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盐腌菜
魏琬珺早已入睡，姚娘子盥洗出来就瞧见琬琰在写着东西，探头过去：“这是记账呢。”
“娘子来了。”魏琬琰轻柔拉着她的手坐下，“娘子，这是我与你的契书，这些日子，承蒙娘子你关照，给了我和琬珺容身之所，本该换我们报答你，但但我如今实在是要钱，只能与你分账算。可之前说的五五分，对你实在太过不公，就换成你六我四如何？”
姚娘子有些惊愕，这次能顺利与味仙楼继续合作，琬琰的功劳是最大的，若是没有她用香料将卤味做的出彩怎能入得了味仙楼的眼，后续谈分成之时，更是为已方争取了大利益。
她是实诚人，一是一，二是二，虽然人人都爱钱，但她也懂得不占他人便宜的道理。何况这两姐妹自个儿都不容易。
她想着，就拿过了契书，看也不看直接就给撕了，虽然她也看不懂。
“阿琰，你说什么呢！不说我是真心将你和阿珺当做姐妹，前前后后这些卤味都是你在想法子弄，我也就出个些成本，这才多少钱？五五分成之时我就已觉得愧疚，如今你又要调到□□分，你这是不把我当姐姐看待？”
魏琬琰低垂着头，看着桌上写完被撕碎的契书，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才无奈道：“娘子我我实在是”
姚娘子未等她说完就打断她的话：“行了阿琰，其他的话我也不跟你说了，你只记住我姚凤娘是真心将你们当做姐妹，拿这五成我良心上已是过意不去，再说下去我就、我就不与你们说话了！”
她压低了声音，刚开始还一脸愤慨，后头说不出什么狠话了，一下子破了功，声音越说越小，琬琰呡嘴轻笑，眼眶一热。
“娘子多谢你。”
灯下的脸朦胧，那一滴晶莹的眼泪仿佛都要滴入姚娘子的心间，琬琰感觉到姚娘子温热粗糙的双手轻轻覆盖在自己手背。
抬眼之间，她的目光中有温情与坚定，给了琬琰奋斗下去的力量。
京城各大酒楼这段时间都传疯了，味仙楼卖的卤味真是绝了，特别是加了辣子的卤味，鲜香可口，直窜灵魂。
卤味的价格也不算特别高，能上得起酒楼的一般都是有点小钱的，再不济平日里省吃俭用一些，偶尔买些卤味回家饱饱口福也行。
那些达官贵人之间也互相询问着你们尝了味仙楼的卤味没？
不过半月，卤味之名竟成了大家有没有追赶京城潮流的代表。
魏琬琰听到这样的风声时，正在切着藕片，她做的卤味好吃是好吃，但还不至于到这种地步，这背后俱是王掌柜的经营手段。
每日的卤味他都定量提供，并没有一股脑地都卖掉，他营造出这种需得抢购的氛围，让这些人排队购买，先到先得，过时不候。这些人不说是为了一口吃的，更是为了让自家对外有面儿，就得按照王掌柜预想的去排队买卤味，咱总算吃到了味仙楼的卤味了！
过了一段时间后，有人便提议让味仙楼每日提供多一点的卤味，王掌柜“没办法”，只能照办，原以为生意会渐渐少，没想到这些日子天气冷了下来，秋风乍起，添了辣子的卤味卖的更好了，几乎抢购一空，那有权有势的京城名门更是问味仙楼订了货，每日让他们送一定量的卤味上门来，银钱现结现付！
其他酒楼眼红不已，光光是卤味就算了，但是谁上酒楼只点一盘卤味，不得旁的菜也点点？这下好了，生意全给味仙楼给抢了，他们还吃啥？
明着都是一个生意场上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刺王掌柜几句，暗里都恨恨不已，想着办法抢生意！可王掌柜是什么人，哪能不知道他们的花花肠子，你闹事来我解决，你挑衅来我赔笑，做的滴水不漏。
这些生意场上的事儿，魏琬琰暂且不知道，她如今只一心在改进卤水，她发现了加点醋与白糖在高汤之中，卤出来的味道更加鲜美，于是拿了些卤豆皮和卤藕片在尝试。
如今她们卤的东西多了，不再局限于肉食，更是加了素食，让那些寻常不爱吃肉的人也能吃，深得大众的喜爱。
味仙楼的账每十五日一结，今日又到了结账之日，姚娘子的吃食生意早已不做，她晨间往味仙楼送货之后，就带了银钱回来。虽然不是第一次拿到这么多钱，可她依然抖着手，两腮都笑累了。
“阿琰，这是你们的那份，收好。”
