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一屋子抠的齐齐整整
红绡在二楼与姑娘们说笑,忽然瞧见有人穿着自己的衣裳在人群中走过,心里难免不高兴。
那衣裳可是南都小侯爷特地送给她的提花罗做的,就连红娥都没有,肯定是她的没错。
可这会儿楚茵茵明明在她房里,怎会有别的女子穿着她的衣裳出来?
难不成那太监三心二意,拿她的东西讨别人欢心?
红绡越想越气,便站起身来往三楼来了。
也没敲门,直接就要推门进去,倒要看看这个恶心的太监在她屋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了。
可她手还没碰到房门,楚茵茵已经从里面打开了门,还是原来的那身装束,见她上来还有点吃惊,却也没怎么不悦,略带了些笑容道:“正好我要走了,你人上来了,我便不用去寻你了。”
楚茵茵说完,顺便还用手指托起红绡的下巴,面带宠溺地说道:“回头爷叫人给你送几份好药包过来,保证你妙体回春,身段轻盈娇媚,更得人喜欢。”
楚茵茵说完,又在红绡脸上捏了一把,便潇洒自如地下去了。
红绡素知八号铺的药包是一绝,楚茵茵亲自配的药包更是有价无市,多少盛都的贵夫人托关系费了老鼻子劲儿也未必能求到一两包。
如今她可是走大运了,竟然能一下拿到好几包。
她心里欢喜,遂也没多想别的,只往屋里瞄了一眼,见她那件粉底花裙还好好地挂在衣架上,想来是自己刚刚瞧花了眼,便在心里记上了楚茵茵的好。
以致红娥从里头送人出来时撞见了她,问起刚刚来找她的人时,她都没把楚茵茵供出来,只满脸不屑地说道:“姐姐还开始惦记我屋里头的人了?妹妹还想知道您送出来的这位是谁呢。”
这会儿出来的不是赵嬷嬷,而是刚刚屋里的那位贵人,听了这话,下意识在斗篷里斜了红娥一眼,示意她不要随意惹事,耽误了正事儿。
红娥便没再追问,好好地将人送下楼来了。
楚茵茵出了悦香楼后并没有立即走,刚刚在红娥房里,她早认出那位贵人来了。
算起了这人身份算不上贵,应该也就是个跑腿的,并非贵人本人。
可这人的身份才有意思勒。
不是别人,正是这次要护送太子回朝的李百户。
这便有意思了,当初这人可是太后亲自挑选来护送太子的。
如今竟做了别的贵人的马前卒,如此这般,一个锦衣卫小旗一年之内连升两级,变身为百户,却也说的通了。
只是那位贵人到底是谁,如今派李百户来找赵嬷嬷,为的又是什么,楚茵茵可得搞清楚了才行。
但她不想打草惊蛇,所以这会儿候的也不是李百户,而是赵嬷嬷。
为了避嫌,赵嬷嬷并没有跟红娥还有李百户一道出来,而是在两人离开房间后,自己鬼鬼祟祟地下楼来的。
楚茵茵在她必经之路的屋顶上等着,全靠数星星打发时间,险些睡着了。
好在皇天不负苦心人,叫她把人等着了。
瞧着赵嬷嬷披着斗篷从悦香楼出来,便抄近道往回走,楚茵茵都忍不住笑了。
还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这主仆俩连抄近道的路线都如出一辙。
楚茵茵于是跳下屋顶,拿出麻袋来像当初套了王闯一样,把赵嬷嬷也给套了,绑回了八号铺。
手下人把赵嬷嬷塞进密室之前还遇上点小插曲,正好李百户他们也住在八号铺,听到一点动静,借着要帮忙的由头想要上楼查看。
楚茵茵机灵些,从后门绕出来,人群中叫住李百户询问情况。
一个打岔的工夫,王小黑他们已经将赵嬷嬷塞进了密室关好了门,楼上又恢复了平静。
李百户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便没有继续带人上去。
况且他刚跟人密谋了一些对不起楚茵茵的事儿,这会儿见到本人还有点心虚呢。
“没什么,刚听见上头有动静,怕是有什么人闹事,这不是我们几人都住在你这儿,又吃又拿的,也没给什么银子,想着帮你瞧瞧,也算安心啦。”
“是吗?”楚茵茵还装傻,立时走到了李百户身边,向上探着头看去,道:“有动静吗?没有吧。”
李百户仔细听了听,现在是没有动静了,便就愈发不好意思,只得赶紧转移话题道:“楚公公这个时候怎么会过来?可是太子有什么话要您代到?”
