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还是人吗
“楚夫人其实是慕家养女,本不在罪后九族之内,是被人做了手脚,故意加在罪人名单里的。”
书房里,黑衣人拿出一张名签给宋烨递了过去。
“鸿胪寺卿?”
宋烨皱眉,完全想不透楚父一个区区地方知州,为何会惹上远在盛都的鸿胪寺卿。
黑衣人见宋烨蹙眉,立时在一旁提了一句。
“据属下所知,楚家出事时,家中三小姐刚刚与应天府尹家的公子定亲。”
瞧着宋烨看过来,黑衣人顿了一下,声音也犹疑了几分,继续说道:“有消息说,最近应天府尹要平调户部侍郎,回盛都任职。鸿胪寺卿赵大人家的二小姐,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呵。”
宋烨冰冷的视线又重新落回到了手中的名字上,不用再听,他便知道这又是一个为了一己之私,草菅人命的情债官司。
但仔细想想,又何尝不是某些利欲熏心之人,为了谋划更好的前程,不惜踩着数百条人命向上爬,攀附权贵的无耻把戏?
“知道了。”
宋烨没有给出下一步的任务,证明这件事已经到此为止了,黑衣人不再多问,飞窗离开。
宋烨的脑子里却总时不时地浮现出楚茵茵的音容笑貌。
能拥有那样山花烂漫般的笑容,想来她的原生家庭是非常幸福的。
楚知州为官清廉,在当地百姓中口碑甚好,原本也有大好的前程。
作为簪樱世家的傅家,想来也是看到了这一点,才会同意这门亲事。
小娘子天真烂漫,傅云欢能力出众。
若没有赵家小姐横插一刀,飞来横祸,想来小夫妻也会成为一对叫世人艳羡的神仙眷侣。
不想造化弄人,这世间之事,从来不会尽如人意,一如他本想逍遥自在过一生,如今却身兼重任,骂名一身。
可若没有赵家小姐,又怎会有他与楚茵茵之间这一段缘分?
宋烨的拇指在楚茵茵送的折扇上无意识地磨错着,思绪在该怎么惩罚赵家上面稍稍有了些迟疑,但他并没花多少心思,因为很快他便做了决定。
毕竟在得知真相后,有一人会比他更愤怒,而这个人绝不会是楚茵茵。
“来人,把名签送到傅家去。”
楚茵茵一路疾驰,总算在天亮前赶到了皇陵,原以为还有好多事儿等着她统筹安排,不想太子亲自坐镇,早已经安排的井井有条,无甚事需要她操心了。
大伙瞧见她回来,还都有点纳闷。
“楚公公,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小狗子正在给太子更衣,今日冬至,按规矩,太子该穿祭服给祖宗上香,为百姓祈福。
太子自从精神正常后,做这种事情是一次不落的,很有太子的样子。
“哦,不是不放心你们吗?我来吧。”
楚茵茵说着,放下东西就要去给太子帮忙。
太子却躲开了。
“快歇着去吧,有小狗子他们在,哪需要你动手?昨个儿中午出去的,这会儿就回来了,得是赶的多急才回来的。好歹先喝口水,洗个澡,养足了精神再来见孤才是。你且放心吧,孤一两个时辰离了你,还是活的下去的。”
太子这张嘴,不知道是跟谁学的,明明在说贴心的话,却又尖酸的很。
楚茵茵于是不理他,又开始找别的事情干,又被二狗子拦了。
“楚公公,您别抢我活干啊,还是听殿下的话早点歇息去吧。待会儿等殿下要出发了,咱们再叫您去。”
二狗子说完,就把人推到了楚茵茵的房间,把门一关,忙去了。
楚茵茵倒是真困了,而且从刚刚开始,她就觉得肚子有点难受,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在巷子里买的东西不干净,疼得厉害。
这会儿被二狗子推回房间,她便找了些药想缓解一番,不想吃了药没什么好转不说,忽然一股锥心痛上来,她便两眼一黑,晕过去了。
过了一会儿太子那边准备好了,小狗子便要去叫楚茵茵起来,陪着太子一起去祭祖。
“别喊他了,做过这么多次了,孤自己去也可以的,就叫他多睡一会儿吧。”
太子回头往楚茵茵屋里看了一眼,知道楚茵茵必定是累很了,不然也不会半点动静都没有。
但她去做的事情很有意义。
太子很清楚自己想要拥有和摄政王抗衡的实力,必须要有财力支持。
而楚茵茵现在正在做的事,就是他眼下最迫切的。
他只要保证楚茵茵能顺利发财就行,旁的事情,他自己也可以去做。
于是太子一声令下,二狗子和小狗子就拥着他出门了。
祭祀素来事宜繁琐,太子又不喜欢兴师动众,所以大小事情一应只能二狗子和小狗子忙活,两人忙的脚不挨地,难免抱怨几句。
但他们不敢说楚茵茵坏话,倒是全把怨气撒在刘一手身上了。
“老狗这人可真会偷懒,楚公公那是殿下宠着,可以不干活,他竟然也想偷懒,这都快要忙上天了,半天也不见个踪影,别是死在哪儿了吧?”
