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谢辞走在魔都的鬼市上, 耳旁是各种嘈杂的声音，让他本就不太愉悦的心情更是阴沉了下去。
低头看了一眼怀里圆滚滚的一大坨狐狸，此时林意把脸深深埋在他的怀里, 只露出一双小眼睛好奇地打量着鬼市。
鬼市并没有她想象中的热闹，反而处处透着诡异的静谧。
狭窄的街道两旁是低矮的房子，屋檐处都挂着一个八角的白灯笼，有些亮着有些熄灭，时不时能从中听到几声低语。
街道上的维持着诡异的平静，来往形同鬼魅。
林意却清楚在这种看似宁静的和平下是暗流涌动。
唯一让她庆幸的在鬼市上多的是各种奇形怪状的人和妖兽, 相比在是根草都仙气十足的仙门里，她在这里已经算不上突出了。
鬼市的尽头是一个修在黑水湖上的尖楼, 每个飞檐上都挂着和鬼市上一样的灯笼，点点灯光倒映到幽深的水面上，有一种诡秘的美感。
此时谢辞已经走到了通往尖楼的铁索桥前，林意振起身子，来了精神。
铁索桥旁聚了几个带着暗红色面具的人，面具上每个都刻着一个乌鸦图腾。
离桥头最近的一个木门里忽然传来一个低沉的撞击声，紧接着破朽的木门应声而倒。
毛茸茸的耳朵颤动两下, 林意警觉起来，微微在谢辞怀里振起身子，目光看了过去。
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从黑暗里爬了出来求救，很快一柄大锤落下, 便再没有了声息。
血腥的一幕却引起一阵小小的欢呼。
目光不小心与路边一人对上, 那人双眉一竖扬起弯刀就要发火。
林意赶紧把脑袋重新埋到谢辞怀里, 她低估了自己这张脸的杀伤力。
谢辞习惯地揉了揉林意仅露在外面的耳朵，微微蹙眉。
等给了那几个带面具的人足够的灵石后，走在铁索桥上的谢辞轻轻扯了下林意的一只耳朵。
“你怎么秃了？”
一听到秃字林意猛然抬起头错愕地望着谢辞。
秃了？
从谢辞的眼神她看不到一丝开玩笑的意思, 而且谢辞也从来都不是会开玩笑的人。
林意一脸惊恐地赶紧扭头去看自己的狐狸毛。
一回头就看到了随意搭在谢辞手臂上的大尾巴。
咋一看和平日并无什么不同，林意心中一梗。
平日里她最爱惜的就是这身为了抵御严寒长出来厚实皮毛，毕竟除了毛茸茸暂时好像也没别的什么优势了。
所以此时一眼就看出了区别。
虽然看起来毛还是很多，但却没以前那么厚也没以前那么蓬松了。
林意感到一阵晕厥，“是不是那个化形的火有问题？”
谢辞神色凝重，他希望林意化形，但不想她出什么意外。
“我会打听清楚的。”
林意微微讶异：“仙君竟然还有不知道的吗？”
原书中秦雅宁能从灵根斑驳走到最后谢辞功不可没，无论是心法招式还是天灵地宝，似乎无一不知无一不晓。
谢辞看着林意那个他理所应当该什么都知道的眼神沉默了片刻。
恰好此时已经步入尖楼的大门。
瞬间靡靡之音不绝于耳，林意的注意力被打断。
与尖楼外的鬼市那种压抑的冷清不同，这里面充斥着颓靡、躁动的气息。
楼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圆台，圆台上正有两名身材高大的魔族男子在决斗，没有使用灵力，只凭借着强悍的肉/体搏斗，拳拳到肉，场面血腥震撼，引得围在圆台外的人阵阵惊呼。
在昏暗的环境中，看见腰肢曼妙的魔族女子们舞动着腰肢，流连在人群中，妩媚动人，为暴戾的气息添上了一份旖旎。
谢辞目不斜视，额外给了一次灵石后，抱着林意上了楼，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了下来。
不过相比楼下，楼上虽然也混乱，但在混乱中却隐隐有着一种泾渭分明的距离感。
各种调笑怒骂中偶尔能听得几句低语，时不时会有几道视线扫过来，停留片刻才会离开。
林意敏锐察觉到一丝暗涌的危险。
她安静地卧在谢辞身上，视线不经意瞟到楼下，此时那两人已经分出胜负，一人的尸体被拖了出去。
不多时又上来了两人，继续决斗。
单纯为了刺激而以命相搏，让林意稍感不适。
