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困在自己的脑洞里出不来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楚茵茵下意识看向守着她的那位内监。
此人已经睡的前仰后合,困劲儿上来,忽的猛一后仰,头便撞到了梁柱上,一下精神了。
醒来后第一时间来瞧楚茵茵还跪着没。
楚茵茵于是扯唇笑道:“冬月天凉,此地也无其他人,公公没必要在这儿守着了,洒家不会跑的。”
那内监寻思着自己都从天亮睡到了天黑了,这小子还在这儿跪着,为人也忒老实了一些,想来是也没那个胆量跑的,于是便干脆站起来放了几句狠话恐吓了一番,便抻着懒腰找地儿歇着去了。
等那内监走开了,楚茵茵的脸色也开始转冷,连带着声音也生硬了几分。
“出来吧!”
门外的脚步声早在楚茵茵与内监说话的时候便停了,这会儿听见楚茵茵从里面喊他,便又继续朝里面走。
不过他进来的方向正好是楚茵茵的背面,瞧见楚茵茵已经在手里藏了石子,准备做暗器打他,便笑盈盈开口道:“你如今越发胆子大了,明知道有人来,竟还敢将旁人支走。亏我还日夜担心你在皇陵受人欺负呢。”
这个声音楚茵茵怎会不认得?
但她非但没有停手,反倒还抓又多抓了几把石子朝宋烨扔去。
她这一年没少练暗器,虽是一块儿丢了好几颗石子,却是个个都快如闪电,一股脑全朝着宋烨去了。
亏的宋烨伸手矫健,虽无防备,却也堪堪躲了过去,眼见着楚茵茵还要再拿什么扔他,连忙上前去将人拉住,面带不解地问道:“阿音你这是何故?一年未见,如何竟待我如仇敌一般?可是我哪里做的不对,得罪了你?”
“装,还装是吧?”
楚茵茵扔不解气,使蛮力甩开了宋烨的手,力道之大,便是宋烨也觉得手有些疼。
“不知道我如今该叫你什么?君大将军?还是突厥王啊?你如今孩子都有了,我却不知,一个内监竟然还能成亲生子呢?”
宋烨听的眉头直皱,想来是君久拿下突厥六十四部的事情太过招摇,消息传到皇陵,被楚茵茵听到了消息了。
当初叫君玖随便想个名字敷衍楚茵茵,没想到竟然弄巧成拙,成了祸事了。
倒是殇那个家伙,平日里与他报信事无巨细,怎的楚茵茵知道了君玖身份这样大的事竟然不告诉他?
宋烨这样想着,忍不住仰头往天上看了一眼。
就见一个黑影迅速地从月前飞过,隐匿了。
笑话,她是去护着人的,可没说要帮着主子一起骗人,自己闯的祸,自己解决哦。
楚茵茵这会儿还在生气,见宋烨一直不说话,便觉得他是默认了,一切都是骗局。
因而越发气闷起来,莫名还有点伤心与失落,指着院门说道:“君大将军可是摄政王坐下一等功臣,如此高贵的身份,洒家高攀不起,更是不敢高攀,还请君大将军回去吧,莫要影响洒家在此受罚了。”
楚茵茵说完,就要转身继续跪着。
宋烨却硬生生将人扶起来了。
“我确实不是内监,但我也不是君玖,所以也并没有成婚生子。”
宋烨这句话信息量极大,不禁让楚茵茵动作一滞。
而且不知道为何,听到宋烨没有成婚生子的时候,她竟然还轻松了一下。
生怕给她思考的时间太多过又生出别的杂念出来,宋烨连忙将人拉了起来继续说道:“而且我也从来没有在你面前说过我是内监吧。”
楚茵茵一愣,好像宋烨确实没说过,一直以来都是她自己瞎猜的,可她猜错了,宋烨就不会反驳吗?难道会有人莫名其妙被人说成是太监还不反驳的吗?
“可以也没有否认啊。为什么没有澄清呢?你后面有那么多机会,为什么一次都没否认过呢?”
