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暗中送画，救人法
取了东西回来的阿兰和心莲就守在了门外, 没进去打扰二人。
直到听见了陆文睿在房中怒吼的这句话，才觉不妥，推开了门。
心莲看着床上的陆文睿面色一股怒气, 就连脖子都气的通红，青筋暴露, 急咳的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急忙上前，替陆文睿小心翼翼拍着后背, 顺着气。
然后转头问道, “叶先生, 这是怎么了？”
叶岚枫却是轻轻一笑, “没什么。陆兄, 今日之事，别往心里去。阿兰, 回吧！”
阿兰点头，引着叶岚枫出了门。
陆文睿在后面推着心莲, “去, 把门关上, 再有一些无聊之人来, 就说我不舒服, 见不了客。”
心莲点点头，却也不知道二人究竟说了些什么。
她有些为难的看着叶岚枫离开，这也许是他们最后的救命稻草，如今似乎也抓不住了。
夜晚，越发的冷。
阿兰又往炭盆里添了些炭。
这是王府替叶岚枫准备的, 屋里两个碳炉，一个在书房，一个在卧房。
叶岚枫本就怕冷, 所以到了晚上，就将两个炭盆一个放在卧房中间，一个放在门边抵御缝隙之中灌入的冷风。
叶岚枫着中衣披了件袍子，坐在桌前。
从怀中掏出一封信。
这也是临走前余婉交给她的。
叶岚枫将信递给阿兰，阿兰看完之后默默点头，“难怪公子要去见他了。”
“我也没想到，陆文睿幼年曾拜会过陇西圣人，而且在他身边学习过一年时间，更没想到婉姐姐与他也是旧相识。能得陇西圣人授课，想必陆文睿一定不会是个庸碌无德之辈。”
“公子，小姐说他会是你在王府最大的依靠。可他都是将死之人了，又如何能让公子依靠呢？”
叶岚枫拿回信，丢进了碳炉中。
火焰照映着那张日渐分明的棱角。
“既然是我们最大的依靠，自然就不能让他死。此前我便试探过他，婉姐姐说的不错，陆文睿是忠义之士，又有报国之心，可这世道让他难以一展所长。之前的试探中，我曾提及顺势而为，可他亦不愿意帮着景轩王做乱臣贼子。由此可见，陆文睿的确是心怀大义，明辨是非之人。我想，婉姐姐也是看中他这一点，才让我来王府之中找他的。”
“那公子打算怎么救他？”
叶岚枫还是一笑，“救他还须靠他自己。对了，他身边那个丫头，应该能帮到他。明日你找个机会，去将她叫来。就说，我能救陆文睿。”
阿兰急忙应声，“是！”
“时候也不早了，明日还有许多事。你也回去早些休息吧！”
阿兰点点头，起身替叶岚枫将被子铺好才离开。
独自一人，叶岚枫脸上的笑容也慢慢被忧思代替。
坐在床头，看着笼中的金丝雀，仿佛又看到了余婉送她鸟儿时的模样。
她从怀中掏出细心包裹着木簪子，起初她是喜欢这簪子，而现在，她是爱惜这簪子。
突然之间，她心头涌动的都是余婉的模样，一颦一笑，一言一语。
片刻后，又狠狠皱了下眉头。
终究，她是女子。
……
同样的夜色，余婉在将军府也躺在床上，也始终难以入眠。
她担心叶岚枫，即便是相信她能做好，可总还是心绪不宁的想着。
怕她万一应付不好，怕她如果真有什么万一，便只有她一个人。
而自己远在千里之外，根本无法第一时间站在她的身边，护着她。
想着想着，也终是消无声息的叹了口气。
侧身看着门前透过木窗的月色，西北的天真是比义扈城还要冷。
即便屋里有碳炉，冷风仍旧不停往里灌。
她一手握在枕头前，叹息声自鼻间慢慢消散。
这一次到西北之地，没有准确的时间，她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再见到叶岚枫了。
……
第二日一早，阿兰在院中见了心莲，便悄悄将她喊到了叶岚枫的房中。
叶岚枫正在桌上作画，阿兰和心莲不敢打扰。
一直等着她画完搁笔，心莲才上前小声问道，“叶先生找奴婢来，是有何事？”
叶岚枫盯着刚刚画好的牡丹图笑了笑，又提笔写了一首诗直言问道，“想不想救你家少爷？”
心莲稍稍一愣，然后立刻跪到了地上。“叶先生可是有办法救我家少爷？”
叶岚枫点头，“办法有是有，不过这法子你家少爷肯定不会同意，所以这法子不能告诉他，只能与你说。”
心莲急忙叩头，“不管什么法子，只要能救少爷，心莲都愿意。”
叶岚枫对着阿兰使了个眼色，阿兰立刻上前将心莲扶起。
叶岚枫将桌上的牡丹图卷好，递给了心莲。“我和你家少爷在这偏宅之中都无权无势，自然不是说要见王爷就能见到王爷的。见不到王爷，自然就连救你家少爷的希望都没有。而唯一能让我们见到王爷的人就是余商余大人。”
