请你家夫人放心，不过眼下义会还是户部侍郎家傅夫人掌事，你家夫人若是入会，恐怕要受些委屈了。”
“不妨事的，这个我家夫人自己会看着办。”
小丫鬟说着，也拿了一箱宝珠出来想要递与掌柜的，“夫人与公子见面的是，还请掌柜的多费心了。”
掌柜的也照样没收，面露难色地说道：“姑娘是常来的，应是知道我家公子规矩的。”
小丫鬟于是也羞红了脸，拿钱买了几套洗澡套装，又嘱咐了几句便走了。
君家丫鬟在旁边瞧得目瞪口呆。
要知道史家和傅家向来是两个阵营的，到底是什么力量，能叫史夫人不计前嫌非要与其凑到一处，且还甘愿屈居其下？
丫鬟心里好奇，立时问道：“他们家是来求什么的？”
掌柜的岂能告诉她，只笑笑道：“公子博学多才，涉猎甚广，史家夫人求过来 ，自然是我家公子能帮到她。”
丫鬟不禁翻了个白眼，想来在这人嘴里是套不出什么实在话来了，可仍有些不甘心，于是又问：“那她刚刚说的义会是什么？”
掌柜的这回倒是没有隐瞒实打实地说了。
丫鬟听完，便神色飞扬，如或机密地上了马车，与君夫人道：“夫人，想来那楚公子是真有些真才实学的。竟然能想出叫盛都贵妇团结起来一齐做善事，帮忙宣扬朝廷功绩的主意为太子造势。朝廷里许多四品以下官员的夫人似乎都加入了义会。”
俩人正说着，忽然一张飞纸从窗口飘进来，正落到君夫人手边上，拾起来一看，上面用工整的楷书记载着许多事，图文并茂，看着挺新奇，上面的故事记得也简扼明要，很快便能明白其中要领，竟是比在家中看得话本子还要新奇。
主仆二人一齐看着，目光忽然落到了一处最醒目的故事，上面记得人名身份，俱是认识的。
“辛酉年腊月初八，义会掌事户部侍郎傅大人芸氏，带领百官之妻慰问惠民所，发放亲手熬制的腊八粥百余碗，另无家可归之人过了个欢快的腊八。”
“代表百官之妻？芸氏一个刚来盛都不足半年的妇孺，凭什么能代表百官之妻？夫人都不敢托这个大，她倒也配？”
丫鬟的气的脸黑，君妇人却惊得如坐针毡。
他们这些豪门贵妇向来以自己是世家冢妇而自以为高人一等，便是如郑首辅家那样位列当朝一品的人家，也因为不是世家，家中女眷出席宴会的时候，总要位列她们之下。
他们之所以这么骄傲，是因为时人的思想如此，在世人眼中，他们就合该更高贵些。
可是如今他们手里的这个东西，却似乎正在改变这一事实，无声无息地把义会这个民间组织推到了百姓的心坎里，从此百姓心中便只知义会掌事傅芸氏，以及她带领的那些官员夫人，不知其后还有他们这些世家大族。
俨然已经成为盛都人尽皆知的新贵了。
偏偏他们世家看起来表面和气，背地里却是谁也不服谁，很难一下子联合起来，形成如义会一般规模的对抗势力。
如此这般，史尚书夫人宁愿向傅芸氏低头也想要加入义会的做法，便说的通了，若是此时不去分一杯羹，后面再想要加入，只会更难。
君夫人心下想着这件事，不禁攥紧了拳头。
“你去与那掌柜的说，请他帮咱们先排着号，务必请楚公子离开盛都之前，见上咱们一面。”
君夫人一走，掌柜的其实就派人去通知楚茵茵了，只是楚茵茵这会儿却是不在城内，今日是郑首辅告老还乡的日子。
因着做了不大光彩的事，且他在太子的接风宴上突然提出要告老还乡，打的自己一方措手不及，与他们而言，形容背叛，故而这会儿离开，也是形单影只，连送行的人都寥寥无几。
其实有没有这些人来送行，他也不太关心，他唯一关心的人，只有宋烨罢了。
故而虽然都快到了关城门的时候，他还是依旧在门外短亭处探着脖子等着，等到一双眼老泪众横，深感自己错了，正打算转身上路时，终于看到成门外骑马奔出两个人来。
可此人却不是宋烨，而是太子宋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