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2章（修）
天色渐渐阴沉下来, 九尾狐在一块巨石上迎风立着，身后九条洁白的大尾巴随意地散开，清风拂过, 尾巴上柔软细腻的狐狸毛被吹动, 有着一种震撼的美。
青龙在旁边一直观察着九尾狐和他的九条尾巴, 心里默默盘算着先吃哪一根比较好。
但他也没那么傻, 他看得出来九尾狐和林意认识, 那必须得找个由头才能下口。
青龙健壮的身躯高高盘起, 巨大的阴影将相比之下娇小的九尾狐笼罩在其中, “小福狸。”
九尾狐瞟了他一眼，随即又重新把目光投到了林意离开的方向, 眼神越发凝重。
天已经快黑了, 林意还没有回来。
林意虽然胖又能吃，但也不至于找点吃的找到天黑，那种食量怕是谢师叔也养不起, 九尾狐轻轻一跃从石头上跳了下去。
青龙见状以为九尾狐终于搭理他了，他甩了甩打了结的龙须，缓缓将巨大的龙头弯了下去, 视线差不多可以与九尾狐平齐。
九尾狐眼神闪过一抹嫌弃, 在见青龙要张口时，屏住了呼吸。
“小福狸，我们要不要玩一个小游戏。”
青龙的话还没说完，九尾狐轻轻跃起，就从他身边跑开, 完全无视了他。
九尾狐速度很快，几息之间就跑到了林中的小路上，但还不等他顺着路追过去, 就看到一个玄色的身影出息了路的尽头。
谢辞一身玄色，看得九尾狐愣了一下。
在他的印象里谢辞大多时候都是一袭青衫，气质疏离淡漠，此时的谢辞看起来有些庄重，但更多的冷峻与隐隐的压迫感。
九尾狐见谢辞朝自己走来，他的周身没有灵力波动，却依旧强大。
看着谢辞，九尾狐几乎是本能地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存在，此时的谢辞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但在看到谢辞怀里抱着一大坨黄色后，九尾狐打消了心里的疑虑。
同时也生出了别的疑惑。
林意走的时候抱着兔子，回来的时候，谢辞抱着胖狐狸。
这让九尾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谢辞抱着林意从九尾狐面前走过，目不斜视，连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没分给九尾狐，九尾狐甩甩尾巴跟了上去。
九尾狐打量着缩在谢辞怀里的胖狐狸，大方脑袋没精打采地耷拉着，看起来精神恹恹的，而谢辞脸色也并不太好看。
难道胖狐狸在外出的时候出现了什么意外？然后谢辞恰好赶到救了她？
等在不远处的青龙见人平安回来了，心里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乖乖松开了盘踞的龙身，飞了过来。
回去的路上，青龙依旧充当了坐骑的角色。
林意卧在谢辞身上，抬眼就可以看清谢辞的下巴。
她知道谢辞此时的心情一点也不好，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任凭是谁都高兴不起来。
她动了动身子，把脑袋凑到了谢辞手边，然后轻轻在他掌心里蹭了蹭。
感受到掌中的柔软，谢辞垂眸看了一眼在手边撒娇的狐狸，眼神渐渐变得柔和，他指尖微动，刚好盖在林意的大脑袋上。
林意这长相的狐狸，撒起娇来，一对小耳朵耷在两边，几乎快要与头顶平齐，本来就小的眼睛微微眯起，几乎要消失在那张大脸上。
“契约没办法解开吗？”林意小声问道。
说话的时候，胖狐狸嘴角翘起，露出了一个笑，但这个笑看起来不仅没有让她变得可爱，反而蠢得令人忍俊不禁。
谢辞眼神里闪过一抹阴沉。
也是在老人提醒他之后，他才知道为什么在永乐城成亲的时候为什么没有结契这个仪式，甚至从头到尾永乐城都在模糊婚契的存在。
根本不是因为永乐城没有猜透他心里所想，是因为这个契约根本无法缔结。
当初他与林意签订灵宠契约，更多的是不信任林意，想要将她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灵宠契约有朝一日会成为自己最大的阻碍。
