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姚之敬放开嫣红,起身离去,却仍旧不忘嘱咐道:“今夜我去你房里找你。”
他双眼调笑的看着嫣红赤红的脸继续道:“就穿这身!”
姚之敬出门就见嫣红的婢女月牙等在门外,似乎有事的模样,随口问:“你怎么了?”
月牙不过十三四岁,生得秀气,虽不及嫣红十之一二,但也是个美人胚子。
月牙埋低头,身上止不住颤抖,“宝芳斋的人来给武姨娘做衣服来了。”
姚之敬会意,朗朗笑开,大声道:“多做几身今天这样的!”
扬长而去。
嫣红整理好衣服仪容,便回自己的院里见到了谢萱。
初见时,嫣红心下一跳,惊为天人。
时南这副皮囊本就是天人之姿,再辅以谢萱自小培育出的不凡气质,恍若九天神女,熠熠发光。
“头一次见姑娘,姑娘如何称呼?”
嫣红语气温和有礼,却又带着无力。
“武姨娘,你唤时南就行。”
“时南。”
嫣红跟着念了一遍,恍然记起什么。
“你就是宝芳斋少东家?”
谢萱点头。
“闻名不如一见,时少东家果真人中龙凤。”
嫣红由衷赞叹。
谢萱拿出一应衣服首饰的样册,以供嫣红选择,嫣红随意挑了几件,都是素雅简单的衣服。
月牙怯生生道:“姨娘,老爷说,老爷说…让您多挑几身今日这样的。”
嫣红脸色白了白,捏紧了手中丝帕。
月牙红了眼眶,埋下头去。
“烦请时少东家再替我选几件这样的吧。”
嫣红有气无力的说完这句话,眼中空洞。
谢萱将样册翻了几页,放在桌上,“武姨娘,往后翻这几页都是您身上这个款式的,您可以看看,有没有满意的。”
嫣红脸色惨白,“时少东家订就好,我今日有些乏了,时少东家请回吧。”
谢萱回去的路上,越发确定自己心中所想。
“张叔,烦请您替我寻一人。”
晚间,天色刚刚摸黑,姚之敬便急不可耐的去了嫣红房里。
嫣红听话穿着白日那一身,眸色空洞的坐在房里静静等着姚之敬。
姚之敬先是坐到她身边,逗弄一番,饱了口福、手福。
嫣红满脸赤色,较白日更甚。
姚之敬情|欲正浓,哑声道:“夫人,都三年了,你怎么还如稚子般害羞,为夫想看你另一番模样。”
嫣红仍是那般,不为所动。
姚之敬也不恼,摇了摇头,邪魅一笑,转身从身上掏出一个瓷瓶,将其中之物倒了一半进桌上的酒杯之中,再端至嫣红跟前,命令道:“夫人,喝了它。”
嫣红眸色木讷,颤抖着手接过酒,一饮而尽。
不过须臾,便浑身燥热难耐,周身奇痒无比。
嫣红不安的揉搓脖颈,周身发痒处,却越挠越甚。
姚之敬目露精光,大喜,“金善那厮说这东西能夫人丢掉廉耻,与我共赴巫山,尽兴云雨一番,我还不信,如今,看夫人这般,我是信了。”
嫣红目露惊恐,拼命止住自己手里羞耻的动作。
然悔之晚矣。
“果真?”
谢萱大骇,一派鄙夷:“这样的好色之徒,怎可为一郡太守,竟用如此下作的手段逼嫣红就范。”
许是曾经的经历使得谢萱感同身受,此时,她无比厌恶姚之敬此人,连提及都嫌脏。
恨不能立即处置了这贪官。
这是谢萱到了岭南这些日子,张叔头一次见谢萱失态。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少东家,她父母如此,您也别无他法,切莫自责。”
又过了几日,嫣红订的衣服首饰都已全部做好。
谢萱便带着再度前去姚府拜见。
这一次她没有等,而是被直接引进了嫣红的院中。
她到门口时,姚之敬正骂骂咧咧的从嫣红院中出来。
嘴里不清不楚的骂着:“咋的最近他没事闲的慌?次次坏我好事!”
月牙低着头惶恐站在一边恭送,姚之敬玩心大起,至月牙的面中到耳后摸了一把。
谢萱见此一幕倒吸一口凉气,腹中一阵干呕。
姚之敬路过时,谢萱一直低着头。
姚之敬见她周身装束、身量,不是姚府中人,“这是谁?”
跟在他身边的小厮不知,转头看向月牙,月牙刚刚被姚之敬戏弄后,满脸通红,话竟也说不明白了,大脑一阵空白,嘴巴干涸,一张一合道:“宝芳斋的人。”
姚之敬点头,“你们家的衣服不错!”
