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蛰伏深处1
这天，郑尔爸妈从工地下班的时间要比之前早一点，他们回到家里时，郑尔已经在自己房间里入睡。
郑尔爸妈进门后第一件事先去水龙头处接了满满一杯水，两口子争先恐后的喝完，苍白的脸上才缓缓恢复些许血色。
他俩六神无主地坐到客厅老旧的沙发上，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稍有缓和的脸上又开始泛白，豆大的汗珠从他俩额头渗出，像被夺舍了一样。
两人就这么坐在沙发上，久久无法平静。
许久过去，郑妈开口打破客厅内的沉寂，她惊魂未定地说：“刚才工地发生的事，你们组也看到了吧。”
郑爸从出神的状态反应过来，眼神里面关于恐惧的东西还未完全褪去，仿佛烙印在眼里一般，擦拭不掉。
他起身又去接了一杯水，一饮而尽，再次使自己内心平静。
“怎么会有那种怪物……”郑妈绝望地抱紧了沙发背靠，口中呢喃着的‘怪物’如同影子，伴随着她。
郑爸没有像上次那样制止郑妈继续往下说，他也被‘怪物’吓到，暂时丧失说话的能力。
“那个人就那么活生生的……没了……被吃掉了……”郑妈全身止不住地颤抖，说出口的话也跟着颤动。
郑爸转身朝郑妈小声地说：“先别说了，那个人说不定还活着！”
“怎么会？我距离他不到十米远，那怪物张开大嘴直接将整个人吞了进去……”郑妈越说越害怕，几小时前发生的变故，似乎再次在她面前上演。
这时，房间里熟睡的郑尔被外面爸妈的声音吵醒，他又一次从爸妈口中知道了关于那座雕像的事。
会吃人的雕像还能是雕像吗？已经是生物了。
客厅，郑爸郑妈情绪变得平缓。
“事已至此，我们再怎么害怕也无济于事，上面说了不允许我们将这件事说出去，肯定是有理由的。”郑爸说。
郑妈觉得这件事没明面上的简单，她对郑爸说：“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你还相信上面的话？从那天发现雕像开始，我就怀疑小云的死跟它有关，当初你还让我别瞎猜测。结果现在呢？”
郑爸连忙竖起手指示意郑妈小点声，他眼神瞅了瞅郑尔房间的方向，“女人家就喜欢咋咋呼呼的，到时候让小尔知道了，看你怎么收场。”
“我……”郑妈只好闭嘴。
郑爸无奈地说道：“小尔的脾气性格，你我又不是不知道，你难道这么快就忘记小尔左手怎么没的了吗？”
躲在门口面偷听的郑尔下意识捏了下自己空空如也的左手袖管，原本不愿想起的记忆再次朝他袭来。
假如世界上有后悔药的话，那么他会毫不犹豫的扔掉。他并不懊悔自己当天做出的决定，只是觉得自己当初应该更加努力一点。
时光倒回到5年前。
年仅13岁的郑尔从学室结束一天的课程，回家路上遇到了欺负一个小女孩的几位上层人物的孩子。
对方有5个人，年纪身高体重都比13岁连的郑尔要高出一大截。
尽管实力悬殊过大，郑尔也勇敢地站出来，鼓起勇气将小女孩护在自己身后，冲他们大声喊：“决不允许你们欺负女孩子。”
这几位上层子弟怎么会将小小一只的郑尔放在眼里，听到对自己的训斥，他们不以为然，反而哄堂大笑，言语间尽是对郑尔的不屑。
其中有位个子最高的男孩子过来一把揪住郑尔衣领，不费吹飞之力地拧起郑尔，转头向同伴炫耀自己的成果。
郑尔像只小鸡一样被他捏在手里，他使劲扭动身体，试图挣脱开。
高个子身后的同伴伺机而动，贼笑着将小女孩团团包围，企图不轨。
郑尔见状发疯了挣扎，逼急了他就朝高个子的手狠狠咬了一口。
顿时，高个子疼得哭爹喊娘，条件反射地松开抓住郑尔的手，只见自己手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牙齿印。
郑尔趁他们分神间隙拉住小女孩的手就疯狂往前面跑，可惜没跑多远就被高个子同伴逮住，再次落入虎口。
高个子看着郑尔恨得牙痒痒，命令同伴好好教训下郑尔，让郑尔长长记性。
小女孩替郑尔求情，对方怎么会卖给她薄面，自己都是虎口之食。
结果，郑尔被几位身强力壮的男孩揍了一顿。
高个头要报手臂被咬的仇，所以将随身携带的匕首狠狠扎在郑尔左手上，又将郑尔绑起来扔到了人迹罕至的垃圾堆。
小女孩最后仍然没逃脱开，成为虎口内的‘食物’。
被他们放逐至垃圾堆的郑尔经历着人生中最难熬的时刻，他手脚被绑住无法动弹，加上左手上被匕首扎穿，双重痛苦笼罩全身，令他生不如死。
从白天到黑夜，再到黎明。
郑尔熬过24小时，最终被住在垃圾堆附近的拾荒老人所救，及时送到十字医院，才保住性命。
最后，他左手因为失血过多导致坏死，所以只能截肢。
郑爸郑妈含泪同意了医生的建议。
郑尔作为见义勇为的小英雄应当受到嘉奖，不过在铁城这个地方，底层居民破坏上层居民的事，从某种意义来讲是违反了城法。
违反了专为上层服务的‘城法’。
真正的凶手被包庇，然后逍遥法外。
无辜的人被切除手臂，沦为残疾。
这件事瞬间点燃了底层居民们的怒火，9区很多人纷纷前往1区为郑尔讨要说法。结果，他们还未近得1区的街区，就被闻讯赶来的警署人员拦在外面，并对他们说，“若是想安然无恙继续在铁城生活下去，就马上掉头回去。若不想，就别怪我们手中的枪不长眼睛。”
话音刚落，警署长官手里的枪向上对着天空放出几子弹。
刹那间，来势汹汹为郑尔‘讨伐’的9区居民们全都哑火，面对热武器的威胁，没人愿意堵上性命去冒险，去伸张正义。他们逐渐散去，警署长官为自己成功阻止了暴动而沾沾自喜。
郑爸郑妈也害怕将来郑尔和郑云受牵连，只能选择忍气吞声。
失去左手的阴影萦绕在郑尔心里好久，直到现在依旧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