的确如老人所说，世上真没几人会和自己的灵宠缔结婚契。
灵宠契约，一个宠就说明了一切。
这个契约完全是不平等的，于人百利无一害，这个契约存在的初衷不过都是为了人的私欲，便于控制灵兽，让它们臣服于自己。
对灵兽来说利弊皆有，得到的是与主人相生相伴的修炼捷径，失去的是一辈子的自由。
林意见谢辞沉思，语气也有些气馁，“没有吗？”
“有。”谢辞揉了揉林意翘起的小耳朵，“但不能用。”
灵宠生老病死于主人来说并无半分影响，主人也可以拥有无数灵宠，自然不会有什么人去研究如何解开契约。
虽然对人来说，解开契约并没有什么意义，但对灵兽不同，有的灵兽成为灵宠或是被迫，或是别有所图，可一旦实力到了一定的高度，就有权利追求自己想要的一切，包括自由。
但解开契约的法子不适合林意。
解开契约方法太过残暴，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他不愿意林意去受那个苦。
“是很危险吗？”林意问道。
她对灵宠契约不在意，但她知道谢辞有多在意婚契。
林意了解谢辞，既然他说不能用，那必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谢辞只回道：“会有别的办法的。”
婚契刚好还提醒了他一件事，灵宠契约的存在不仅让婚契无法结成，这对林意来说还是一个潜在的危险。
如果他死了，那林意也必死无疑。
放在以往，这是他乐得见到的，他死了也不会让林意独活。
他看着手中的胖狐狸睁着那双小眼睛，目光一直黏在自己身上，他就知道他根本舍不得。
林意装作没有听懂他话里的含糊，她知道谢辞如果不是有为难的地方，是不会这样回答的。
望着谢辞的脸，脸上的表情看起来虽然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但林意知道他情绪并不好。
林意把那张毛茸茸的大脸紧紧贴在谢辞的手中，安慰他道，“解不解开都没关系，我会陪着仙君的。”
说完，就在谢辞怀里翻了个身，露出了圆滚滚的肚皮。
这是林意以前很喜欢做的一个动作，起初不过是因为这样躺着像人，但到后来已经慢慢习惯了。
肚皮上的毛色比背上的要浅上许多，也要柔软细腻些，不过因为在谢辞怀里卧了太长时间，看起来有些乱糟糟的。
谢辞不禁伸手在胖狐狸肚子挠了挠，然后他就看到胖狐狸在自己怀里扭了扭并不存在的腰。
胖狐狸翻着白肚皮，蹬着几条小短腿，嘴里还发出来软绵绵的声音，“呜呜呜——”
“没有姑娘家的样子。”谢辞不禁露出一抹浅笑。
这个细微的笑声却让暗中想要靠近的九尾狐止住了步子。
谢辞既然回来了，他本来打算离得近一些，还可以请教一些修炼的问题，起初他见胖狐狸在谢辞怀里打滚也没在意，但谢辞的这一声轻笑让他清醒了很多。
他感觉自己与他们格格不入，也无法融入他们。
九尾狐退了几步，回到了原来坐的位置。
算了。
青龙倒没有想太多，比起想引起谢辞关注的九尾狐，他只希望谢辞永远不要想起他。
谢辞醒了，对青龙来说是鞭策，一路披星戴月，几天的路程生生被他缩短了一半的时间。
两世的谢辞都不在意规矩，加上董阳舒早在谢辞的控制中，青龙一路直接越过主峰飞到了淮宁峰。
林意趴在谢辞怀里，在云雾缭绕的山间找到了那个熟悉的小院子，也找到了后山的那片竹林。
青龙虽然身形庞大，但动作却悄无声息，落在院子外时，把头埋在翅膀里睡觉的仙鹤踏雪都未曾发现。
谢辞从青龙身上轻轻跃下，刚好落在院门前。
“小福狸，我送你回去吧。”青龙尾巴悄悄拦住了正要往下跳的九尾狐。
一路上他也知道了一些事，这条九尾的狐狸不是和谢辞一路的。
他送九尾狐回去，就可以转道飞走，既可以吃了九尾狐，还能逃之夭夭。
九尾狐银眸一冷，“我自己会回去。”
说完就跳了下去。
谢辞连看都没看青龙一眼，“是去是留自己决定。”
九尾狐眼神一亮，跟了上去。
谢辞见九尾狐稍有兴奋表情微微蹙眉，“不是说你。”
他没除掉九尾狐已经是很考虑林意的心情了，绝对不会把这只碍眼的九尾狐留下。