一阵夸赞后,意犹未尽的摸了一把下巴。
月牙心不在焉的领着谢萱进了嫣红屋里,嫣红坐在桌边,较上次见恍若变了个人似的。
若说上次嫣红的美里带着柔弱与无力,那么这次,更多的木讷。
她的眼神越发空洞,恍若一尊木头美人。
见着谢萱来,勉强的笑了笑。
“武姨娘,您看看衣服、首饰有没有需要改的地方,有的话尽管说。”
嫣红随意的看了俩眼,恹恹道:“不用了,都好。”
谢萱看了看站在门外六神无主的月牙,灵儿立刻会意,拉着月牙就出去了。
月牙整个人完全没有反应,仍由人拉着出去也没有反抗。
灵儿顺带关上了门。
谢萱方才从首饰盒中取出一方汗巾,上面绣着焕书二字。
嫣红乍见此物,眼中便出现一束亮眼的光。
谢萱将汗巾递到嫣红手上。
嫣红满眼爱怜的抚摸着汗巾,嘴角含笑,眸中带泪。
“嫣红姑娘,此帕的主人让我带一句话与你,无论何时,他都在等你。”
啪嗒…
一滴清泪应声而落,嫣红眸色哀婉。
“可我如今这般模样,还回得去吗?”
一刻钟后,她将手中的汗巾递还谢萱,扯了扯嘴角,好不容易有点笑意,看得人却是比哭还难受。
“烦请时少东家转告,物是人非,不用等了。”
谢萱任汗巾躺在自己手中,面色平静,没有一丝悲悯,也没有一丝鄙夷。
“嫣红姑娘,知你识字,遂特备了几本书,望姑娘不弃。”
嫣红接过,“多谢时少东家。”
出了姚府,灵儿蹦蹦跳跳的跳到时家的马车上,里里外外的将姚之敬骂了一通。
“嫣红姑娘的嫡母也不是个好东西,又给送了许多那样这样的衣服!”
灵儿甚是不忿,满脸嫌弃。
“这样那样?”
谢萱不解,什么样,随口搭了句嘴。
“就是突显身材,穿着前凸后翘的衣服。”
灵儿有附耳在谢萱耳边轻声道:“还有增加闺房之乐的。”
“你怎么知道是她嫡母送的?”
“月牙说的啊。”
回到宝芳斋,谢萱便找来张叔,请他帮自己办一件事。
去武家打探是否还有嫣红的亲人在,若有,想办法将其带出来。
谢萱料定嫣红纳入姚府,如此得宠,还受赵氏胁迫,定是有把柄在其手中。
张叔办事向来得力。
不过三日,就将嫣红生母金氏救出武家,藏在了宝芳斋后院。
张叔给金氏服了假死药,赵氏为了避免走漏金氏死的消息给嫣红知道,直接一卷草席裹了金氏扔去乱葬岗。
由此张叔也剩了许多麻烦。
金氏在武家虽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却日日愁容满面。
她深切的明白她如今的好日子,都是喝着她女儿的血。
所以当张叔命人给她带假死药时,她毫不犹豫,一口吞下。
被救出后,一再询问嫣红何时来。
谢萱只得暂时安抚,说嫣红办完事便会来与她团聚。
金氏这才泪眼涟涟,下跪道谢。
又过了三日,就在谢萱以为自己投石问路错了方向之时。
嫣红领着月牙和姚府三四个家丁亲自造访了宝芳斋,点名要见时南,只道是她推荐的首饰、衣服颇合心意。
谢萱再见她仍是面色平静,如常的将嫣红引入内室相谈。
灵儿见状,心领神会,带着月牙就下去了。
“时少东家,今日来,一则归还您书,二则是有一事请您相帮。”
嫣红面色好了许多,不似之前那般形如行尸走肉。
谢萱接过她递来的书,拿在手中,方才发觉异样。
翻开看过,上面笔笔记录都是武胜耀和姚之敬二人这三年来往来账目,时间、地点、金额无一不清楚详尽。
“嫣红姑娘,你…”
谢萱此生头一次惊的说不话来。
“我如何知道时少东家要的是这些?”
嫣红笑了笑,目光依旧如初见那般柔弱。
“谢大人来岭南,不过数日,少东家就到了,这是其一;谢大人前脚造访姚府,少东家后脚便来了,这是其二;少东家赠我书开导于我,这是其三;少东家替我救出我娘,这是其四。”
“少东家于我非亲非故,萍水相逢,愿如此助我,定有所求。如今,姑娘所求我做到了。”
嫣红说罢,又从怀里掏出一纸契书放置桌上。
“烦请少东家帮忙,若能替她谋个安身立命之所,自是她毕生的福气。”
谢萱拿起桌上契书,不决心中苦涩。
这份契书,是月牙的奴契。
如今交付给她,便是将月牙交付于她。
“没有旁的了吗?”
嫣红柔弱的笑了笑,答:“没有了。”
“你母亲…”
“不必了,少东家。”
嫣红打断了谢萱的话,顿足不过片刻。
灵儿捧着月牙的奴契歪着脑袋,半撑在桌上,“小姐,嫣红姑娘给了我们这样大的证据,只求了月牙一事,就没有别的所求了吗?”
谢萱没有回答,眸中神色忽暗忽明。
她记起郭晓月有一本书中曾提到一句诗,她觉得很适合她此刻的心境。
与他人抱薪者,不可使之毙于风。
谢玄拿到了嫣红给的账目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捕了姚之敬、武胜耀、金善等人,查抄姚府、武府等涉事官员府邸,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岭南的一众贪官绳之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