心莲接过画有些无奈，“可是余大人又怎么会帮我们呢！”
叶岚枫轻笑，“若是求他，他当然不会帮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如果你家少爷成了一个有利用价值的人，余大人不会让他死的。”
心莲还是不太相信，她家少爷脾性她再清楚不过。明明满腹才学，可要他帮着景轩王做事，他绝不会答应。即便是死，他也不可能低头。
“叶先生，实不相瞒，我家少爷怕是成不了有利用价值的人了。”
叶岚枫却是摇头，“陆兄满腹经纶，也是少年成名之人。他绝对是一个可用之人。不过他既不愿意做违背良心忠义之事，那自然是强求不得。可陆兄年纪轻轻，总不能就此颓废下去，至少得让王爷知道他的确是才学过人。喏，这幅画你收好，静待时机，想办法让余大人不经意看见便可。陆兄为人我很清楚，我绝不会逼他做他不愿意的事。可眼下事态严重，他亦不愿多听我说什么，唯有此法能救他性命。可懂？”
心莲急忙又跪了下来点点头，“叶先生的话，心莲明白。心莲都记住了。”
叶岚枫抬手道，“起来吧！等救了你家少爷，再谢也不迟。哦对了，还有一事我想问问你。”
心莲起身，“叶先生想问什么？”
“你可知道这王家在京城之中依附于何人？”
“叶先生久居义扈城自然是不知道，可先生若是去外面打听，人人皆知。”
叶岚枫很是好奇，“这话怎么说？”
心莲回道，“这京城四大家族之中，陈家是做的玉器古董生意，孙家世代都是酒商，赵家则是经营着京城十三家赌坊。这三家都是各凭本事占据大头，而王家就不一样了。”
叶岚枫忙又追问道，“怎么不一样了？”
心莲恭敬回答，“京城三大家早些年就已经是远近闻名了，而王家则是近几年才冒头的。且大有赶超其他三家的趋势。这都是因为王家老爷王石万为了攀上太尉大人，硬是将自己的女儿许给了太尉大人家的傻儿子。王家起初也不过就是个盐贩子，要不是太尉大人，王家也不可能成为京城最大的盐商。这些年虽然私盐猖獗，可京城是皇帝眼皮子底下的地儿，私盐贩也不敢在京城造次。”
叶岚枫点点头，“原来如此。那你家少爷喜欢的王小姐岂不是已经许给了太尉的公子了？能让陆兄倾心，呵，看来这王家小姐一定生的楚楚动人了。”
本是一句无心的玩笑话，心莲却显得十分失落。
叶岚枫察觉，便又多问了一句，“陆兄是如何结识王家小姐的？”
心莲低头，语气也有些生硬，“京城每缝年十五，君子楼会举办一次诗词比赛。各家名门小姐都会偷偷去君子楼观看。那次少爷便是在君子楼结识了王家小姐。少爷很是欣赏王家小姐的才学，王家小姐也十分爱慕少爷。所以自那之后，一入夜，少爷便常去王府后门与王家小姐相会。”
叶岚枫恍然，“这么说来，王家小姐是喜欢你家少爷的。”
心莲两手交叠，指甲微微嵌进了肉里。
叶岚枫看着她，像是明白了什么。
“呵，好了好了，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莫要让你家少爷起了疑。”
心莲点点头，出了叶岚枫的房间。
阿兰上前关了门。
叶岚枫一边将桌上的纸笔收拾整齐，一边拿出一张采购清单递给阿兰。
“拿着吧，不做的像样一些，恐怕也会惹人怀疑。一会儿去太尉府附近看看，晚上趁着无人之时再去。白日里，李昌虎的那位夫人也不会露面的。”
阿兰收了清单，“那我现在便去。”
叶岚枫点点头，“小心一些。”
阿兰是从偏宅的小门出去的。
出去的时候，和余商请示过。
面上是同意了，可背地里却是派人暗中盯了她许久。
路上，阿兰故意左顾右盼，然后看着叶岚枫给她的清单一一采买。
大半日跟着她的人才离开。
阿兰回头，看着从街尾消失的人。此时才明白叶岚枫让她小心的真正含义。
……
景轩王大抵是真的想要陆文睿的命，就连送来的饭菜都越发简单。
心莲倒是无所谓，只是陆文睿有伤在身，怕是熬不住。
叶岚枫不好关心的太过明显，也只在吃饭的时候才悄悄拿了些小菜交给了心莲，让她也别告诉陆文睿。
在王府她倒是比较清闲，景轩王并没有立马传她去前院谋事。
叶岚枫很清楚，即便景轩王已经信了她，却还是不愿重用她。上位者几乎都存了这般的戒备心思。
她也乐得轻松，看看书，一日下来便也无所事事了。
傍晚，阿兰抱着一堆东西回了偏宅。
余商正好也从王府里回来。
白日里跟着阿兰的一个下人忙在余商耳边耳语了两句，余商也只是远远盯了阿兰一眼便推门回了房中。
阿兰这才松了一口气，匆匆去了叶岚枫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