她收回视线，余光落到自己圈起来的尾巴上，不知道是光线的原因还是自己心中作祟产生的错觉，她感觉尾巴似乎又秃了一些。
强压下心中的恐慌，默默安慰自己，就算是掉毛也不至于这么快，肯定是自己感觉错了。
又重新看向圆台，决斗还在继续。
林意感觉得到周围的人似乎都很警觉，她动了动身子，后腿在谢辞的身上站了起来，硕大的狐狸脑袋靠在谢辞耳边，几乎整个狐狸都扑到了谢辞身上。
“仙君，我们来这里干什么？”她悄声问道。
谢辞感觉得到林意毛茸茸的耳朵尖在自己侧脸上扫来扫去，让他有些痒，他伸手把林意的脑袋按了下去。
“最后会竞拍一个信物。得此信物可得到自己想知道的消息。”
林意思考了起来，书中好像是有这么个地方。
叫什么什么狱来着，每个月都会进行一次竞拍，如果竞拍成功就从这里的主人那里得到一个自己想知道的消息。
这里的主人是一个学识冠绝天下的大家，手里更是有着最大的情报网。
书中秦雅宁知道自己只不过是重云用来复活白月光的工具心灰意冷后，便是在这里得到重归仙途的方法。
“仙君想知道什么？”林意问。
谢辞看着圆台，“流光焰为什么会失效。”
又揉了揉林意搁在他膝盖上的脑袋，“以及你为什么会秃。”
林意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起初她的确是不怎么想化形，但已经踏了半步进了化形的门槛，又要她退回去，她也很难受。
“不过会不会太奢侈了？”
据林意知晓的剧情，绝大多数人都是为了知道一些绝密的消息，或法宝或绝世心法或是某个大能的洞府。
谢辞只浅浅回了两个字，“不会。”
随着一声惊呼，圆台上的决斗终于结束了。
林意动了动耳朵，注意力集中了起来。
这个时候嘈杂的声音渐渐散去，似乎所有人都在静静等待着，在林意眨眼的瞬间，圆台上方一阵蓝光闪过，一名身着蓝衣的少女赤足而下。
容貌干净纯真，身姿却婀娜妩媚，不少人看得眼都直了。
少女手里托着一个小小的玉如意，刚介绍几句规则，林意对面坐着的一个中年男人就冷硬地打断了她的话，催促竞拍直接开始。
少女也不恼，笑盈盈开始了竞拍。
林意作为一个普通人，竞拍这种事也只在电视里看到过，此时看的目不转睛。
出价的人二楼居多，想来也是，能到二楼上来，可是付了不菲的门票。
没多久竞价已经飙升到了一个可怕的数字，也只剩了寥寥几人在继续，没一会儿就剩了两人还是竞拍，而身后的谢辞还没有一点动静。
但是林意知道谢辞若是没有把握肯定不会白来这么一趟。
她扭头去看谢辞，但是仙君会有那么多灵石吗？
就着这个视线，她看到了其中一个竞拍的人身后忽然多出了一个黑色的影子，不等那个人反应，就已经一头栽倒了下去。
周围的人只是看了一眼，也未做理会，杀掉竞争对手这种事似乎已经成了常态。
在仅有竞价的那一人以为除掉对手就可以到手时，谢辞取出了一个白到近乎透明的珠子，珠子里面是一种暗紫色的流体，手一动，眨眼间就送到了圆台上那名少女手中，少女在接过时，眼神微微惊讶。
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
竞价的那个人刚好在林意对面的楼上，此时双手扶着围栏死死地盯着这边，但谢辞坐在不起眼的角落，又隐藏了气息，那人一时间也找不出是谁。
林意感觉到无数视线在这一片扫来扫去，屏气生怕弄出一丝动静。
但在这时，她忽然感觉自己的脸有些痒，让她微微有些烦躁。
她随意地伸出爪子挠了挠，但余光在瞥见自己光秃秃的爪子时整个狐狸仿佛置身冰窖，此时爪子上只覆盖着一层浅浅的绒毛，甚至有些地方已经露出来了本来的肤色。
心中的惊恐不亚于知道仙君是重生回来的那一天。
就好像正常的人睡了一觉起来，茂密的头发落了一床，只剩了个光溜溜的脑袋。
她已经可以想象地出没了这一身狐狸毛会有多丑多滑稽。
“仙君！”她失态地喊了一声谢辞。
好在周围因为那枚珠子议论纷纷，这一声并不会显得突兀，但谢辞却立刻注意到了。
谢辞看看到光秃秃的一团林意时，眼神第一次失态，他不过注意力没在她身上一会儿，怎么就会变成了这个鬼样子？
