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玫瑰
“事出紧急。”许孟声解释，“不过宋氏那边推迟了，我们有时间可以好好谈。”
穆子施没有再回应，视线转向旁边的乔观。
许孟声从下蹲的姿势转成了站立，他竖在乔观面前，轻轻拉过对方的袖口：“你会怪我吗？”
穆子施一把将许孟声的手拍开，乔观则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许孟声立马微微弯了嘴角：“小美人好温柔。”
穆子施直接站起身，也不管许孟声还站在那个位置上，直接一脚踩在了许孟声的高档皮鞋上，站在乔观面前，强硬地拉过人手臂：“乔乔，我们去医生那边问一下可不可以走。”
“就算你赔得起我的皮鞋，也不代表你可以随便踩。”许孟声皱了皱眉。
“是吗？”穆子施冷笑一声，“那也麻烦你不要仗着自己那点优势，随便踩到我的宝贝上。”
乔观一路上就像个任人摆布的机器人，被穆子施一下拉着去见医生，一下又拉着上车，似乎毫无自我意识，最后还被人带到了自己家。
“老婆。”穆子施像只巨大的熊，直接伸手就给乔观一个紧密的拥抱，面上还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许孟声不是什么好人，不要信他。”
“你们不是朋友？”乔观随口问。
“……”穆子施忽的沉默，仿佛一瞬间将空气的温度降到冰点。乔观半晌不敢开口，好一阵才转移话题：“我知道了。”
乔观任由穆子施搂着他，自己随手刷起了手机。没过多久手机振动一下，他打开社交平台，果然是收到了新的消息。
说什么就来什么，发消息过来的正是许孟声：【女佣说，你好像很喜欢牛奶？】
没过多久对面补了一条：【是说我家的兔子。】
【很倒是说不上。】乔观回复。
没过多久，对面发来一段视频，拍的是兔子在某人大腿上跳来跳去的视频。视频中的人一下把兔子抱起来，一下又任由兔子在自己腿上动作，白毛球在他身上到处滚来滚去。
可爱。乔观脑子里忍不住冒出这个词。
【你喜欢我就每天都发给你。】
【……不麻烦了。】
乔观回复完，不经意地侧过脸看了看穆子施，才发现对方似乎一直窥视着他的手机屏幕。他蹙了眉头，不动声色地把手机收了起来。
今天拍摄的是《飞跃山川海》的最后一场戏，电影的最后，是穆子施饰演的男主角执意走出大山，到城市里为村子寻找生机。他到后来才明白，飞跃山川海的代价很大，于是瞒着女主角和乔观饰演的男二号，独自上路。
乔观饰演的男二号站在海边，看着远处水天相接。他的面上是忧愁，更是怀念。
骆倩珊站在他身后，和他有着相似的面部表情。
“天快黑了，回去吧。”乔观转过头朝向骆倩珊。
骆倩珊摇了摇头。
穆子施会不会回来，谁也不知道。穷山恶水，刮风下雨，哪一样都威胁着他的生命。
后来村子被开发，开通铁路，过去的小山村逐渐热闹起来，学校也被装修得焕然一新。
乔观坐在办公桌前，批改着学生们的作业。
片刻后，他停下手中的红笔，望向窗外。
“你是不是在赶回来的路上了？”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你放心，有很多人爱上这里了，你一定……很开心吧。”
拍摄结束，乔观的情绪仍然久久不能平复。他本以为要滴眼药水，却想不到自己居然真情实感地哭了出来。
“乔乔。”穆子施走过来，抬手擦去了乔观面上的泪水，“你为我哭了。”
“……剧情需要而已。”乔观对穆子施的歪曲理解感到莫名。
乔观随手取过旁边摆着的一瓶没开过的矿泉水喝了一口。导演夸赞了他几句，说乔观情绪很到位，他微笑着点头致谢。
穆子施的车停在片场门口，车主向前几步，将副驾驶座的车门打开：“老婆，来。”
乔观没多想，直接坐上了车。开了一阵，他才发现车子行驶的方向并不是朝着他或者穆子施的住所。他侧过头问了一句：“去哪里？”
“你答应过我的。”穆子施轻笑，“我的玫瑰。”
眼前的rose和乔观在网上搜索的图片一样，到处盛开着娇艳的玫瑰，放眼望去如同炽烈的火，又仿佛藏着万千柔情。
“可以牵你的手吗？”穆子施转过头，看着缓慢跟在他身后乔观，“老婆。”
乔观不知道怎么开口拒绝。穆子施对他亲昵的称呼像是什么咒语一般，偷走他拒绝的能力。他分明记得他曾经强硬地拒绝过对方的亲吻和触碰，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失去了将类似的话语脱口而出的情绪。