魏琬琰收拢了属于她和琬珺的银两，道了声谢回了屋里，将它们放在了床头黑色的木盒里。
前前后后她和琬珺已攒了不少的钱，得有一百多两，除去卖卤味的钱，也有琬珺卖刺绣的钱。对于曾经的魏家姑娘们来说，这些钱不过是几匹好布或是几个首饰的钱，如今却大不相同，这些钱是她们辛辛苦苦赚来的钱，是她们安身立命的钱。
她小心翼翼将木盒放回了原位，姚娘子这会儿却进来了，捂着口鼻往墙角走去。
“哎呦，我说从外头闻到一股子的酸味，还以为是什么呢，真是这个！”
魏琬琰好奇地转头，见姚娘子从墙角盖着的布上掀开，一股酸咸味道一下子散开来，琬琰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几个大罐子一下子映入眼帘，原来是早前姚娘子做的腌菜。
“那会儿做太多了，放在角落都忘了吃，不知这些还能不能吃”姚娘子说着就搬着大罐子往外头去，琬琰帮着她一起搬。
今日秋高气爽，阳光明媚，一夜之间院子里堆了满地的金黄色落叶。几个罐子被搬出来，放在了阴影处，没有直射到阳光，姚娘子揭开上头的盖子，那酸咸的味道更加刺鼻。
姚娘子用筷箸挑出一根来，切成了段放在盘子里，夹了一块来吃，刚一如嘴脸都绿了，连着呸呸呸吐掉。
“咸死我了！”
魏琬琰好奇，同样夹了一小块来吃，确实是一股子的盐味，且时间放的太久了，已经有了一股腌臜臭味。
“娘子，腌菜都是这股味道？”
姚娘子喝了好大一壶清水，才冲淡嘴巴里的腌菜味，随后才答道：“对啊，寻常人家都是这样做的，拿盐醋渍，因着腌菜便宜好做又经吃，每家每户在秋冬之时都会做些存在罐中。我这些是春初的时候做的，没想到放着放着就忘了，如今看来已不能吃了。”
确实，上头的盐汁水已经漂着一层白白的霉物，想来早就不能吃了。姚娘子和魏琬琰将这些罐子中的腌菜倒了出来扔掉，又将罐子里里外外洗刷了一遍，放在阳光底下晒。
等到日落时分，罐子已经晒干，被放置到了一边。
晚间吃完饭后，魏琬琰在微弱的烛火之下拿着炭笔坐着，想一会儿动手在纸上写上几个字。
不多时姚娘子和琬珺一道从外头逛了一圈回来，见到纸上的字，琬珺问道：“姐姐，你在想新的配方吗？”
上头写着盐、醋、大蒜，姚娘子这段时间跟着两姐妹学学字，这些常用的字也认得了不少，不免也发出了疑问，“这是腌菜的配方？寻常人家好像都是这样做的，不过我上次做忘了加蒜，自己吃来也不计较这么多。”
魏琬琰停了思考，对姚娘子笑笑：“是，我方才在想再加些什么配料能使腌菜味道更好？”
她思来想去，觉得这笔生意她们也可以做。
如今到了秋冬，新鲜的蔬菜瓜果大为减少，腌菜是每家必不可少的，大多数都是自家做的，但是若是她做的味道好，必然也有人来买，这也是赚钱的一个新法门。
“腌菜吃来吃去都是这个味道，还能做出什么花儿来？不过阿琰，你脑子好，想来还真是能吃出花儿来。”姚娘子笑道。
琬珺好奇问道：“可以跟卤味一样，加一些香料试试？”
魏琬琰顿了顿，才开口道：“腌菜与卤味不同，卤味吃的是风味，就算是价格高些，偶尔吃也是一般人吃的起的，但腌菜却是大部分人桌上的菜肴，若是用了香料，那成本就上去了，也卖不出什么合适的价格。况且，用香料来腌菜，可能两味相冲也不会太过好吃。”
二人听了后点点头，姚娘子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说道：“寻常我们吃的腌菜都是以咸味为主，偶尔也有会有人加辣椒使得味道更为鲜香，除此之外还能加什么？”
魏琬琰葱白的玉指点在桌上，低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什么，半晌过后才说道：“想要味道好，必定要提鲜，寻常的香料虽也可提鲜，但成本太大，或许可以加点糖提鲜试试。”
姚娘子手托着脑袋，点点头：“糖虽也是精贵物，不过我们与味仙楼供应的商家有合作，想来若是大批量买来也会便宜，倒是可以试试。”
魏琬琰淡淡一笑，说道：“那明日我们便先试试。”
姚娘子眼睛一亮，“好，明日午时我买些白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