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63章
九尾狐在听到林意直接把自己来意说清后, 整个狐狸就僵在了原地，紧张得背挺得笔直，散在身后的九条大尾巴动也不敢动一下。
他感觉得到谢辞这个人似乎对谁都不在意, 但林意那只胖狐狸是个例外, 尤其是从魔域回来后, 这种感觉更甚。
所以在乔小冰给他建议先旁敲侧击时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林意, 但是没有想到林意那么直接, 没有给他一点缓冲的余地。
可还没等他适应紧张, 就听到了谢辞的一个“可”字。
九尾狐被突如其来的惊喜差点冲昏了头脑, 但面上还要维持着脸上的表情，既要有愿望达成的喜悦, 还要有波澜不惊的沉稳。
正当九尾狐想要恭恭敬敬地喊一声师父, 又圆又方的林意被谢辞端着抱到了他面前。
“喊师娘。”谢辞的口吻才是真正的波澜不惊。
林意懵了，现在的她被谢辞托着屁股，四只小短腿都收在肚子前, 大尾巴随意地垂在半空中，像个人一样被谢辞端端正正地抱着，双眼好巧不巧和九尾狐平视。
从九尾狐那双银色的漂亮美目里, 林意看得清他瞳孔里那种难以言喻的震惊, 实在是精彩极了。
九尾狐看着只和自己隔了半步的胖狐狸，心里像是卡了一口气，一时不上不下。
他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是什么样的心情，是被谢辞收为弟子愿望达成的欣喜，还是拜师后甚至连一声师父都还没来得及喊出口, 就要被迫必须对着胖狐狸那张随性的脸喊师娘的无奈。
这只从高原来的胖狐狸和他一起进的宗门，那时候连狐语都说的不利索，还讨好自己想和自己学这学那的, 可如今摇身一变直接成了自己的长辈。
九尾狐动了动眼珠，他看得见林意在看他，谢辞也在看他，他不能拒绝，也不可以拒绝。
他艰难地张口，正待要喊出那两个字的时候，一个像火一样的红色团子蹦蹦跳跳过来了。
小凤凰见了林意分外高兴，挥着自己的小翅膀就拍了起来，脆生生喊了一声“娘”。
九尾狐脑子一热，一时没反应过来，到嘴边的话也化作了一个字。
“娘。”
谢辞、林意：……
连小凤凰都察觉出了不对劲，扭过头奇怪地去看九尾狐，似乎在好奇为什么他会跟着自己喊。
九尾狐杵在原地一动不动，但爪子已经紧紧抓着地面，锋利的指甲没入了土中。
如果可以，他现在就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他低头扫了一眼“引导”的罪魁祸首，对上了一双圆溜溜的小绿豆眼，只见小凤凰茫然的眼神变得警觉，几步蹦到了林意前面，仿佛在向九尾狐示威，警告让他不要和自己抢娘。
谢辞把林意重新抱在怀里，故意把她的脑袋轻轻按在另一边，让她不好去看九尾狐。
“你先回去吧。”他看了一眼九尾狐，抱着林意转身朝着小院子走去。
连着小凤凰也蹦蹦跳跳跟在谢辞脚边一起走了。
独留了九尾狐一狐还在原地，以及他带来贿赂林意的美食。
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九尾狐有些怀疑自己拜师到底是拜成了还是没拜成。
谢辞抱着林意回到小院子里，回头要关门时，九尾狐的身影已经不见了，看着熟悉的环境，眼中情绪稍霁。
正当他要关上竹门，一只白色的鸽子飞来，正巧落在院门口。
白鸽很快化作了一个白衣少女，林意认得出来这个少女是经常来往各个峰的信使。
少女恭敬地递上一封布有封印的密信。
谢辞食指轻弹，信被打开，信上的的内容跃然眼前。
林意也好奇地伸长了脖子去看，但通篇的字里，她依稀只能认出一个天字。
连着天的还有两个字在信中出现了不止一次，这让林意想到之前乔小冰来时提到的天洗池。
谢辞指尖一动，密信落下，在半空中燃成了灰烬，他合上竹门，只留了一句话。
“不去。”
少女没有说什么，得了回信转身重新化作一只白鸽振翅而去。
林意趴在谢辞怀里不由好奇地问道：“信中提到的是天洗池吗？”
一边问着，一边心里也开始盘算着自己还是该在修炼的同时多学几个字，纵使这个世界文字多种多样，说不定换个地方又不认识了。
谢辞没有瞒她，“嗯，他们有意让我去天洗池。”
“他们？”林意回忆起乔小冰的话，好像是提到了这回事，“天洗池是什么地方？”