话说刘一手昨天被楚茵茵派去找张大海要钱去了。
先前楚茵茵跟张大海耍无赖,说他每个月的例银她要抽两成。
张大海虽然没答应,但这事儿在楚茵茵心里已经是定下来的,所以这次送例银,张大海没把这份钱送来,楚茵茵是有点不爽的,便叫刘一手过来要了。
但如今张大海可是整个皇陵的大拿,就算是刘一手他们也是要靠张大海吃饭的。
下属管上司要钱,而且还是说不出名堂的钱,哪是那么容易张嘴的?
刘一手在张大海那儿坐了一下午,见他忙前忙后,就没有闲下来的时候,但觉得大抵是为了冬至祭祖的事情,所以也并没多想,自己还帮着搭了好几把手。
张大海以为太子早知道了摄政王要来祭祖一事,还特意派刘一手来帮忙,足见太子一番心意,心里还想着,等摄政王来了,他一定在宋烨面前好好替太子美言几句。
也好缓和摄政王跟太子的关系,如此,他和那小丫头也能早点回盛都啊。
于是就把刘一手留下当了一天一夜的苦力,到这会儿才有点闲工夫,又不知宋烨什么时候到,不敢先去休息,只得靠在门柱子上准备小憩一番。
刘一手总算找到了机会,便凑过来说道:“张公公,楚公公说——”
“你放心,都是一家人,洒家忘不了殿下的好,等摄政王待会儿来了,洒家定会替殿下多多美言的。”
刘一手这会儿也困的很,正在琢磨着怎么跟张大海开口要钱呢,忽然听见这么一句话,当下也愣住了。
“张公公说谁要来?”
“废话,忙活了这么多天,能是谁要来?当然是摄政王啊。”
话说一半,张大海也意识到了什么,一时间困意全无,瞪着眼睛问道:“该不会——殿下不知道摄政王要来祭祖?”
“不好了张公公,您快去大殿看看吧。”
太子盛装从鸿恩阁出来,只觉得皇陵里一路都很肃穆,很有在盛都时举行祭祀礼时的氛围。
心中还纳闷为何感觉他们有点重视这次的祭祀礼。
是因为张大海来了,大家感受到张大海对太子的态度,所以对他的祭祀礼也重视起来了?
还是因为是冬至,所以隆重了些?
但不管怎样,他向祖先祈福的心是真的,这样就足够了,没必要为了这等小事伤神。
于是他继续心无旁骛,端着太子之姿一路走进大殿,想要开始祭祀礼。
但却把早早准备好香烛等在那边的宫人们给吓坏了。
摄政王要来祭祖,太子抢先一步进大殿,这是要干嘛?
喧宾夺主?
好像也不对。
要论起来,摄政王和太子都有资格举行祭祀礼。
可摄政王的地位肯定在太子之上啊。
要是这会儿让他先祭了,待会儿摄政王进来瞧见太子在这儿,那不成皇陵的人集体在摄政王面前表明立场站太子了吗?
再说以太子如今的境遇,如此挑战摄政王的权威,对他自己恐怕也不大好吧。
“殿下!”
还是王闯先站出来,想给太子提个醒。
“时候还早,您要不还是等会儿再进来?”