“那倒不是。”
楚茵茵笑得极自然,“这不是明天就要走了吗?洒家这儿偌大的产业,总得过来交代两句才是。”
楚茵茵说着,又指了指上头说道:“这上头是洒家留的住处,有时候忙昏了来不及回皇陵便会在这儿住下,原本我是想要上去对对账簿的,如今既然碰到几位了,不如一起去喝两杯吧。账簿等我回来熬夜看也是一样的。”
另几个锦衣卫一听立时来了精神,刚要答应,李百户却斜了他们一眼,明天可有大事要做,喝酒难免误事,这种掉脑袋的事儿,他可不敢干。
“明日护送太子回朝,不得有失,今夜便不耽误楚公公要事了。”
李百户说完,又往上面看了一眼,见确实没动静,也便不再怀疑,带着人回房间去了 。
楚茵茵看着几人离开的背影,轻哼一声。
笑话,她那密室特意做了一尺厚隔音材料,六面全包上了,别说现在赵嬷嬷嘴里还塞了抹布,便是有人在里头杀猪放炮,外头的人也绝对半点声音也听不见。
这样想着,楚茵茵便转身上了楼,推开密室门进去了。
这会儿王小黑几人正一人抓了赵嬷嬷一条腿,还有一个在后头提着肩膀,将人抬在半空中呢,瞧见楚茵茵进来,纷纷叫苦不迭道:“东家您可进来了,这老货忒不听话,腿给她绑住了,还一个劲儿的用脚敲地板,头撞墙。我们几个怕她闹出点什么动静来,叫外头那些人听见,只好这样抬着她了。”
赵嬷嬷原本只是害怕,这会儿瞧见楚茵茵的人,眼睛都瞪圆了。
她是在名利场摸爬滚打久了的人,随便一想,便大抵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儿,也不挣扎了,只嘴里哼哼唧唧的,似乎是有话想对楚茵茵说。
楚茵茵刚从红绡拿回来,看惯了香娇玉软、年轻貌美的姑娘,这会儿瞧见赵嬷嬷这满脸褶子,一身狼狈的样子,实在有些辣眼睛。
遂打算速战速决,叫王小黑他们几个把人放下,除了嘴里的抹布,不等赵嬷嬷喊话,便直接往她嘴里扔了一颗药丸。
其实不是什么毒药,就是放了变态辣的糖豆,还是入口即化的那种。
但赵嬷嬷这会儿慌着呢,只觉得喉咙难受的打紧,快要死了似的,双手扶着脖子,拼命想要把药丸呕出来,又觉得可能来不及了,她都已经有感觉了呀。
“想活命吗?”
楚茵茵一句话,吓得赵嬷嬷魂飞魄散。
原本她跟盛都那位贵人结交,就是为了能早日退休,过清闲日子,那她现在当然是想活了。
况且那贵人先前只是叫她监视太子的一举一动,这虽然有错,但她也不是傻的,当然只挑能说的说了,对太子不利的可是一句都没说。
不想这贵人今日竟然变本加厉,竟然叫她做那种事,她是有几条命,有这胆子?
原本就想着装死不做呢,如今楚茵茵把她绑来问话,又给她下了如此毒物,她想也没想就全招了。
“这不是明日你们要用的车马,都是老身管辖的吗?那人的意思是,想叫殿下单独骑马上路。”
后面的话不用赵嬷嬷解释,楚茵茵也明白了。
南都到盛都一千多公里路,路况复杂难测,难免碰上些马匪强盗之流,太子独自骑马,便是赵嬷嬷不做手脚,风险也是很大。
只是那马匪强盗到底是真是假,就很难说了。
还好她早有准备,如今就只等鱼儿上钩,抓回来到盛都去给那位贵人上点眼药了。
这样想着,楚茵茵便勾唇一笑,亲自倒了一碗凉茶,递到赵嬷嬷嘴边道:“解药。”
赵嬷嬷两眼一瞪,咕咚咕咚地就给喝了,确实觉得嗓子舒服了很多,忙又给楚茵茵赔笑道:“既然如此,楚公公何时放了老身啊?”