来不及多想，谢辞抱起林意起身。
他一起身，不少人都注意到了他，但看他的方向是往楼下去，纷纷又移开了视线。
谢辞刚刚走到楼梯口，看到林意原本肉圆的爪子渐渐变得纤细，他脚步一顿，大概猜到了什么。
此时的心情完全没有办法描述。
怀里的胖狐狸逐渐变得纤细，谢辞来不及思考，取出那件白色裙子把林意塞了进去。
……
楼下角落的一个方桌前坐了几人，周围喻子明布下了一个不显眼的结界屏蔽了他们的声音，此时乔小冰正嗑着瓜子兴致勃勃地看着圆台上少女拿着的那枚珠子。
“这珠子封印的东西大概率来自血渊。”乔小冰语气有些兴奋，“依我看来这珠子的主人肯定能成，钟老最喜这些古怪的玩意。”
乔小冰嗑瓜子的声音咔咔作响，听得同桌的喻子明紧蹙着眉头。
而乔小冰对面坐着的白发少年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随手抓起一把瓜子也磕了起来。
就在此时一名美艳的女子款款朝这边走来，目光紧紧黏在百里韫玉身上。
女子吐气如兰，媚而不俗，轻轻勾起百里韫玉束在脑后的白发，附耳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百里韫玉顿时羞红了脸，眼神却满是恼怒。
“滚开。”百里韫玉黑沉着脸，手按在腰间的剑上，一副女子不离开就要动手的样子。
乔小冰按住百里韫玉，招来女子低语了几句，女子这才不甘愿地离开。
喻子明一脸严肃地问百里韫玉：“刚才那女子和你说了什么？”
乔小冰却咯咯笑了起来，“她说看小师侄长得俊，不收灵石，你看，我们就没这待遇。”
百里韫玉一脸被冒犯的模样，他也是在这里才遇到喻子明他们，一行人里就只有他没有掩饰外貌，九尾狐的容貌在全天下绝对是拔尖的，此时更是如此。
“那姑娘长得那么漂亮就不动心？”乔小冰吧唧吧唧磕着瓜子问百里韫玉。
百里韫玉只冷哼了一声，“女人只会影响我求道。”
乔小冰指了指圆台上的少女，少女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都是绝佳的，“这种姿色天底下就没男人不动心。”
百里韫玉瞟了一眼少女，脸上的红晕还没散去，语气隐隐透着几分骄傲与崇拜，“谢师叔就不会。”
“也是。”乔小冰点点头表示赞同，“师兄求道之心，世上恐无几人可极。”
想起谢辞，百里韫玉又问了一句，“对了，谢师叔去哪里了？”
乔小冰的视线若有如无地瞟向了喻子明，喻子明因为这个问题陷入了沉思，而他身边的手下自责地埋下了头。
“在哪里都可能，总之肯定不会在这里。”乔小冰信誓旦旦。
话刚说完，他就察觉对面少年的表情顿时变得无比精彩。
一桌人顺着百里韫玉的视线看去，乔小冰惊得磕着的瓜子落了下去，连喻子明都是一副吞了一口苍蝇的模样。
此时谢辞也发现了他们。
脸上的表情一时间也变得高深莫测，时光似乎在此刻彻底凝固，
谢辞背脊一僵，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圆台中，根本没人注意到这里，见他们看了过来，他立即想到了林意。
低头的一瞬就看到了让自己此生都无法忘记的一幕。
怀里的胖狐狸早就没了影踪，取而代之是一个把脸死死埋在他胸前的女子。
林意坚持要的大号裙子套在她的身上显得无比宽大，又因为仓促，双臂根本没有套在袖子里，肩颈大片大片白皙的肌肤就暴露在他眼眸中。
那身裙子与其说是穿，不如说是随意裹在了她的身上，凌乱无比，令人一眼就陷入无尽的遐想，尤其谢辞离得如此近，透过层层薄纱隐隐还能看到腰肢的曲线。
谢辞心中一惊，一手松开片刻，将外袍从另一手搭在林意身上，把她严严实实裹了起来。
再抬眸就对上那几人无比震惊的目光。
“原来谢师叔是这样的人。”百里韫玉眼神无比的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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