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58章
而惠怡在内务府等了许久,内务府才给了一半,说另一半因春日将至给朝阳宫置办物件去了。
此事好歹不歹,给赖平安撞见了。
待惠怡和栎阳宫的宫女走后。
赖平安冷着脸,嗤笑内务府的主事太监卫公公。
那卫公公是个人精,反应过来。
当即厉声训斥那办事蠢笨的小太监。
“你以为那是谁,那是相爷嫡女,你也敢怠慢了去?没眼的狗奴才。”
卫公公一顿教训,但那小太监颇为不解,反驳,“卫公公,谢相都停职了,谁知道武德司会不会查出点什么?”
卫公公气得翻白眼,“混账东西,现在不还是没谱的事吗?真到了那日你再做这些个蠢事吧,没得连累了咱家受祸。”
骂着骂着气急了,一脚踹在小太监身上,重重将浮尘打在小太监身上,尖锐道:“拖下去,打一顿板子,没眼的蠢东西。”
骂毕,又吩咐给朝阳宫送去那扣下的一半月例,再送了最好的银灰炭,和开春的棉被、精致华贵的料子前去赔罪。
时南懒懒的倚在贵妃椅上,近日来,雪便停了,宫墙、松树上,早不见皑皑白雪。
她不甚在意,平日用度本就不靠着这点月例过活。
只是宫里的向来拜高踩低,她此时境遇本就不好,无谓再去得罪人。
收下东西后,又打赏了不少,此事方才作罢。
春尚未到,京城便流传起了一首民谣:
顾託戏儿童,
氏中群象动。
为裘有馀温,
后凋惜长松。
听说是燕京城郊外有采药人在绝壁悬崖上发现有一碑石,碑石上所刻。
如今,坊间孩子多会传唱。
同月,钦天监监正上表李杨:天府星动,怡册后。
朝阳宫依旧紧闭宫门,宛若冷宫。
后宫前朝兰贵妃不日要被封为皇后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各宫妃嫔免不得巴结讨好。
后宫之中,本就属兰贵妃位份最高,还身怀龙裔,一时风头无二。
李杨隔三差五总会来妍萝宫陪伴兰贵妃,妃嫔们无不羡慕。
兰贵妃的穿着打扮也日渐华贵,吃穿用度可比皇后。
妍萝宫内的布置无不精致华贵,比起先前的朝阳宫,更能显出李杨对兰贵妃的偏爱与骄纵。
时南虽多日未曾出门,但有人想她知道。
她自然不能不知道。
她虽不擅于勾心斗角,朝廷权谋,但明白盛极必衰的道理。
而顾氏,身在局中,反而越加沉溺其中。
青儿跟着谢萱多年,早已练就了一副无论风吹雨打雷打不动的心肠。
她并不在意外间的情形,只管照顾好时南。
而妍萝宫中,兰贵妃却不并无外间所看到的那般风光。
她已经有孕四月有余,将近五月,但小腹依旧平坦。
除了不来月事,和平日里没有半分不同。
兰贵妃心底慌乱,求了李杨多次想见顾太尉,皆被李杨驳回,终于在民谣一事之后,得以如愿。
秋蝶见她如此,更加不敢懈怠,日日夜夜守在她身边,生怕出了一点差错。
顾太尉进宫的那一日,栎阳宫传出好消息。
容答应诊出身孕,皇帝大喜,当即下旨,晋为容嫔,可居栎阳宫主殿。
顾太尉听了兰贵妃所说后,当即就神色焦急的出了宫。
没过几日,为兰贵妃安胎的太医便换了一位。
春日宴,一向不喜这些的永宁侯夫人头一次携着世子妃进宫赴宴。
本想称病不去的时南听得谢萱进了宫,梳妆打扮了一番,也去了宴上。
外臣民妇、皇室宗亲皆在。
太后、皇帝居于首位,兰贵妃次之,接着就是萱妃、舒妃、容嫔,最后是芳婕妤和诗美人。
御花园景色宜人,百花争艳,流觞曲水。
丰太后慈爱的问询兰贵妃,关心她腹中龙胎情形。
时南在这一场盛宴中并不打眼,寻了由头就去找谢萱去了。
谢萱容光焕发,整个人里里外外都散发着温柔的光芒。
俩人相见,千言万语在嘴边。
待一起回到朝阳宫后,惠怡领着宫人下去了,青儿在殿外守着,防止有人偷听。
“阿姐,看见你如今这样我便放心了。”
谢萱握了握她手,“你们闹僵了?”
时南苦涩一笑,怅然若失,“什么都瞒不过阿姐。”
“你有考虑过将实情告知吗?”
时南苦笑,如何没有,“阿姐,我如何敢明说,这等离奇之事有人会信吗?少不得赔上多条人命。”
“你说过了?”
时南点头。
“他不信?”
“他斥我邯郸学步。”
时南不愿沉溺其中,庸人自扰,拉着谢萱,“阿姐,我们不说这事了,我爹怎样?”
