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冲喜
赵夫人正说着话,赵可人派出去打听楚茵茵身份的人就回来了。
赵可人给递了一个眼神叫回自己院子等着,便跟赵夫人告了退,急急地回了自己院子。
“秉二姑娘。您叫打听那人也没有特意隐藏身份,所以还是很好打听的,听说是皇陵里做事的公公,出来做些小买卖的。”
“公公?”
这倒是赵可人没想到的,“消息可准确?”
“千真万确啊,二姑娘。”
来人急忙解释道:“小的在皇陵不是有个亲戚吗?亲口跟小的说那位就是太子身边的近身内监,刚夫人不也说了吗?这八号铺的主子是个不好惹的。若说是太子的产业,那便能对上了。”
听到这里,赵可人却是对八号铺的主人少了些兴趣了。
既然是宫里的公公,那便不可能是那个人了。
不然能越过净身房鸡蛋里挑骨头似的检查,还能在太子身边混的风生水起,赵可人觉得那楚家女还没这个本事,不然也不会被她弄的家破人亡,到死都不知道仇人是谁了。
而且既然是太子的人,那傅云欢去与那人亲近也便说得过去了。
傅荣虽然是摄政王座下的亲信,但赵可人自认为了解傅云欢的为人,那是比他爹更有抱负之人,定是看中了太子大丽正统的身份,特意去与那人接近的。
官场上这些左右逢源,见风使舵的勾当,她虽不知全貌,却也见她爹爹使过一些。
但无论怎样都是男人的事,她才没兴趣理。
就这样转眼到了二月,赵、傅两家一道回了盛都,八号铺的生意也步入了正轨。
楚茵茵寻了个信得过的账房先生,除了每个月去对账收钱之外,平日里很少去了,都是跟着太子在皇陵熟悉官场的脉络,自习钻营,想要在摄政王坚固的权力城墙上钻出个窟窿来。
转眼到了八月中秋,突厥传来消息,昭勇将军突厥大捷,带着一千精骑直捣黄龙,帮突厥公主整顿六十四部,重夺突厥王宝座。
突厥公主为表两国交好,下令还回楼兰城,并表示其在世一日,两国永不交战。
大丽举国同庆,便是太子这边,也忍不住感慨一番。
“那个人总算还有点心,想出这种奇招,位边疆百姓换回一方案定。”
刘一手也是高兴,下意识接话道:“殿下说的是啊,听说那突厥公主已经身怀六甲,用不了多久,突厥就要有一位拥有大丽血脉的王子了。用一个孩子保住了江山稳定,少了多少刀戈相见,百姓遭殃啊。摄政王可真是——”
刘一手一个激动,差点就要当着太子的面夸宋烨了,结果忽然意识到自己失言,不便往下说,可是突然转话题有很尴尬,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跟着太子大眼瞪小眼,不一会儿就开始腿软了。
还是楚茵茵在外头听出了不对劲儿,趁着端账簿进来的空档帮他解围道:“跟摄政王有什么关系?分明是那个昭勇将军很行,有勇有谋,还很男人,不然怎么连突厥公主那么彪悍的女人都能治的服服帖帖,还心甘情愿为他生孩子?”
“对对对,”小狗子连忙也上来说话,“要说突厥人,还是楚公公最有发言权了。”
大伙都知道这是在说楚茵茵先前替太子被突厥公主绑架一事。
想到这儿,太子也没心思再吃宋烨的味了,只一心看向楚茵茵。
这小半年大哥为了帮他跟朝臣搞好关系,劳心劳力的,人都有些发福了,只是这肉别的地方不长,偏偏都往胸口去了。
其实这现象在内监中倒也常见,可太子还是觉得委屈了楚茵茵。
楚茵茵倒是没察觉到旁人的心思,她是真的好奇那个昭勇将军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既然是摄政王身边的一员猛将,想必将来他们与摄政王交锋时也必定是要打交道的。
“哎,你们有谁了解这位昭勇将军的?到底是个什么样人物啊?”
