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舍命
通天殿瞬间变得无比安静，众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骇，那可是脱骨之刑啊。
灵幻真人皱着眉头劝道：“孩子，那不是常人能受得了的！”
五月冷笑一声：“我在魔云老道那里受尽折磨，生不如死。此刻我在正道这里也将受尽折磨，生不如死。同样都是受罪，我受得了那边自然也受得了这边！”
在场之人无不动容，众人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好像被打了一巴掌一般。这孩子这句话分明将众人与魔修当做同一类人了。
灵幻真人一时语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抬了抬手示意了一下身边的道童。
那道童随手拿出一只白玉笔杆，他冲着五月随手几笔，五月便觉得身体一僵，整个人就栽了下去。
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飘在半空中，被不知名的力量引去了大殿后面，大殿后面布置了一个巨大的八卦图，八阵图上方飘着一个用白色玉石砌成的水池，水池上方飘荡着浓浓的白色雾气，也不知道里面的是什么液体。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灵幻真人说道：“因为你身体里有圣骨，所以你若是不愿意谁也不敢对你用搜魂术，你也看出他们想要什么，给他们吧。此事过后，我可收你为关门弟子！”
五月动了动眼睛看向灵幻真人，只见他目视着水池，眼里无悲无喜，仿佛刚刚的话不是他说的一样。
五月心里有了一丝感动，他说道：“那种东西……本不该存在……动手吧……”
话音刚落，他的身体已经沉入了水池。乳白色的液体涌入了他的口鼻身体，但他仍然能呼吸说话。他听见灵幻真人又说道：“五月，不只是你的一身圣骨，你别忘了你的双眼，那可是东方一族的灵眼……”
五月失笑道：“拿去拿去，我浑身上下他们看上啥都拿去，你问问他们要不要我下面这玩意，拿回去泡酒喝说不定有奇效呢！”
灵幻真人一声苦笑他已经仁至义尽了，转头道：“都进来吧……”
五月不知道谁进来了，他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越来越软，整个人仿佛失去引力的束缚。此刻的他的头脑无比的清明，那一瞬间他仿佛记起了好多已经忘记的事情，从呱呱落地，到丫丫学步。他记得自己长出第一颗新牙的感觉，记得自己努力吸食第一口香甜的奶水的滋味，记得自己懵懂无知的岁月，而此刻他的身体正在发生着诡异的变化。
然后，痛苦来临了……
他感觉自己同时置身于烈火和寒冰之中，身体被一寸一寸的打碎又重组，血液被抽干又充满，一会是极度的干渴如同沙漠里走了一辈子也找不到水的绝望感，一会又像是坠入深海得不到呼吸的窒息，前一秒他还在窒息中颤抖，下一秒他便来到了黑暗寂静的黑洞里，他的身体无限制的坠落，恐怖的压力将他化成齑粉。到最后，这种无限循环的痛苦终于迎来的顶峰，世界如同有了光明一般，然后他坠入了冰冷死寂的冰湖里，所有的一切都在消失失去光芒，连同他最后的一点意识……
一个时辰过后……
通天殿后殿，一脸阴霾的灵幻真人静坐在地上，他那冷冽目光落在一旁已经半死不活的老者身上。
那名老者气息奄奄，身旁正有个年轻人掰开他的嘴巴往里面倒丹药。那名年轻人一看没有效果，噗通一声向着灵幻真人跪了下去哭求道：“真人您救救我家家主啊……”
灵幻真人不为所动，只是咬着牙说道：“我早说过，不要乱来…”
那名老者喘了一口粗气，缓缓睁开眼睛带着歉意说：“对……对不住了真人，老夫……老夫只是想……得到魔云那厮的……秘密了……没有想到即便没有圣骨……竟然……竟然……”
灵幻真人叹了口气，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递给年轻人：“可保性命无忧，至于修为……”灵幻真人摇摇头，他的目光落在水池里的身影中，小小的少年静静地躺在水中，一动不动。一具晶莹剔透洁白如玉的骸骨正漂浮在他上方，那骸骨表面刻满了诡异复杂的纹络，每个纹络里都带着血渍，所有的血渍互相连接汇集在一起形成一道道稠密的血丝，而血丝的终点是骸骨那空洞的双眼……
灵幻真人眉头紧蹙，心里却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且无论目的如何，将圣骨移植在五月身上魔云，或是将圣骨拆下的自己等人，都是对圣人的不敬和亵渎，而唯独被圣骨认可的五月最是无辜。
通天殿内，寂静的仿佛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除各大宗门的高手和长老以外，每个人的脸色都苍白无力，仿佛是生了一场重病一般，其中有些修为差的身体竟然还在不自主的在发抖。
灵幻真人刚刚来到殿内，就看到这种场面，他有些暗恨的看了看下手的各大世家宗门一众，扬声说：“圣骨已经剔除，尊之前的协议，圣骨将安置在我正一门，各大宗门世家子弟若有想要与圣骨融合的皆可一试，至于五月已经与废人无异，诸位不可与之为难。”然后，他却话锋一转，神情肃穆道：“正一门诸位长老听令！”
台下的长老们急忙站起身躬身听令。
“吩咐下去：正一门只是代为掌管圣骨，但门内严禁任何弟子靠近圣骨三丈之内，若有违此令者，严惩不贷！”说罢，拂袖而去。
所有人都不禁面面相觑，灵幻真人往日平易近人从不斤斤计较也很少发火，对待同门乃至晚辈也一直是和蔼可亲的样子，此刻这般模样定然是心中不满到了极点了。
大殿的角落里，禅音躲在青云凤怀中，浑身都在发抖。青云凤的衣裙已经被泪水打湿但她顾不上了，她正安慰着轻抚着禅音的黑发，她平日里端庄肃穆很是严厉，但今日此时的禅音却打动了她心底最柔软的部分。看着她在自己怀里发着抖，心里不禁一疼。
“没事的，没事啦，已经过去了，过几日为师带你去看他……”青云凤慢慢安慰着，她微微撇了一眼自己的弟子们，见她们神色都带着一丝惧意，心中担忧，没有想到刚刚的脱骨的情况竟会这般可怕，早知如此就该让弟子们离开，总好过在道心上留下阴影。
她没有注意的是，怀中的的禅音已经微微抬头，那金色的瞳孔带着杀意环顾着各大宗门……
通天殿外，一身白衣的少女正一步一步艰难的向着大殿方向走来，她每走一步脚下就会留下一个带着鲜血的脚印。
她左手紧握着一柄木制小刀，胸口处却插着一柄长剑……
鲜血正从伤口处不停的的流出，染红了白色的长裙……
少女艰难的抬起头，眼睛里满是决然，末了终于登上了台阶……
殿内众人似乎察觉到不对劲，每个人都看向了大殿正门，东方朔一愣再看清那少女是谁后，脸色已经变得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