“都好,朝廷今日颁布了着选皇商的诏令,忙着呢。”
又从身上拿出一只锦盒,正是周成济消失前赠与时南的,再将周成济所做之事一一告诉了时南。
时南打开锦盒,里面躺着一串早已发霉腐烂不成形的糖葫芦,这是俩年前她离开漠北,最后向周成济要的东西。
她离开漠北那日,暴风席卷,铺天盖地的黄沙似要将漠北边境吞噬一般。
时德文担心再耽搁会走不了,提前出发,周成济来送行时,她已经随着时德文去了海上。
“阿姐,你说的没错,换做是我,我也不会怪他,立场不同而已。”
“如此看来,那日他来见我时,早已知道我知道了。”
“娘娘不好了,出事了。”
俩人谈话之际,青儿闯了进来。
“何事?”
“兰贵妃没有怀孕。”
起因是容嫔脚下大意踩滑,情急之下胡乱摔向身边人,而那个人就是兰贵妃。
众人看见容嫔撞在兰贵妃隆起的肚子上倒吸了一口凉气,大气不敢出,生怕自己一出声惊到其腹中龙嗣。
太后斥责容嫔大意冒失,急的直挥手,示意人去扶住兰贵妃与容嫔。
容嫔脸色更为精彩,从一开始吓得花容失色,再到内疚、自责、后怕,到最后受惊了似的指着兰贵妃的肚子连声尖叫。
她嘴里喊着:“软的,软的!”
众人觉得她莫不是吓傻了,得了失心疯,肚子不是软的是什么!
唯有李杨察觉不对,走到兰贵妃身边往她的肚子上一摸,才发现果真是软的。
此软非彼软!
俩人匆匆赶回来宴席,兰贵妃早已没了往日荣光,瘫软着跪着地上。
她面容恍惚,泪水模糊了精致的妆容。
她的身旁放着一个假的孕肚,沾满灰尘。
李杨高居主位,俯视跌入尘埃的兰贵妃。
不难看出,他周身笼罩着帝王的滔天怒火。
时南和谢萱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李杨没有再当众审问,而是命人将地上的兰贵妃拖回了妍箩殿关起来听候发落。
春日宴草草结束,时南依依不舍,送走谢萱。
谢萱临去前嘱咐她,切莫参与后宫争斗,千万小心。
时南自是明白其中利害,无奈永宁侯夫人在前面等着,她身边的邱妈妈前来催促,只得告别。
朝臣命妇出宫后,不消多时,顾太尉就知道了兰贵妃假孕争宠之事败露。
紧接着皇帝召见的旨意就到了顾家。
魏督统带着武德司的人将了顾家围得密不透风,连只苍蝇都飞不出。
妍萝宫中,兰贵妃哆嗦的跪在主殿上,脸色煞白,双眼满含泪水,掩面而泣,没有半点了往日的雍容华贵。
李杨普一踏进妍箩殿,兰贵妃立刻扑了上去,跪倒在他脚下。
“陛下,您要相信臣妾,臣妾是被人陷害的!”
“陷害?那肚子也是别人绑你身上的?”
“不是的,不是的,陛下,您听我解释,听我解释。”
兰贵妃死命的抱住李杨的腿,仿若那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放开,朕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兰贵妃立马松了手,声音颤抖,语无伦次。
“臣妾是四个月大的时候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怀孕的,因为臣妾腹中并无变化,但是史太医说臣妾的是喜脉,臣妾害怕,只得请父亲给臣妾另找了太医,范太医说臣妾是错服药物才会导致没有月事,脉象有误,”
李杨冷哼,“所以你就找人灭了史太医全家的口?”
“臣妾没有,臣妾没有,父亲派人去时,他一家早已死绝,可他的确死有余辜!”
兰贵妃眸中凶光乍现,语气狠戾,“是他,是他陷害的臣妾,如若不是他这个庸医,臣妾怎会被误诊!”
“你既发现是误诊,为何不上报朕?”
“臣妾,臣妾……不甘心。”
“不甘心?”
“臣妾就差一步,就差一步,臣妾就是您的皇后了啊,陛下,臣妾不甘心,不甘心呐。”
兰贵妃脸上挂着连绵的泪水,泪水模糊了她视线,悲痛欲绝。
“可找出是何人给你下药?”
兰贵妃神情呆滞,摇头。
“陛下,奴婢知道。”
兰贵妃猛地抬起头,悲愤问道:“是谁!是谁!”
“朕记得你是兰贵妃的陪嫁婢女?”
秋蝶错开兰贵妃投来的目光,“是贵妃自己。”
“你胡说,贱婢,你胡说!”
兰贵妃不可置信瞪大眼睛,扑过来狠狠的扇了秋蝶一个耳光。
秋蝶的脸迅速红肿,嘴角挂红。
“贱人!本宫待你不薄,你为何这样对本宫!”
“娘娘,你自己做的事,自己认了吧!”
“陛下,兰贵妃不仅制造假孕之象蒙骗陛下意图皇后位,还在宫外白虎街的十三号准备了三个孕妇以狸猫换太子,混淆皇室血脉,意欲窃国。”
秋蝶字字句句铿锵有力,震得兰贵妃神形俱碎,她重重的叩首,“陛下若是不信,即刻可派人前往查看。”
李杨面色冷冽,“贵妃,你还有什么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