穆子施悄无声息地，和他手心贴手心地牵手。
玫瑰园很大，他们走了很久才穿出红玫瑰的区域，站在红玫瑰和粉玫瑰的相接处。
一个面善的中年男子朝他们走来，穆子施抬手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
“哎呀，是你啊？听说你很忙，今天真难得能看见你。”中年男子笑道，视线逐渐转向旁边和穆子施牵着手的乔观，“这位是？”
穆子施没有正面回答男人的问题，只是微微上扬了嘴角：“可以种一支玫瑰吗？”
中年男子爽快答应，接着就领着两个人进了花房。穆子施问乔观喜欢哪一种，乔观对花没有偏好，只说了句随便。穆子施踌躇几下，最后还是选了红玫瑰。
“你喜欢这个？”乔观随口问。
“嗯。”穆子施冁然一笑，“像你。”
乔观正觉得莫名，穆子施突然举起那本花卉图鉴，将画着红玫瑰的那一页举起来：“乔乔，你觉得它像什么？”
乔观摇了摇头。只见穆子施的目光像是揉进了什么轻柔的东西，悄悄地流淌在空气里，让人不忍心惊动。
“是‘烧’。”
乔观沉默着，任由对方握着自己的手：“记不记得《goaway》时你放的烟花？”
穆子施暗暗将对方的手握得更紧：“两年前你燃烧了我，我才升上了天空。不，更久之前，八年前。”
乔观无法理解对方的话语，只是僵着一张脸站在旁边。穆子施的一声轻笑打破了这个氛围：“没什么，我们种花。”
中年男人凑上前，问两人要不要给玫瑰花起个名字。穆子施问乔观的意见，对方却仍然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穆子施顿了一下，在木牌上写上了“乔木”两个字。
乔木遥遥，望之巍巍。
乔观硬是被扯着去玫瑰园里挑了一小块空地，穆子施小心翼翼地把种子埋下，最后将木牌放在旁边。
乔观听穆子施说，这朵玫瑰每天的成长状况，工作人员都会通过手机发送给他们两个人。
“它会自己烧起来。”穆子施望着乔观的眼睛。
夕阳突然造访，穆子施牵着乔观的手，一步一步走出了玫瑰园。
车辆行驶的方向乔观再熟悉不过。等到他下车准备掏钥匙开门时，却发现穆子施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
“怎么了？”乔观回过头问。
“我可以进去吗？”
乔观想不出什么拒绝的理由，便点了点头让穆子施进了门。只见对方刚进屋就冲着他弯起嘴角，随后就鬼鬼祟祟地躲进房间里，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他没多理会，自顾自地打开电视机。节目正播放到精彩的地方，乔观的注意力却被突然推门的穆子施吸引了过去。
他看着穿着一整套兔子布偶装的某人，不由得像个木头人愣了一愣。直到大兔子给了他一个差点把人闷死的拥抱，他才想起来要挣扎：“好热。”
“对不起老婆。”穆子施连忙后退，挥了挥那只肥大的兔手，“老婆在那个人的家里的时候，看着老婆，总觉得你会喜欢。”
“布偶装？”乔观忍不住好奇心，上手摸了摸穆子施那只毛茸茸的兔手臂。
穆子施发出轻笑声：“是兔子。”
“……还好。”
“老婆承认了喜欢兔子。”某巨型兔子连忙往前几步，似乎是在讨要些什么，竟显得有几分可爱。
乔观有些无措，便伸手握了握穆子施的大手：“谢谢。”
穆子施没有罢休的意思，继续凑近对方：“这次要听老婆说好听的话。”
“……怎样的叫好听？”乔观装傻充愣地来了一句。
穆子施没有回答，脑袋上套着的兔头朝向乔观。只见茫茫然的某人将手放在兔头上摸了一把：“……可爱。”
穆子施没忍住笑：“笨老婆。”
这几天没有通告，乔观一直都比较闲。晚上他正打算下楼去喝杯果茶，却突然收到了许孟声的消息：【来夜声坊，现在。】
夜声坊是这一带最有名的高档酒吧，几乎富贵人家的都喜欢去玩。乔观思考片刻，回了一句：【怎么了？】
【想你不可以吗，小美人。今天我请你。】
乔观捏着手机踌躇几下，最后还是拦了一辆车。夜声坊里人很多，他的视线逡巡半天，才发现许孟声坐在角落的位置上，旁边没有别的人。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