众人都不说话,纷纷看向太子。
要说摄政王身边的人,还是太子最了解了。
果然太子沉默了半晌后,还是开了口。
“也算不得什么人物,不过一个头脑简单嘴又碎的莽夫罢了,孤那皇叔应该是实在忍受不了他,才把人送到突厥去的,还只给一千精骑,分明就是让人去送死的。”
太子这么一说,楚茵茵却是更好奇了。
原来是不受摄政王待见之人,都这样了,还能绝处逢生,硬生生拿下了突厥王的位置,人才啊。
熟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倒不如他们联络一下,收为己用啊。
“即使如此,那咱们就更要好好了解一番了。不知道这位昭勇将军姓甚名谁啊?”
“这个我知道。”二狗子不甘示弱,立时走过来说道:“是镇国公家的世子爷,名叫君玖的。”
二狗子这话一出,楚茵茵直接愣住了,手里的账簿落了一地,人都傻了。
“你说谁?”
“镇国公家的世子爷,君玖君世子啊。”二狗子忙蹲下帮楚茵茵把账簿捡起来,继续笑眯眯说道:“不过楚公公要想拉拢他还是有难度的,这位可是摄政王身边的头号跟班,听说俩人可是从小一起长大,拉都拉不开的关系。”
二狗子说着,就要把账簿重新递给楚茵茵,可楚茵茵却像丢了魂儿似的,非但没接账簿,反倒还晃晃悠悠地出门去了。
“哎,楚公公,不是说好了对过了帐,晚上一起吃火锅吗?您这是干什么去啊?”
二狗子说着就要追上来,却被刘一手给拦住了。
他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懂楚茵茵的感受,于是试着解释道:“君世子这次大捷虽是他自己能力过硬所致,但功劳终究要算在摄政王头上的。如今这朝堂,怕是要摄政王一手遮天了。楚公公心情不好也是在所难免的。”
俩人说着,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太子。
太子的心情又何尝不是很复杂。
前些日子白山刚传过来消息,说是摄政王最近越发强硬,连太后的几个提议都被他驳回了,还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跟太后阴阳怪气地说话,让人下不来台。
瞧这样子,再过不了几天,太后也不用垂帘听政了。
直接让摄政王坐上龙椅算了。
如今楚茵茵一走,太子也没什么心情了,撇下三人组转身进了里屋,还把门关上了。
楚茵茵直接回了自己房间。
从太子那屋到她房间,一路上她都是懵的,直到关了房门,周围都静了下来,她才开始有了感觉。
她觉得自己被背叛了。
阿玖竟然是镇国公家的世子?
他不是太监?
不不,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竟然背着自己成亲了?
还都要当爹了?
还是跟那个突厥公主?
楚茵茵靠在门边上,脑袋轰隆轰隆的。
她很想发脾气,但又觉得自己好像没有理由。
对啊。
美人没有理由为她守身如玉啊。
因为她在美人心里是个太监啊。
那她为什么要生气。
她当然要生气!
就算不是那样的关系,两个人也算是朋友吧?
是朋友,他成亲了,都要生子了,他不告诉她吗?
还有他竟然骗自己他是个太监!
这不是坏蛋吗?不是渣男吗?
还是一切根本都是假的,他根本就是看她是太子身边的人,故意以美色侍人,接近她,套她话?
所以他对她一切的好,根本都是假的?
楚茵茵越想越气,竟然直接走到床边,把宋烨给她的玉佩拿出来,从窗子里面丢出去了。
丢的时候她还满肚子的气,站在窗前喘了好一阵子。
但她从窗子里看着地上那玉佩,却是越看越可怜。
想着小小玉佩有什么错?
留在身边,关键时刻好歹还能卖钱呢。
左右她跟阿玖结交一场,也没吃什么亏。
算起来还是阿玖吃亏多一些。
如今既然他不仁在先,就别怪她不念旧时情谊了。
她要把太子回朝的事提上日程,叫那个丈脸行骗的阿玖看看,她也不是好欺负的。
于是她又从屋子里出去,把宋烨的玉佩捡起来好好擦干净后又收起来了。
乾清宫,正在批阅奏折的宋烨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惊得赵德忠连忙从外面滚了进来,一脸关心地问道:“摄政王可是着凉了?要不要奴才去请喻太医过来?”