九尾狐激动的心情被浇灭，同样的还有正欲逃跑的青龙。
谢辞推门进了院子，不再过问那一龙一狐便关上了门。
院子有踏雪在打理，一如他们离开时的模样。
回到了熟悉的地方，林意快按捺不住心情，虽然时间算起来似乎并不是太久，但再见这让她魂牵梦萦的地方，总觉得恍若隔世。
……
日子又重归了当初的平静，唯一不同的是谢辞终日埋头研究灵宠契约，每当这个时候，林意总会找个地方开始练习永乐城制造幻境的方法。
永乐城不用于自己的制造的幻境，自己的幻境只出现在他人的脑海中，是幻觉，而永乐城不同，那些幻境看得见摸得着，就像是被制造出来了一个真实的世界。
要把幻境从镜中世界放在现实场景中，对林意来说还是很难，最难的就是灵力。
永乐城有无穷无尽的灵力作为底蕴。
而林意身上的灵力都是从谢辞身上“偷”来的。
大的不行，林意只能制造小的，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她终于制造出了一只兔子。
模样是照着小兔子来的，神韵上还差了一些，但外表上看起来已经差不多了。
林意把兔子放进草丛，自己在一边躺下，懒洋洋地晒着太阳，一动也不想动。
她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怎么了，身体总是没什么力气，吃饱了就想睡觉，似乎对什么事也没什么兴趣，就连修炼也无法专注。
总之就是干什么都不得劲，除了挨着谢辞。
看着兔子和小凤凰一起嬉闹，林意趴在台阶上很快就晒着太阳，等她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院子多了个人。
乔小冰与谢辞坐在石桌前，正在议论着什么。
林意起身，抖了抖身上被晒得蓬松的毛，大尾巴一甩，迈着小短腿凑到了谢辞脚边，紧紧挨着谢辞坐了下来，把大脑袋轻轻地贴在谢辞腿边。
谢辞在林意醒来的一刻就知道了，他取出一枚仙果送到了林意嘴边，林意想也没想就咽了下去。
“天洗池消失至少已有千年。”乔小冰叹息，似是感慨，“如今修行界没落如此，与天洗池的消失不无关系，现天洗池现世的消息已不是秘密，也不知道是好是坏，接下来恐怕就是腥风血雨了。”
谢辞抬眸扫了乔小冰一眼，正当要开口，就感觉脚边林意轻轻蹭了蹭他，然后翻着肚皮在他脚边滚了一下，压在了他的脚上。
不是很老实。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或许是因为自己最近终日都在研究灵宠契约的破解之法，没多少时间陪胖狐狸，所以胖狐狸才会想要引起他的关注。
谢辞眼底浮现了一抹浅笑，又在撒娇，但没说什么，只是纵容着她。
“裁决司那边已经注意到你了。”乔小冰也不再拐弯抹角，“魔域里你杀了魔族九重境高手之事裁决司已经知晓。”
乔小冰的话落在谢辞耳边，但他此时却有些心不在焉。
原因只有一个，此时脚边的胖狐狸已经有些得寸进尺，绕着自己的脚圈了起来，时不时又站起来，跑到另一边坐下，或者又贴在自己身上蹭蹭，见谢辞低头，嘴里还发出了“嘤嘤嘤——”的声音。
谢辞弯腰把林意抱了起来，手轻轻揉着她的头顶，按着以前，胖狐狸应该乖顺地趴下，但此时胖狐狸非但没有乖乖卧下，反而紧紧贴着他的手蹭来蹭去。
谢辞感受得到胖狐狸湿润鼻尖扫过掌心的触感，心里像是被爪子轻轻挠了了一下，他收回了手。
“呜呜呜——”林意嘴里哼哼了两声。
谢辞把不安分的林意按在了怀里，林意就势将脑袋放到了谢辞胸前，整个狐狸懒洋洋地趴在了他的身上。
谢辞一低头就能看到那双细长的小眼睛盯着自己看，那个神情很是谄媚。
不过他也不至于就这样被一只狐狸影响了心神，他用手轻轻扯了扯她的大脸，眼神微微警告。
撒娇也不是这个撒法，况且此时乔小冰还在这里。
虽然他知道胖狐狸这个模样除了自己恐怕没什么人看得上，但他还是不愿意外人看到。
乔小冰的声音冷不丁响起，“大黄是到发/情期了吧。”
一句随口说来的话足以掀起惊涛骇浪。
还黏在谢辞身上的胖狐狸陡然僵住，连着谢辞也有些别扭，抱着的狐狸似乎更沉了，也更烫手了。
