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60章
妃嫔到了朝阳宫不久,赖平安便奉李杨的命来了。
一看众妃都在,就一起都带着去了御书房后的偏殿。
宫人在慈宁宫花园翻出密道,虽已经被炸毁,但从其走向来看,不难看出此密道通往朱雀街。
李杨得到这个消息时,方知当初那场爆炸缘何为被安排在朱雀大街。
燕京四大主街朱雀、玄武、白虎、青龙中,唯有朱雀大街离皇宫最近。
醉香楼地下的密道也如此分布,炸朱雀街的同时,其地下的密道也受到影响,多有障碍物堵塞其中,而且很难疏通。
其他密道先是经过严密检查后,再派有重兵把守,唯有朱雀街理所应当的成为了漏网之鱼。
祸患就此埋下。
李杨当即下令,将顾太尉绑到正阳门上。
顾太尉形容嚣张,讥讽道:“皇帝小儿,老夫这一出请君入瓮的戏演得如何?”
“你以为只有你会设局?”
顾太尉却像是看出他心中所想,“大丈夫生死何惧!我儿乃骁骑营副统领,老夫今日身死,待他日肃王登基,我顾家便是有从龙之功的重臣,我顾家子孙自是贵不可言!”
说罢,挣开左右钳制的羽林卫,一头撞向墙壁,血溅三尺,当场死亡。
黑夜里的正阳门笼罩在一片硝烟和厮杀中,处处都是鲜血和死人。
李杨从未如此平静。
四年前,他赴云州办事,被人追杀至漠北边境之事犹在昨日。
艳阳当空,他鼻尖弥漫着身上的血醒恶臭味。
他的四肢逐渐僵硬,内脏也在衰竭,饥渴难耐,荒漠求生,何其艰难,风沙逐渐将他掩埋,他的身体沉入黄沙之中,意识越发稀薄,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喂?”
“老翁,这里有个人。”
这是他陷入昏迷前,听到的所有。
正阳门前,羽林卫节节败退,边退边守,李杨为了稳固军心,亲临指挥,羽林卫士气大振,一度将叛军逼退。
与此同时,燕京城中不少官员府邸久攻不下,叛军折损不少。
肃王渐渐没了耐心,下令强攻,必须在天亮前攻下皇宫。
凡杀羽林卫一人赏金十俩,杀羽林卫统领者封千户侯,若是有能取皇帝首级者封万户侯,且爵位世袭。
一时间,叛军军心大振,厮杀更为勇猛。
肃王杀红了眼,叛军强攻不止,却不料后方慕容安率领援军杀进燕京。
叛军腹背受敌,军心大乱。
慕容安骑在马上,拉满弓箭,在距肃王百米开外,一箭射中其眉心。
“尔等主帅已死,凡主动放下武器者,从轻发落!”
正阳门外叛军左顾右盼,他们都是听军令行事,并不想反,此时纷纷放下手中武器。
天光乍现之初,燕京城内战乱皆停。
慕容安确实奉旨前去了漠北,但他到了漠北十日后,就接到了李杨的密诏。
率领了俩万漠北军悄悄回了燕京,驻扎在沧澜山,等候调令。
肃王自以为自己已经控制了燕京城三分之二的兵力以及城门守卫,但他忘了谢玄和毛良工。
毛良工自延河平乱回来,便有不少忠心跟随的部下。
再加上相府的数十护卫和谢玄的指挥,二人轻而易举的控制了城门,慕容安一到,大开城门,放其进城增援平叛。
叛军投诚,张元思和顾太尉之子顾风都死在了叛军手中,
叛军主动将太后和容嫔送回了宫中,不过,容嫔是被绑着送回去的。
容嫔确实是丰太后察觉李杨心事后,专为李杨寻来的。
但最开始找到她的人却不是太后,而是肃王。
肃王生得温文尔雅,又是皇家贵胄,稍稍动动手指,便引得容嫔为之心动。
情窦初开的少女,自然什么事都愿意为心爱之人去做的,即使是肃王要将她送到太后跟前,在危机四伏的宫中做他耳目,她也没有一句怨言。
她甘愿为肃王死,为肃王生。
进宫后,太后先是命人教她礼仪宫规,再将她以慈宁宫的名义派去御书房。
皇帝初见她,便问了姓名。
她将此事告知肃王,肃王大为赞赏,并要她借机接近,已探听更多消息。
直到,在御书房太后为了促成她与李杨送来合欢酒那一晚,她将酒换了,并借机制造她已承恩宠的假象。
第二日,她被封为了容答应。
她心中悲愤,生怕肃王不悦。
年宴那一夜,她将此事悉数告诉了肃王,肃王没有她料想中的不悦,反而待她温柔如水,与她翻云覆雨,以掩盖她未曾承宠之事。
春宵一夜后,她腹中有了肃王的孩子,为肃王做事更加甘之如饴。
春日宴那日,肃王已知晓兰贵妃假孕一事,于是便有了容嫔假意跌倒冲撞兰贵妃一幕,以此逼迫顾太尉站在自己这边,并许以事成后立顾氏女为后之重诺,成功策反顾太尉。
兰贵妃一出事,在武德司的人还未到顾府之前,就将早已准备好的假虎符换出真虎符。
之后,容嫔按照肃王与她事前约定,用药迷晕太后,与等在密道接应的人,将太后掳出宫去。
只是她不知道,兰贵妃假孕一事就是肃王一手策划,否则秋蝶哪里来的药,白虎街十三号安排的三个孕妇,也非秋蝶之力所能做到。
肃王谋反一案就此画上句号。
此后论功行赏,毛良工封正二品骁骑营督统,其父之冤亦平。
公示众人,当初剿匪,其父非临阵逃脱,而是被顾太尉派人下了泻药,腹痛不止,方才有逃走之势。
谢玄封正三品大理寺正卿,慕容复封从七品京经,在京府衙门当差。
至于慕容安,他用他的功劳换了一个恩典,准许其带着世子妃同往漠北。
顾氏、张氏夷九族,顾绮兰褫夺位份,赐死,秋蝶赐死,容嫔及腹中子赐死。
新帝登基不过一载,便以雷霆之势肃清朝野内外,一整贪腐结党之风,人人称叹,百姓爱戴。
大势已定,永宁侯世子携世子妃不日就要离京前往漠北,在他们离去前的一晚,李杨深夜造访永宁侯府。
李杨坐在高位,帝王眼中睥睨天下的气势越盛,举手投足间皆是不可侵犯的威仪。
“世子,你可知你的命是世子妃换来的?”