宋烨吸了吸鼻子,也纳闷自己好端端的怎么打起了喷嚏来。
但这会儿外面的人巴不得他生病,他可不能叫人看了笑话。
“用不着,不过打起个喷嚏而已,哪就用去请太医了?”
说完,他放下手上奏折,往外头瞧了一眼。
天气不错,想着自己许是在屋子里待久了,被阴气所逼的,不如出去晒晒太阳,驱驱寒气。
于是叫赵德忠陪着,一起往御花园走了一趟。
回来的时候,就见案几上多了一张字条。
上面的标志显示,是他在慈宁宫的眼线送来的。
说是太后派了人往南都去了。
宋烨轻哼一声,将字条烧了。
他这位母后,从来都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人物。
只是人老了难免糊涂了一些。
前几日竟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要动用国库大举修建道观,行黄老之术。
说什么要为皇帝祈福,助他早日康复?
要换做平时,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
如今是这样时候吗?
去年南方水患牵连北方,之后又连续三月没下雨,举国遭殃,到四月份才有一点甘霖。
如今正是百废待兴,百姓们急需用钱的时候。
他才下了令要各地减免赋税,开仓放种粮,帮灾民渡过难关,重振家园。
国库这会儿正是空虚的时候,太后身为一朝国母,不说带头节俭,起表率作用,竟然听信谗言,要大兴土木,劳民伤财?
他若不拦着,这还得了?
其他还有几件小事,他都懒得去说。
如今太后派人去南都,他不用想也知道是去太子那里告状的。
随她去吧,反正他和太子的关系也不指望修复了,最好是他们带头闹起来,把太子从南都领回来。
如此,他便把这个监国的位置还给那个臭小子,让他也好好瞧瞧,他守住这个烂摊子有多么的不容易。
起码这样一来,小东西也能跟着回来了。
一想到楚茵茵,宋烨下意识拉出案几边的抽屉,从里面拿出楚茵茵送的那把扇子来。
这次若是她回来,他定想个法子将人要到身边来,再不让她走了。
宋烨正想着这事儿,外头传话进来,说是首辅郑大人求见。
宋烨皱了下眉,准他进来。
要说这郑老头也是个不干正事儿的,宋烨很是烦他。
成天那么多百姓的事他不好好管,偏偏抓着他的婚事不放,今天介绍这家女,明天介绍那家女。
亏的皇帝现在病着,他做弟弟的不方便定亲,才有个理由搪塞过去,不然他现在都三妻四妾,孩子一堆了。
偏偏这人还是他的老师,不好随意敷衍,有时候真是叫宋烨头疼。
这会儿一进来,郑老头还是那副德行,神神秘秘地坐下来,便要与宋烨将谁家小姐的事。
宋烨懒得听,刚要递两个折子过去让郑首辅干点正事,郑首辅却伸手拦住,笑眯眯说道:“摄政王先把旁的事放一放,如今天大地大,也敌不过您为皇室开枝散叶的事情大!
先前您总说皇上病着不方便,如今倒是太后给老臣提了个醒。正是因为皇帝病着,您身为皇帝平日最疼爱的胞弟,理应早日成亲,为皇帝冲喜啊!”
“冲喜?”
宋烨算是服了自己这位老师了,竟然比太子的老师白山还不正经。
冲喜这种话,他一个当朝首辅竟然也说得出来。
要不是亲自见郑首辅与白山斗诗将白山气吐血,知道他确实有些本事在,宋烨都要怀疑这人当年是给考官塞了银子才考上一甲登科的。
“恩师,这里毕竟是乾清宫,您说话还是要注意些的。”
谁知道郑首辅全然不在意。
“摄政王不必担心,您的手段老臣还不知道,就算是有眼线,也不会让他活着把咱俩的这些悄悄话说出去的 。”
郑首辅越说越激动,当即把自己的来意说了。
“老夫回去琢磨了许久,先前给您相看了那么多女子,您都不满意。什么皇帝生病不方便啊,大抵都是借口,依我看,您是不是已经有了意中人,只是那女子身份不算高,不方便开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