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谢萱自幼饱读诗书，并不信怪力乱神之说，更别提相信话本上的东西。只是，如今如此离奇之事已经发生自己身上，不得不信。
但此刻，她心中还是觉得有些病急乱投医，“阿南，只是这毕竟是话本里的，并无真实依据。”
“萱儿，你可曾听过一句话，小说来源于现实。否管真假，试了才知道。”
谢萱仍是愁眉惨淡，时南上前牵起她的双手，笃定道：“萱儿，这是目前我们能想到的唯一的法子。”
“这种离奇之事，若是我们告诉父母，他们都不见得相信，还会认为我们胡言乱语。”
“你父亲会听信你庶妹的，认为你不想进宫，我爹也会认为是我不想嫁给程家那小子信口胡诌。”
“又或者你的母亲、我爹信了我们，可旁人呢，保不齐觉得我们精神失常，更有甚者，会说我们是妖孽转世，”
“如若真是这样，受伤的不仅是我们，还有真正关心、爱护我们的人。”
“我们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谢萱被时南一番言语说动，她们的处境并不乐观，这样离奇之事任谁听了都会觉得荒唐。
谢萱复回握时南双手，“好。”
谢萱低头细语道：“阿南，其实，刚刚在来的路上，我还买了许多这样的话本子。”
接着又转身，从首饰盒的底层拿出了三本话本，皆是文华道人所著。
时南立刻噗呲一笑，心中顿觉谢萱着实可爱。
俩人相视一笑，又一起看起话本来，谢萱读了几章，便摸到文华道人行文套路，读起来速度十分了得，一个时辰的功夫就看完了一本书。
一旁的时南却时而傻笑，时而呆萌，俩眼放光的盯着话本，沉溺其中，谢萱瞧见她这一副快乐模样，笑着摇头，又拿了另一本接着看起来。
最后谢萱将这本也读完后，时南那本才读到不过三分之一。
“阿南，这俩本我读完了。”
时南没有反应，依旧痴痴的盯着话本傻笑。
“阿南？”
时南头也不抬的应了，“啊？”
“我读完了。”
“读完了，读完，你俩本都读完了？”
时南反应过来，惊讶不已，她从前读话本子打发时间，一天方能读完半本，这才多久，谢萱就读完了？
谢萱温和的点头。
时南顿觉自己拖后腿了，又想到自己刚刚沉溺话本中剧情那副傻样指不定已经被谢萱瞧了去。
时南低着头，偷瞄了谢萱一眼，那张脸明明还是自己的模样，可现在脸上竟半分看不见自己的样子。
“萱儿，我，我···”
谢萱看着一脸窘迫面颊潮红的时南，不经感叹，那张终日里沉着冷静的脸，原来也可以如此生动鲜活，灵气逼人。
谢萱倒了一杯热茶，递给时南，“阿南，这俩本书都是开篇便说道了灵魂互换，不过同我们的情况是不一样的。文华道人称之为穿越，这本书的主角是因为意外死亡从一个世界穿越到另一个世界，这一本则是书是因为七星连珠导致量子力学碰撞穿越。”
时南接过热茶，一杯下肚，脸上的羞红褪了几分，“这本书的主角，是因为天狗食月穿的！”
“看来这位文化道人对于灵魂穿越一事应是颇为了解，虽然他写的是从现代穿古代。但是，《异界奇闻录》却是同一时代俩人灵魂互换。”
“对，萱儿，他定然是知道什么的！”
“萱儿，青云山，就在燕京郊外。”
“阿南，以你现在秀女的身份想要离府外出，是万分艰难的。”
时南瞬间无语，颓然坐在椅子上，这相府破规矩真多，这几天折磨的她神经衰弱。
谢萱温声安慰道：“我记得，青云山有座法华寺，里面的空智大师就连父亲也是十分敬重。”
谢萱莞尔一笑，温声道：“阿南，我有办法了。”
俩人商议好出府一事，谢萱又将自己今日去满园春视察一事说与时南。
时南听谢萱说时，眼中十分明亮，闪着无数星光，就像小孩子自家的宝贝得了朋友喜爱欣赏十分欢喜。
当听到谢萱说到对周成济这人的时，时南弯唇浅笑，又忽觉不对，中指、无名指来还往复叩着茶几，思索了一番后，认真的看着谢萱道：“萱儿，你离周成济这人远些，这人诡谲异常，虽对我没什么坏心思，但他不是好应付的。”
谢萱点头，她心中也是如此想的，单从这人能将偌大的酒楼打理的仅仅有条，挑不出一点错，就知此人并不简单。
“萱儿，这几日，怎么没见你家中其他姨娘和姐妹兄弟？”
“三月前，大哥奉命外出办差了，不日就会回来。祖母的母亲去世，祖母带着戚姨娘和二弟、二妹、四妹回禹州奔丧了。”