“天洗池是以往修行必去的秘境，不过已经消失数千年了，既无人知道天洗池如何来，也无人知道为何消失。”谢辞捏了捏林意竖起的小耳朵，“毫无疑问，天洗池对修行有极大的裨益，里面甚至不乏远古大能的传承，若能得其一，往后的修心之路不说一步登天，那也是顺风顺水。”
“那为何仙君不去？”
谢辞轻轻笑了两声，“因为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
密信是董阳舒给他的，密信中的他们除了蠢蠢欲动的各大仙门，自然也不会少了太邺的手笔。
以往天洗池都是掌控在各大家族手中，名额分配也是他们说了算，但各大家族在这数千年里早已衰败，不复往日风光，仙门也不再是那个一盘散沙的仙门。
局势早就变了。
不过天洗池于他而言并没有太大的作用，他的修行方式异于常人，去天洗池所得还不如去一趟血渊。
林意用镜月果复制了醉梦蛛的天赋，就注定了她再也得不到其他的传承，路已经被走窄了，没必要强行拓宽。
而且最关键在于，这次天洗池出现的地点在太邺的范围内。
他知道那些人正等着他自投罗网，虽然迟早他都会回太邺，但对他来说，林意更重要。
尤其还是在灵宠契约没有解开的前提下，他也不想让林意去冒险。
“什么更重要的事？”林意在谢辞怀里振起身子，一双小眼睛紧紧地盯着他看。
谢辞带着林意走回了书房后的小院子，把她放到了梨树下的石桌上。
“我知道如何解开灵宠契约。”谢辞的声音浅浅淡淡的。
林意端端正正坐好，听得专注。
谢辞伸手揉了揉她头顶翘起的呆毛，“前提是你的实力足够，这样风险才能降到最低。”
“要什么实力？”林意问道。
谢辞眼尾染上了一抹笑意，“按人来算大抵是清虚境，按灵兽来算，大概就是化形的境界。”
他坐了下来，平视着林意，然后取出了一枚仙果凑到了她的嘴边，“明日我们就闭关修炼。”
这个条件算不上难，有他在林意身边，加上他这么多年来培育的仙果，他连秦雅宁那斑驳的灵根也能栽培出来，一个林意并不在话下。
如果顺利，闭关出来，林意大概就能摸到化形的边界。
林意认真地点点头，然后一口将仙果吞了下去。
谢辞低头看着瞬间就消失的仙果，无声地笑了。
一晚上的时间很快就过了。
林意知道修炼的时候还是要用原形，索性就一直没有变回去过，自从那天谢辞和她说了两句话后，她感觉自己受发/情期的影响就小了不少。
她熟练地从门缝里走出去，刚好对上在台阶上蹦上蹦下的小凤凰。
与此同时，谢辞的身影也出现在她视野中。
林意知道，谢辞马上就要带自己去闭关了。
“不带它。”谢辞低头看了一眼小凤凰
林意用爪子指了指小凤凰，“那它怎么办？”
谢辞弯腰把林意抱了起来，同时也朝小凤凰伸出了手，小凤凰不疑有他利索地跳上了谢辞的手，两只小爪子牢牢抓住他的手指。
“会有人照顾它的。”谢辞早就替小凤凰想好了去处。
谢辞将小凤凰放到肩上，指尖一动，灵力聚成一只小鸟朝着主峰的方向飞了出去。
林意听了谢辞的打算，不由怀疑道：“他能照顾好吗？”
她没忘以前九尾狐把她当成一块抹布塞来塞去的情景。
不等她在心里盘算多久，九尾狐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小山坡上。
林意挺起身子，目光微凝，一脸严肃地看着九尾狐：“你是不是就蹲在山脚下？”
怎么能跑这么快？
林意以经常来往主峰的经验来看，九尾狐这速度显然不对劲。
九尾狐仪态端庄地立着，目不斜视，“我腿长跑得快。”
林意看了看自己又短又胖的腿，缩了回去。
“我和你师娘要闭关一段时日。”谢辞开门见山说明唤来九尾狐的来意，“在闭关期间，它就交给你了。”
说着将小凤凰放到了九尾狐面前。
九尾狐看看谢辞，又低头看看一脸茫然的小凤凰。
一身红彤彤的，绒毛半褪不褪，羽毛要长不长，看起来丑不拉几的一团。
九尾狐心里有些嫌弃。
“它叫什么名字？”九尾狐尽可能让自己表现得不那么嫌弃。
小凤凰知道在说自己，挺起小胸口，“啾啾！”
林意干脆地回道，“小红。”
九尾狐微微收紧了爪子，比起小凤凰此时的外貌，对这个名字更有些接受不能。
“白！”小凤凰扭头去看九尾狐。
它显然记住了九尾狐。
九尾狐蹙眉，“白什么白？”
小凤凰两眼认真，“小！”
林意懒洋洋地把脑袋搁在谢辞手臂上，小凤凰是她一直养着的，最近学了不少话，不过都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的。