谢辞看着乔小冰，眼神略有不满。
他在说什么鬼东西？
乔小冰察觉气氛不对，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
乔小冰一离开，林意蹭的一下就从谢辞怀里窜了出去，一趟跑进了屋。
本来她觉得自己谢辞蹭蹭贴贴没什么，但被乔小冰这么一说，即便没这回事，心里一点也绷不住了。
谢辞看着从门缝里挤进屋子的胖狐狸，无奈地笑了起来。
不过很快神情就变得有些凝重。
仔细想想，胖狐狸这段时间是有些不太正常，整天都没什么精神，除了吃和睡，就是黏人和撒娇。
狐狸的发/情期，很棘手。
然而接下来的几天，林意所谓的发/情期并没有给谢辞带来什么麻烦，反而十分清净。
因为林意在谢辞面前根本不敢变回狐狸，她担心指不定什么时候自己又会扑上去朝谢辞撒娇求/欢。
甚至她都怕就算是人形她都也会扑上去，索性尽量不去谢辞面前晃悠。
想想都觉得太不要脸了！
谢辞这几日研究灵宠契约刚有了些眉目，就察觉了林意对自己的疏远。
林意在避着他。
每次独处的时候，林意总会找些借口离开，有时是要去找小凤凰，有时又是要带小凤凰出去玩，有时又是要给小凤凰搭窝，给小凤凰讲睡前故事。
总之能拖就拖。
虽然谢辞知道这都是林意的借口，但也成功让他对那只长着绿豆眼的小鸡崽有了一点意见。
比起面对黏人的狐狸，谢辞更不喜欢林意躲着自己。
想到这里，谢辞走出了书房，并没有在台阶上找到圆滚滚的胖狐狸，他又朝着院子种仙果的苗圃走了过去。
没走几步，就在一片仙植中看到了蜷成一坨的毛茸茸。
谢辞弯腰小心翼翼抱起林意，但抱起的时候，一只火红的小鸡从林意厚实的狐狸毛里钻了出来。
被弄醒的小凤凰的绿豆眼充满了迷茫，“啾？”
可一出声就被谢辞封住了嘴巴，被迫把所有的声音都咽了下去。
林意睡得很熟，一路被谢辞抱着回去，一点要醒过来的迹象也没有。
她迷迷糊糊在睡梦里翻了个身，瞪了瞪脚，伸了个懒腰，然后又翻了一个身，四肢惬意第摊开，甩了甩那条大尾巴，这才一边犯懒一边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谢辞看着她犯懒的模样，不禁伸出手轻轻在她下巴那里挠了两下。
林意还没有睡醒，熟悉的气息萦绕在周身让她无比安心，就着谢辞的手就蹭了蹭。
可在那双半睁着的眼睛看清眼前的手时，林意顿时就清醒了。
她睡着的时候明明不在房间里，最近的状态让她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在迷迷糊糊的时候又犯浑了。
一想到自己在谢辞身上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举动，林意整个狐狸都不好了。
谢辞还没来得及收手，腿上趴着的胖狐狸像一个球一样弹了出去，飞快就蹿到了门口。
显然慌乱中，林意根本没有留意到平日里都会留缝的门早就被关上了，浑圆的身体砰的一下就撞到了门下，扎实的力道把门撞得哐哐响了几声。
这一撞把林意彻底撞冷静了，她扭过头，果然看见谢辞深邃的目光一直凝在自己身上。
她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动作太过了。
林意挪了挪步子，见谢辞也没问她，也就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迈起小短腿朝着屏风后镇定自若地走了过去。
等她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换好了衣衫。
“仙君。”林意腼腆地笑了笑，脚步已经侧向了门外。
不等她把话说完，谢辞把话接了过去，“小凤凰已经睡了。”
林意望向半开的窗户，外面天色早已暗了下来。
“过来。”谢辞开口，语气有些单薄，但眼中始终噙着浅浅的笑意。
小小的屋子里总归就只有这么大一点地方，林意走了两步就在谢辞的身边坐了下来。