“放是肯定要放的,”楚茵茵笑颜如花,看的赵嬷嬷以为有了希望,可她很快又话锋一转道:“不过今天肯定不行,万一你出门就去告密了怎么办?”
楚茵茵说完,全然不顾赵嬷嬷的解释,站起身来冷脸道:“好生伺候着,这位可是比上次那位更厉害的人物,见过大世面的,你们几个最好使出看家本领来,别叫人家小瞧了咱们。”
王小黑几个磨拳搽掌,一脸坏笑,最近可又跟按摩师傅学了不少新招式,难得有个人能叫他们这样练手,可把他们乐坏了。
楚茵茵则是把门一关,自己连夜赶回皇陵去,将李百户的谋划与太子他们说了。
一行人立即行动起来,一夜筹备着,却也没怎么睡。
第二日一早李百户他们过来的时候,就见太子带头提着大包小包,领着楚茵茵他们在院里站着,各个脸上带着黑眼圈,站着都要睡着了的样子。
李百户有些不解,上前问道:“楚公公昨夜忙着对账,没甚精神属下是理解的,殿下怎的也——”
太子才不理会李百户,亲自动手将提着的行李放进马车里,道:“当然是收拾东西累的,你们催孤回朝催得这样急,还不叫人连夜收拾了?”
李百户觉得稀奇,又问:“那也是由下面人收拾便是,怎的还叫太子亲自动手?”
说话间,太子已经扔进马车好几件行李了,这会儿正抱着萍儿往马车里塞呢。
萍儿手上还抱着一只咯咯咯,这是王氏最开始养的那只老母鸡,也就它有这种待遇,其它的小鸡都是关在笼子里,放在别的马车上头的。
“怎的没叫他们动手?不然你瞧着他们那样子,比孤好吗?”
李百户一双眼睛光盯着太子看了,瞧着他这会儿忙上忙下,一会儿担心萍儿一个人坐在行李里头挤的慌,一会儿又担心行李太少,萍儿坐在里头颠,就没歇过。
哪像是一国储君,根本就是个操心劳肺的老父亲。
况且除了太子,也没见别人干活啊?
除了楚茵茵,剩下那三个太监分明就靠着站在一起,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看,防贼一样。
看的他都有点心虚了。
但李百户这会儿心里毕竟装着大事儿呢,也是有些忐忑,没工夫去关心刘一手他们为什么这样,只等着赵嬷嬷那边送消息过来,好叫太子单独骑马呢。
鸿恩阁离着后山比较近,因着楚茵茵和萍儿的关系,早在山脚下开了后门,这会儿太子回朝要带的东西多,马车也不便在皇陵行走。
楚茵茵马房的人把马车拉到后门来,供他们装行李,这会儿原定的马车陆陆续续拉来,却是少了两辆,被楚茵茵轻点出来了。
她心里早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却也要装模作样地质问几句。
王闯作业便得了消息,听楚茵茵这么一问,忙的上前请罪道:“秉太子殿下,也是巧了,今儿临出门前,奴才特意又检查了一遍马车,发现有两辆的车辕要断了,走短程是没关系,要想一路坐到盛都去肯定不成,便就没拉来了。”
王闯说着,看了一眼已经到的马车,故意试探性地说道:“要不殿下少带几件行李?毕竟回了盛都,也不缺这些。”
“那可不行!盛都的那些与孤亲自种的能一样 吗?”
“就是!”
萍儿也跟着探出头来,眯着眼睛笑道:“咯咯咯可是每天都吃河里捞上来的小鱼长大的,它们下的蛋我和太子哥哥每天都要吃一个,不带可不成,耽误了太子哥哥吃饭,你可担待的起?”
王闯于是又看向一辆装着大包小包的马车,刘一手他们立时拦在前头说道:“这也不行啊,辛辛苦苦这一年,就攒下这点家当,能说扔就扔了?”
“那——那这可如何是好?”王闯一边装着着急,一边在心里暗骂刘一手他们抠门。
仗着自己跟楚公公交情好,在外头赚了多少银子,生意早都做到盛都去了,如今就想得你们这点便宜也不乐意,这一屋子主仆,可真是抠的齐齐整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