宋烨愣了一下,心里在犹豫要不要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楚茵茵,但想想楚茵茵认为他是君玖的时候尚且那样激动,下了逐客令,若是知道他就是摄政王本人,恐怕会从此与他恩断义绝、反目成仇了吧。
想来想去,他还是决定要先隐瞒身份。
“一开始是因为没有必要,你我只是萍水相逢,你又马上要去皇陵,处境不佳,我没必要啊为了一个身份执念,再后来你我交情深了些,说着要一起飞黄腾达的事,我便又不好开口了。”
楚茵茵仔细回想两人相处,几乎每次都是她先入为主,自以为是,还做着将来要带着宋烨一起飞黄腾达的春秋大梦,如此壮志豪言,恐怕宋烨是不忍心给她泼冷水,才没有道破的吧。
况且仔细想想,二人相处时,都是宋烨吃亏多些,若他真为了太子有意接近她,不可能一年多了,未曾试探过一次。
况且当时太子人已经到了皇陵,前途未卜,此人根本没必要为了一个看不到前途的太子,花重金买通他身边的人,若说成是未雨绸缪,那摄政王那个老不休,未免也太有远见了一些。
楚茵茵心理上还不愿将摄政王想象成这样厉害的人物。
“那你到底是谁?好好说,说得好,叫我信服,我再考虑要不要原谅你。”
楚茵茵说话间,眼底已经开始有泪痕。
她原是不喜欢哭的,可是刚刚一想到与宋烨之间的往事,忽然就有些伤感了,尤其刚刚还短暂地想到会与他恩断义绝,她便越发伤心了一些。
虽然这会儿心里已经原谅了宋烨大半,伤心的情绪还在,没那么容易消解,只得叫宋烨再说些好话,才好冰释前嫌,重归于好。
宋烨眉心凝重,绕到出隐隐身前,托起她双手郑重说道:“我是说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如今是阿玖,这是你给我的名字,永远都不会变。”
这样深情的话语配上宋烨这般绝世容颜,真的很具有迷惑感,若不是楚茵茵觉得自己这会儿在宋烨眼中是个太监,楚茵茵都快觉得这人是在pua她了。
所以她当然不会轻易买账,登时轻笑一声,继续甩开宋烨的手道:“你少弄这些虚的,叫你什么,怎么称呼你,都是后话,前提是你我之间必须坦诚相待,如今我连你是什么身份都不知,日后又怎能诚心诚意与你交心?还是你觉得我年纪小,是个好糊弄的傻子?故而竟拿这种把戏来蒙骗我?”
楚茵茵这话倒是将宋烨难住了,他一向是不怎么撒谎的,尤其是这种需要演技的小谎,毕竟平时就算他当着众人面将鹿说成是马,也不会有人敢站出来告诉他那是鹿。
正自为难之际,天空中忽然落下一个黑衣人,身手之高,就连楚茵茵都没感应到他的气息,想来功夫还在殇之上。
此人直接漠视了楚茵茵的存在,走到宋烨身边躬身道:“都指挥使,外面有人来了。”
凛说完这话,还悄悄抬头冲着宋烨挤了下眼睛,似乎觉得自己这般灵机一动,真真是为主子解决了大问题了。
看得屋檐上的殇无奈叹气,男人果然都是一丘之貉,骗人的话一套接着一套。
还不待宋烨再说什么,门外果然出来了疾速的脚步声,听起来还不止一个人。
宋烨的身份不便在这里待着,只得匆匆与楚茵茵告了别,转身离去。
楚茵茵却直接又钻进了自己的脑洞里去了。
指挥使?
所以他真的不是内监,而是锦衣卫吗?
还是锦衣卫的头头。
如此,他说他给乾清宫办事,又会在摄政王去皇陵祭祖的时候提前去打点,这便都说得通了呀。
楚茵茵不觉想起自己第一次猜测宋烨是内监时的场景,当初也曾怀疑过他是锦衣卫来的,可直接被卢德全那个老阉贼给误导了。
她也真是 脑子被驴踢了,才会信他的话。
这样想着,楚茵茵便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这么说他不是太监,而是锦衣卫,还是个没有成婚生子的锦衣卫头头。
可他特意把这些信息告诉她,又是什么意思?
她现在可是个太监啊!
楚茵茵越想越陷入脑洞不能自拔,不禁想起那日宋烨与傅云欢在水中纠缠的场景,不禁又代入到了俩人一起听的那场评书场景里,登时捂住胸口,心中大呼一个呀买碟!
这样美颜绝伦的男子,竟是个好难色的吗?
如此他一直对自己酱酱酿酿,不甚亲近,难道是——是个攻?
楚茵茵知觉幻灭,差点眼前一黑晕过去。
好在太子及时赶回,上前将她扶住了。
“大哥,你这是辛苦了!”