“我们已经成亲拜堂，是名正言顺的夫妻。”谢辞神色郑重地看着她，“既是夫妻，便是世上最亲密无间的，你觉得怎样舒服就怎么做，不必委屈自己，更不必躲着我，避着我。”
林意轻轻咬了咬下唇，看着谢辞欲言又止。
谢辞说在了她的心坎上，那个莫名其妙的发/情期的确总让她感觉羞耻。
不过这些话听在心里，她这些时日躁动不安的心也似乎平静了许多。
心里默默叹息一声，林意头一歪在旁边倒了下去。
既然谢辞都这样说了，那她就不跑了。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在这种祥和静谧的氛围中，也不需要说什么甜言蜜语，能够感知到彼此的存在，就已经足够了。
林意眼睛无神地盯着前方忽明忽灭的烛火，困意袭来，打了个哈欠。
谢辞微微低头，看见了身边睡着了的人。
正当他要起身，刚刚入睡的林意翻了个身，似乎嫌这个姿势不太舒服，刚刚挨到了谢辞，然后顺理成章地朝着谢辞挤了挤，这样了还觉得不够，又翻了个身，把谢辞的腿当做枕头靠了上去。
呼吸清浅连绵，肩膀随着呼吸轻轻动着，昏暗的烛光映在她的脸上，侧脸流畅的线条显得无比柔和，似乎带上了一层暖人的光晕。
眼前的画面和心中藏了很久的一幕渐渐重合。
谢辞的心乱了一瞬。
他忽然能够体会林意这几天的心情了。
……
翌日，晨光透过窗纸映入小小的房间，谢辞低头看了一眼尚在熟睡中的人，情不自禁伸手将她挡在脸上的发丝理到脑后。
小心翼翼取过枕头垫在林意身下，见没有将她吵醒，这才悄然离开。
灵宠契约的事得快一些。
谢辞回到了书房，继续埋头研究契约的问题。
或许昨晚受了些影响，谢辞有了一些眉目，如果思路没错，确实有合适的办法解开林意的契约，不过现在时机还没到。
想到林意，他放下了手中的古籍，转身离开了书房。
推开门见外面阳光明媚，带着些灼人的温度，时间已过正午。
谢辞知道这个时候，林意几乎是会在院子里的某处晒太阳，不过抬眼望去，台阶上没有，草丛里没有，苗圃里也没看到。
谢辞微微蹙眉，昨晚明明已经把话说明白了。
他抬步往外走去，刚走出院门，因契约而愉悦的心情顿时就沉到了心底。
正不远的小坡上，站着两只狐狸。
一只洁白如雪，如皑皑山上雪，一只灰黄如土，丢在黄土就分辨不出来。
一只体型修长高大，一只又矮又胖。
站在一起明明应该无比为何，但那只漂亮的九尾狐微微低着头，看着胖狐狸的眼神有些小心翼翼，又有些小小的紧张，紧张中又带着几分期待，然后将一个看起来很是珍贵的罐子朝林意推了推，让整个画面变得温馨起来。
而且两只狐狸在窃窃私语的时候，谢辞明显看到九尾狐在四处张望，似乎担心有什么人来打扰了他们。
谢辞彻底黑了脸。
他没忘记林意现在身体状况。
一只惹人嫌的公狐狸刻意接近他的胖狐狸还能有什么别的居心？
而且他还没忘记这只九尾狐三番四次想要纠缠胖狐狸，不仅几次想要养胖狐狸，甚至还不惜一路尾随追到了魔域。
眼神无比平静，但他知道自己已经动了杀机，这只九尾狐怕是不能继续留了。
“我尽量吧。”林意语气有些勉强，眼神却已经瞄进了那个罐子，“但我不能保证。”
九尾狐把自己找出来，拐了山路十八弯她才明白了他的意图。
但不等林意收下九尾狐送来贿赂自己的东西，身子一轻，就被抱了起来。
“谢谢师叔！”九尾狐没想到这样就见到了谢辞。
林意奇怪看着九尾狐，“你谢仙君干什么？”
谢辞一手卡在林意的两只前腿后，一手托着她的屁股把她牢牢抱在身上，眼神平静地扫了九尾狐一眼。
九尾狐没来由打了冷战。
没等谢辞开口，林意低头用嘴轻轻扯了扯谢辞的袖子，“仙君，九尾狐想拜你为师。”
软绵绵的声音落在耳边，谢辞想也不想就要拒绝。
他本来连九尾狐都不准备留了，怎么可能还会收他为徒。
但在拒绝之际，他看了看九尾狐，又看了看林意，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可。”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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