“它叫你小白，在和你问好。”林意好心地解释。
九尾狐低头看着小凤凰，银色的眸子闪过一丝不满，“师父放心，我会照顾好它的。”
谢辞微微颔首，抱着林意转身离开。
小凤凰慢吞吞地朝着谢辞的背影跟了上去，九尾狐见势不对，伸出爪子，一下就把小凤凰给盖在了爪子下面。
既然谢辞交待了他，那他就得把事情办好。
于是他就在淮宁峰留了下来，反正他都拜了师，而且还要照顾小凤凰，留在这里是顺理成章的事。
留下了总要有住的地方，谢辞的小院子他不会擅自进入，秦雅宁的院子他也不会去住。
想了一会儿，去山下找了些村民上来，在谢辞的小院子下面不远的地方找了个地势平坦的地，准备立一个小院子。
山下的村民一直受到七元宗的照拂，加上九尾狐给的钱足够多，小院子很快就初具规模。
九尾狐在小院子了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了院子一角。
他看着圈出来的一坨地方，好奇地问旁边忙活的村民，“这修的是什么？”
村民就着袖子擦了擦汗，“这是鸡窝，我家孵出了几窝小鸡，等修好了我就给仙长您送来，随便撒点米就能长好，长大了就可以宰来吃了。”
九尾狐想了想，狐狸吃鸡，天经地义，他们想得还挺周到的。
……
太邺，一间昏暗的房间里，香炉缓缓升起一缕白烟，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
床上躺着的青年男子脸色苍白，昏睡中冷汗连连，像是做了什么极为可怕的噩梦。
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抚到他的额头，灵力一动，拂去了男子额间的冷汗。
“如何了？”床边坐着的美丽女子缓缓开口。
声音有些嘶哑，像是久久未曾被水滋润的干涸，语调虽然缓慢，但不乏厉色。
一旁候着的医者脸色凝重，“回夫人，少主有失魂之症状，命虽保住了，但魂力微弱，将养下去……”
慕夫人在听到医者迟疑后，眉目微蹙，天然带上了几分威严，“会如何？”
“或会苏醒，或会永远沉睡。”
慕夫人手收了收，沉沉叹息了一声，手还是没收回，轻轻俯下身子，手捧起那张苍白的脸。
“与你说了无数次，不要冲动行事，偏偏不听。”慕夫人的语气放缓，责备的话语里蕴藏着几分慈爱与无奈。
一股奇异的力量自她掌心生出，然后涌入了慕倾燃体内。
没一会儿，慕倾燃的神色渐渐平缓下去。
“胥先生那边如何了？”纤细的指尖揉了揉额头，慕夫人眼神出现了几分疲惫。
“胥先生自断一臂，命是保住了，但一时半会还醒不过来。”医者垂下了头，“是属下无能，胥先生的那只断臂断的蹊跷，无法接上。”
慕夫人挥了挥手，“去告诉家主吧。”
“是。”医者退去。
医者出去后转向了另一个方向，不过并没有见到慕子霁，只将胥晓清和慕倾燃的情况先告诉了慕子霁的心腹。
慕子霁的心腹玄月听了之后，去了一处不起眼的湖边小院。
远远地，就见了一抹月白色的身影在湖边垂钓。
玄月走了过去。
慕子霁背对着他，对他的到来早就预料，“如何了？”
“少主魂魄受损，胥晓清又断一臂，尚成溪不知去处。”
慕子霁目光停留平静的湖面上，“尚成溪既还未归，那便是死了。”
“少主……”玄月语气迟疑。
“她不会坐视不管。”慕子霁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
恰好湖面翻起一圈涟漪，慕子霁问道：“你上次查的事如何了？”
玄月道：“他警觉性太高，属下不敢离得太近，不过倒是打听出些消息，那个跟在他身边的女子本体好像是一只狐狸。”
“狐狸？”慕子霁的声音过于平静，连跟了他这么久的玄月也听不出情绪来。
鱼线轻轻摆动，慕子霁手一动。
钓到了一条大鱼，不过在收杆时，大鱼奋力挣扎起来，拼了命从鱼钩上挣脱。
慕子霁看着鱼钩上残留的一点红色，放下了鱼竿。
“他心气高，既然能入眼，那只狐狸自是不一般。”慕子霁喃喃自语。
玄月道：“也不奇怪，狐狸兽形灵动狡黠，人形千娇百媚，更善魅惑之术。”
作者有话要说： 总结：1九尾狐：尴尬得抠出一个狐谷。2林意：你在说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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