楚茵茵血涌上来,睁开眼睛,瞧见太子脸,便就清醒了过来,重新跪直了身子问道:“这还未到亥时,殿下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事情可成了?”
刘一手和小狗子他们也赶紧过来了,一人一边将楚茵茵扶了起来道:“楚公公不用跪着了,殿下已经当着百官的面替您请了功,如今您可是东宫的总管太监了,就连我们三个也都跟着升了等级,摄政王还免了您的惩罚,赏了咱们这些好东西呢。”
说话间,二狗子已经将东西端了上来。
“其余的一些都叫人送到正堂里去了,待会儿我们三个自己去取,这些是专门赐给您的,令这几样,是我们三个孝敬您的。”
楚茵茵瞧了一眼,俱是好东西,这一年她也见了不少好东西了,摄政王赐的这几样却还是没见过的。
只是摄政王到底什么意思?
皇家规模,御赐手笔,老不休拿来寒碜人的玩意儿竟然也有这等规模吗?、
还是说他这死老头早看出来她才是太子的主心骨,特意拿了这些好东西过来,想要借着太子多疑的性子,离间他们主仆关系?
楚茵茵立时看向太子的脸,果见他面色不大好看,当即便冷笑一声道:“得了好东西自然是好的,都收了用在盛都的庄子里,回头用来打点那些贵夫人去吧。”
盛都的庄子铺子都是记在三人组名下的,楚茵茵这样说,便是自己一点不留的意思,登时弄的刘一手他们有些讶异,愣在原地道:“都送过去吗?这些可都是有钱也买不到的稀世珍宝啊,要不您在看看?”
楚茵茵却看也不再看,轻笑一声道:“瞧你们那点出息?这一年你们跟着殿下,看见的好东西还少吗?只要日后咱们好好干,他日一朝成事,这等货色能瞧不见吗?何必这会儿贪这小便宜,长他人威风?”
刘一手被楚茵茵点醒,纷纷瞧出太子脸色不大好,便也不再争辩,按照楚茵茵的吩咐,并着自己得的赏赐全送到庄子和铺子里去了。
楚茵茵于是拉着太子往屋里去,关心地询问晚宴上的情况。
“殿下还没与我说,今晚上可成事了?怎么瞧着你脸色不大好呢?”
“别提了!”
太子气呼呼坐在桌边,端起桌上的茶饮了一口,茶水冰凉,倒是叫他燥热的身子舒坦了一些。
楚茵茵却不许他多饮。
“殿下身子才刚调理好,这寒冬腊月的,凉茶还是少饮。不如快说说到底怎么了。”
太子于是猛砸了桌角一拳。
“一年未见,他倒是更加老奸巨猾,心也寒凉了许多。国师今日才刚说道孤在路上遭锦衣卫刺杀一事,他便叫人当庭端上两颗人头上来,指是罪魁祸首。孤仔细瞧了,二人一个同知,一个镇守,都是当年与萧家结仇之人。”
“萧家?”
楚茵茵皱了下眉,见太子眉眼中流露悲悯之姿,想起萧家是罪后娘家,摄政王将这么两员大将拉出来挡刀子,倒也真是心狠手辣。
“只是二人虽或有作案动机,却未必真有刺杀你的胆量吧,国师当真能善罢甘休?”
“自然不会!所以孤才说他这一年寒凉了许多。”
太子越说越气,脸不觉都憋红了。
“二人虽留有遗书,也认下死罪,但你当初截下李百户时,他分明交代过幕后主使名字里带了一个政字,如今死的这两个,一个叫李义之,一个叫王八虎,分明与那人不相干,国师怎肯就此罢手?”
“万万没想到关键时刻,郑首辅竟然当庭请辞,说要告老还乡颐养天年。如今大家都将主事之人聚在一个政字上,偏偏他站出来如此行事,你说他是什么意思?”
“郑首辅?”楚茵茵千算万算的,倒是也没算到郑首辅的头上,只听说这是个孝子,当初太子回朝,还全赖他娘出面呢。
便是如他这般与摄政王亲近之人,也没能拗过母亲,最终为太子回朝投了一张赞成票的人,如何能不顾老娘安危,做出这等弄不好便要满门抄斩之事呢?
要说不是被摄政王拿出来顶包的,楚茵茵都不信。
“那后来呢?他要告老还乡,摄政王可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