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皇宫御书房
李杨刚刚下朝，坐在书案前，疲惫不堪的捏了捏眉心。
谢玄已经前往岭南。
运河修建的钱款也一并带了过去一部分，虽此去凶险，却也只能是他去。
谢玄的身后是谢氏、林氏，那些人再动手前恐怕也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李杨拿起手边的奏折，皱了皱眉，竟是弹劾谢相的折子，里面皆是对谢萱的口诛笔伐，其中不乏不堪入目之词。
他胸腔中升起一股无名的烦躁，随意的将手中的奏折仍在了一边，传了尚锦进来。
“谢家大小姐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尚锦：“回陛下，臣昨夜派人去燕京城中查了。此事，似乎和周家有关。”
李杨：“周太傅？”
尚锦：“是。”
尚锦：“这件事，最开始是从谢家一婢女传出，想要接借戚文光散播出去。”
李杨：“戚文光？这名字有些熟悉。”
尚锦：“是谢家老夫人的弟弟。”
李杨：“戚氏，不过都是一群酒囊饭袋，什么时候竟有了这样的能力，不到一个时辰，就传得满城风雨？”
尚锦：“陛下英明，戚文光确实嗜赌成性，终日流连醉香楼地下赌坊。“
李杨：“如此，背后是何人？”
尚锦：“周太傅，周太傅从戚文光那里得到了消息，散播出去的。”
李杨：“周太傅如何会和戚文光有勾连？”
尚锦：“臣揣测，应是通过醉香楼的地下钱庄。戚文光此人，一月都不见得会出去一次，除非实在没钱了，才会找谢老夫人。”
周太傅是李杨的授业恩师。
自李杨启蒙便教导他，如何为君。
尚锦知道二人师徒情深，微微低头。
李杨一双深不可测的眸子宛如沉睡的上古神兽泛着骇人凶光，尚锦立刻回避开他的目光，垂首而立。
李杨冷笑：“再去查，将周太傅和醉香楼的事查清楚，查明白。”
尚锦：“是。”
李杨：“派去漠北的人如何了？”
尚锦：“已经出发。”
李杨：“再派人盯着慕容安、慕容复。”
尚锦：“是，微臣领命。”
尚锦走了后，李杨又将赖平安传了进来。
让赖平安找数月前永安侯上报慕容安回京一事的折子。
赖平安，翻了不大会功夫，便从堆积如山的奏折中将那道折子翻出来。
李杨看过后，压根不信永安侯奏折中上报的永安侯夫人重病一事。
他越发觉得定有他不知道的关巧。
永安侯手握重兵，不得不谨慎行事。
而且，那天慕容安出现在思量崖救他一事，太过蹊跷。
慕容安的解释看似合理，其实经不起推敲。
慕容安声称去法华寺是为了祈福，实则狗屁不通。
他自小便听父皇说过，永安侯智勇无双，而且此人不信鬼神，若说他心中有神，那必定是他自己。
那他的儿子又怎么会这般不如老子，将军中要事寄托在鬼神之上。
虽然慕容安在青云山上护驾有功，但若是牵涉漠北边关之事或是另有旁的不为人知的秘密，那就得另当别论了。
至于班景明，就先让他逃去吧。
总会人有因为他的潜逃，终日惶恐，忍不住露出狐狸尾巴。
李杨不信班景明蛰伏三十年就这点能耐，京中必定还有班景明的内应。
李杨已经多日未去慈宁宫给丰太后请安。
今日，也该去了。
丰太后年近五十，却依旧风韵犹存。
李杨去的时候，她正身着华服，头戴珠翠侧躺在贵妃椅上小憩。
桌案上的紫金玉雕香炉里燃着安神香，静心安神，缓缓升起缕缕青烟。
李杨并未着人通传，怕惊了扰丰太后。
进入殿中后静静的坐在丰太后下方的书案后，翻看案上堆积的经书。
约莫一刻钟后，丰太后微微睁开美目，看见李杨坐在下首等她。
不禁责怪内侍，为何不通传，叫醒她。
江中侍奉丰太后久了，知她并未生气，笑着答。
“陛下孝心，怕扰了您的好梦。”
丰太后这才笑了。
皇帝一向孝顺，她循例问了李杨。
今日朝事处理得如何，手上的伤恢复得如何，晚间睡得可好，吃得可好。
李杨一一答了，又命人将自己带来的千年人参等上等补品献给太后。
丰太后笑着收下，问道：“我听说谢家那丫头又出事了？”
“都是外间谣言罢了。”
“皇儿怎知？”
“那些时日，谢萱都是同朕在一起。”
丰太后一双美目中闪烁着狐疑。
“当真？”
“回母后，她还为了救朕，以身犯险，昏迷多日。”
“如此，倒是还有几分可取之处。”
“母后说的是。”
“皇儿，打算给她何位份？”
“母后觉得呢？”
“本宫觉得，妃位吧，既不扎眼，也不委屈。”
“母后考虑周到。”
林府
“萱儿，你终于来了。”
谢萱刚一进屋，屋外林府的婢女就来人问。
“小姐，国公爷让我来问您，谢相来了。您见吗？”