慕容安初闻稍怔,继而笑道:“臣以为是臣自己。”
李杨不可置否,“此一别,你我君臣恐难再见。”
闻言,慕容安颇为惊讶。
“朕有一事,需世子妃解惑。”
“臣这就去叫夫人过来。”
待慕容安将谢萱领来后,李杨又将慕容安驱逐出去。
慕容安心中大为不悦,觉得经此事后,李杨越发难以捉摸,阴晴不定。
但他相信谢萱,没有说什么,就告退了。
谢萱面上一副岁月静好,李杨并未如从前般与她相处,而是以上位者的姿态待她,她心中似乎明白了李杨所要问的事为何。
主动开口,“陛下,确如您心中所想,我并非她。”
李杨了然于心,挥了挥手让谢萱退下。
慕容安等在门外,见她出来的如此快,“这么快?”
谢萱满目温柔的点了点,“嗯。”
不过须臾,李杨就冲了出来,面色着急的朝外走。
慕容安叫住他,“陛下。”
李杨顿足,语气急切,“何事?”
“臣有一物,临去前还需交于陛下。”
说罢,他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盒子恭敬的呈给李杨,李杨直接收入怀中,直接走人。
慕容安见他如此急切,只得对着他的背影道:“陛下,这是臣弟在醉香楼发现的。”
“朕知道了。”
风中传来李杨急切又缥缈的声音,早已不见的他的身影。
慕容安有些好笑,将谢萱搂在怀里,亲昵无比,“陛下怎么如此着急?”
谢萱笑意盈盈,满含期待,“因为是去见日思夜想之人。”
“哦?”
慕容安拖长尾音,大有“他从前日思夜想之人不是你吗”的意思,
谢萱轻锤了他胸口俩下,娇嗔道:“休要胡说。”
慕容安认同的点了点头,揽着谢萱往屋内走去,一脸神秘,“夫人,咱们别管他了,今晚,咱们还有要紧的事要做呢?”
“什么要紧的事?”
谢萱不解,该收拾的东西白日里她都带着下人收拾完了啊。
慕容安笑成一朵花,将谢萱打横抱起,大声道,“生孩子!”
谢萱一声惊呼,一脸赤红,耳根发烫,羞得将脸埋进他怀里,没好气道:“慕容安,你小声点,给下人听见了,会笑话我们的。”
慕容复知道慕容安这一去再回来只怕难了,心中难过,想去同他说说话话。
刚刚走到慕容安的院子,就听见慕容安“生孩子”那句话,一脸坏笑,转身就跑去胥氏屋里了。
“母亲,兄长他好没羞没臊!”
胥氏白了他一眼,“安儿和媳妇儿不这般,和谁这般?哎,只可惜安儿同南儿明日便要走了。你也早日娶个媳妇,母亲也想抱抱孙子,过过含饴弄孙的好日子。”
慕容复撅了噘嘴,“哼,这些年我在外的名声,母亲您又不是不知道,谁愿意嫁给我?”
胥氏严肃了张脸,“我儿如此优秀,母亲定会为你寻一门好姻缘。”
慕容复拉着胥氏撒娇,“我就知道母亲是疼我的。”
“当年,因你父亲常年在外,疏于对姐姐关心,姐姐生下安儿后,一直心中抑郁,最后含恨而终。此事,也一直使安儿心存芥蒂,不肯娶妻,生怕再酿成当年他母亲的悲剧。”
“如今好了,陛下恩典,他们不用别地而居,夫妻间又如此恩爱和顺,安儿也不再有心结,九泉之下,我也能和姐姐交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