祭祀讲求吉时,太子倒是真迟疑了一步,但小狗子很快训斥王闯道:“放肆!我们早翻过黄历了,今日祭祀,不论时候,都是吉时。殿下如今人都已经来了,岂有让祖宗等的道理?”
“就是!”二狗子也跟着接话道:“要是祖宗们怪罪下来,治殿下一个不敬之罪,你等都担待的起吗,还不赶紧给殿下让开?”
二狗子手很快,上去就把王闯往边上一扒拉,守在门前好让太子进去。
结果王闯不死心,立时又抓着二狗子的手说道:“卢公公,咱们这样脑袋系在主子身上的奴才,做什么事可都得为主子将来考虑。你们真要是这会儿进去了,抢在摄政王前头举行了祭祀礼,那可就是真不能回头了。”
王闯这话一出,二狗子才终于想起了这一茬,当即吓得脸都白了,脚一软,连滚带爬地跪在太子前头。
“殿下,奴才有罪,还请殿下打死奴才吧。”
太子眉头一皱,搞不懂二狗子这又是在闹哪出,就连小狗子也搞不懂他,小声哄着他起来道:“二狗子你还不快起来?太子行祭祀礼,你在这儿喊打喊杀的,成何体统?不是叫旁人看了笑话去!”
不用小狗子说,已经有人在看笑话了。
太子的脸色也很不好,想不通他就祭个祖而已,哪就名不正言不顺了?
怎么忽然间就这么多人出来拦着了?
正要训斥小狗子让他让开时,宋烨的声音给了他解答。
“倒是难得见你起这么早。”
这声音太过熟悉,太子双眼一睁,唇角微动,半晌才握紧了拳头扭身看去。
却见宋烨停也没停,直接从太子身边走了过去,堂而皇之地进了大殿,如入无人之地,根本就没人敢拦。
而且宫人们都因为摄政王的出现而眼前一亮。
这时什么神仙颜值,那么端庄的祭服,愣是给他穿出了几分妖娆之态。
要是换成平时的衣裳,那得迷倒多少小姑娘啊?
关键这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威严,显然要盖过太子太多。
宋烨一出场,根本就没人再能看见太子的存在。
甚至有人小声议论看见了真正的先帝遗风。
太子在旁边听的浑身颤抖,对宋烨的恨便又加深了一些。
“不是来祭祖的吗?不来上柱香?”
宋烨祭拜完,随意地转过头来看向太子,视线却在他周边扫了一圈。
还好,楚茵茵不在。
这已经是第二次确认了。
他今天早早地出门上山来,做了无数心理建设,想着要是万一身份被楚茵茵撞破要怎么圆回来。
最后得出的结论都是最好不要见面。
差一点他就取消祭祖直接回去了。
还是殇告诉他楚茵茵没跟来,他才放心上山,准备速战速决。
不过这会儿既然撞见了太子,他还是不介意先敲打一下这个暂时还不成器的侄儿的。
收到了皇叔的邀请,太子身子抖的更厉害了。
自从宫变之后,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宋烨。
时至今日,罪后被宋烨亲手射杀的消息依旧在他脑海里时时回荡,而让他震惊的是,此时此刻,宋烨竟然能像无事发生一般,如此坦然地站在他的面前。
没有一丝的愧疚,亦没有一丝的心虚。
他怎么能?
他还是人吗?
太子握紧了拳头,额头甚至因为太过用力而青筋暴起,要是他手里有一把弓,他可能已经对着宋烨放箭了。
张大海带着刘一手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个场景。
“快,快去找你们楚公公过来。不然待会儿要出大事了。”
楚茵茵是被疼醒的。
mmp,王氏的以假乱真做的太真了。
每天看着自己性感的喉结,听着日渐有磁性男性嗓音,楚茵茵都几乎忘了她这幅身子还是一个刚刚开始第二性征得花季少女了。
她月信来了,还好发现的早,不然都说不清了。
于是她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手工卫生巾,换了身干净的裤子和袍子,正打算将地上的血衣神不知鬼不觉地洗干净时,刘一手急火火地从外面推门进来,正好看见了她手里那条带血的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