时南向谢萱投去问询的眼神，谢萱摇头。
时南：“不见。”
“是。”
婢女收到回话即刻就去给荣国公复命了。
时南拉过谢萱的手，确定四下无人后，低声道：“萱儿，谢玄去岭南了。”
“岭南？”
“对，今早动身，这会怕早已出城。”
“岭南运河修建已经十年，年年地方官员都向朝廷哭穷，索要经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现在已经到了尾期。”
“岭南各方势力错综复杂，兄长此去，只怕凶多吉少。”
“母亲知道了吗？”
“你的母亲知道谢玄要去岭南，但并不知道此去危险。”
谢萱苦笑，林氏怎会不知道呢？
“阿姐，时家在岭南开有商铺，你即刻回去，传信给岭南的张叔，让他将岭南的事情探查清楚，交给谢玄，说不定能帮到些。”
谢萱一脸感激，“小妹，多谢。”
“阿姐，我们之间不需言谢。”
“阿姐，还有一事，我想问你。”
“何事？”
“昨日，你外祖说即使你母亲拿到了和离书，现在也不能离开皇家，究竟是何意思？”
很多时候，时南并不知道大家在说什么。
背后又是何意。
她只能记下来，来问谢萱。
“陛下需要林氏和谢氏和睦。”
“为何？”
“就如谢家必须有女儿入宫一样，这个女儿如果是谢氏与林氏共同的血脉更好。”
“因为这样，可以将这场政治联姻的利益最大化。”
“皇室、谢氏、林氏各取所需。”
“陛下需要谢氏和林氏的助力巩固朝堂，谢氏和林氏则可凭借陛下的支持更上一层。”
“就如今天一般，母亲和父亲没有合离，谢氏与林氏的血脉将是未来皇妃。前去岭南的兄长就会在无形中受到来谢氏、林氏、皇室，这三方势力的庇护。”
“想动兄长之人，他必定要想清楚，他是否能够承受来自这三方势力的威压。”
“因此，那些人，必定会慎之又慎，三思而后行，不到万不得已，是决计不会走到最后一步的。”
“如此，兄长便会多安全几分。”
谢萱说了这么许多。
时南好似懂了，又好似没懂。
朝堂政治，她一向不感兴趣，不过听起来就知道，很复杂。
“小妹，满园春的设计你参与了？”
“对啊，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好看，特别别致。”
“是，很好看，很别致。”
谢萱真诚回应。
时南喜上眉梢，眉眼间尽是自豪。
“当初设计的时候，满园春有没有什么密道，或者暗格？”
“密道？暗格？阿姐，你问这个做什么？满园春出事了？”“
“嗯，满园春内可能潜藏了齐国的细作。”
“细作？”
时南分外惊讶。
“嗯。”
“绝无可能，时家是老实本分的生意人。”
时南一脸肯定。
谢萱安慰：“我是信你的，可昨夜齐国的细作的确出现在了满园春。”
“小妹，你有满园春的图纸吗？”
“满园春的设计我只是参与，图纸并不在我这。”
“你找周成济问问，你应该在他那里。”
“好。”
“小妹，你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还不错，今晨我还去锻炼了。”
谢萱有些担心，提醒时南道：“入宫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我知道，可我现在并没有能够接触阳离的机会。”
说起此事，如今，待在谢氏和林氏的时间越久，时南的心中愈发没有底了。
“还有不到二十天，小妹，你得赶紧学习宫规礼仪。”
“不管你最后如何抉择，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时南一听要学习宫规礼仪，立马头大。
谢萱是燕京有名的才女，自小便跟着谢相出入皇宫。
从小，谢氏就是按照皇后的标准来进行培养谢萱的，宫规礼仪早已烂熟于心。
而时南，四处漂泊，别说宫规礼仪了，就连寻常贵女都是不及的。
时南着急：“这，这来得及吗？”
谢萱从怀里摸出一本手札，递给时南。
“这是自我从青云山下来，就开始为你准备的，觉得你应该用得着。这里面记录了所有的宫规礼仪。”
时南翻开，小到请安行礼，大到祭祀祭祖，事无巨细，谢萱一一都给她列举出来。
部分比较晦涩难懂的词汇图案，谢萱还给她配有简易的图画。
“萱儿，你简直太贴心了。”
时南捧着札记，俩眼泛起感动的泪花，紧紧的抱住谢萱。
“除了这些，我每日尽量来教你宫规礼仪。今天，先从行礼开始。”
时南本就聪明，一点就透。
不过一下午的时间，简单的宫规基本都学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