“你祖母奔丧，为何带着家中姨娘和庶子？”
“戚姨娘是祖母母家之人。”
“阿南，我得先走了。”
“方才都没有注意，天都已经黑了，相府规矩繁复森严，我不便久留。”
“萱儿，那你路上注意安全，明日见。”
···
晚间，谢萱回到时府，刚踏入闺房，时德文便再次出现了。
时德文一脸神秘，手中拿着本折子藏在宽大的袖口，严肃道：“灵儿，你去外面守着，不许任何人过来。”
谢萱手中刚刚拿起七录斋送来的话本，见时德文如此认真，立刻放下手中话本，温声问道：“父亲，发生何事了？”
时德文露出袖中藏着的折子，递给谢萱，“丫头，你看。”
谢萱认真看过后，不禁惊讶于时德文的手段，她生在相府，尚且都未听到新帝筹措明年年初招募新的皇商之事的半点风声，时德文却能在招募令发出来前便提前得知。
“爹爹，您想竞选皇商？”
时德文捋了捋胡须，沉声道，“丫头，你怎么看。”
梁朝建国，开国帝宣武帝在玉照宫设宴款待五大家族，御封为皇商。
五大家族因为在宣武帝起兵期间，提供资金支持而建下功勋，得到了宣武帝的嘉赏，成为直达天听、既富且贵的皇商，从此世代袭爵。
五大世家沿袭已至第六代，分别为：陆、班、丰、程、裘。其中班、裘俩家在夺嫡之争中站错队，跟着七皇子谋反，全族被诛。
于是，俩大世家掌管的经济事务也就需要有实力的家族来接手，这一块肥肉自然而然成了四方虎视眈眈之物。
谢萱恍然大悟，时南与程家独子的亲事原是因此而来。
时南说，时德文和她月前还在海上漂着，不知为何，她爹就带着她火急火燎的奔回燕京，还提起了要与程家结亲之事。
照此来看，应是新帝登基，昭告天下，时德文嗅到了风声，才赶了回来。又在回京短短一月之内，打通内宫关系，得到了确切的消息，方才将此事摊到明面上和“时南”商量。
动作迅速准击，说明时德文对此事十分重视，甚至不惜将女儿许给程家，以求助力。可是，在得知时南不愿后，却并未强逼，又说明时南在他心中十分重要。
如此看来，时德文并不是唯利是图。
可是，就算如此，以时家的地位如何能与那些名门望族相争？不过，时德文手中竟然如此兴师动众的跑回来，手中定有其他筹码。
“爹爹，拒女儿所知，班家主要负责管理皇家在各地的资产，而裘家负责对外贸易事务，管理港口海运。”
时德文虎眸微眯，转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晚风微拂，窗纸上树影浮动，屋内火烛跳跃，发出噼啪声。
谢萱仔细观察时德文听她说话的表情，当她说到外贸事务时，铺捉到时德文眼眸微动，便道：“女儿觉得，以爹爹的人脉和我们家中经营来看，我们家更适合竞争对外贸易。”
时德文虎目精亮，面庞生出笑容，眼角间沟壑丛生，“不愧是我的女儿。”
“丫头，你与那谢家大小姐相处的如何？”
“甚好。”
“嗯，如此甚好。”
“爹爹，女儿正有一事要禀告您。谢大小姐邀我几日后同她一起前往青云山法华寺。”
“多走动走动是好事，路上，注意安全。”
···
翌日清晨，谢相一下朝，还是照例先前往往栖云轩看望时南，瞧见她精神恢复，脸上的愁云划开。
彼时，时南正在同叶氏闲话家常，哄得叶氏眉开眼笑，转眼便瞧见站在身后的谢相，恭敬起身道：“父亲。”
这一次，时南按照昨日谢萱所教，行的礼端方恭敬，挑不出一点错处。
叶氏看了很满意，女儿前日当真是被吓到了。
“萱儿，这俩日身体恢复如何了？”
“回父亲，在母亲的精心照料下，已是大好。”
谢相满意点头，叶氏向来持家有道，教子有方，从未让他多操心家中事务半分。
于是，谢相坐到叶氏旁边，转头对叶氏说道：“夫人辛苦了。”
叶氏一脸波澜不惊，也不拿正眼瞧他，只说：“妾身分内之事。”
时南见着叶氏对谢相的态度，便知道叶氏心冷已久，再加上此次谢莹推谢萱下水之事，定然是雪上加霜。
时南犹豫再三，她接下来要做的事肯定会引叶氏伤心，但是为了一切早日回归正轨，她也不得不做。
时南学着谢萱，端庄的走到谢相与叶氏的跟前，跪下，叩首，“女儿有一事请求父亲、母亲。”
谢相双目幽深的盯着地上跪着的“谢萱”，他不知“谢萱”这一跪所图为何。对于这个女儿，谢相一直看不透的，外表柔弱内里坚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