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六十章
第六十章
翌日清晨,明媚的阳光从窗棂的缝隙透入内室时,舒敏在脖颈的一阵瘙痒中缓缓清醒过来。
她明眸微动,入眼便是任秋寒含笑的眉眼映入眼帘,“醒了?”
他嗓音沉哑,夹着一丝酥麻,眉眼带着和煦的笑意,右手拇指却正轻轻摩挲着舒敏的脖颈,带给她一阵阵颤栗的酥麻感。
舒敏闻声不由想起昨夜动情时他贴在自己耳鬓用同样的嗓音说着酥麻入骨的情话,面颊微红,在他轻柔的视线中突然想起今日是婚后首日,按照礼制她是要去向婆母柳惠请安敬茶的。
此刻也没了同任秋寒暧昧的心思,她挣扎着就要起身,一边道,“什么时辰了?表兄怎的也不早些唤醒我?”
看出舒敏急切的缘由,任秋寒施施然道,“莫急,时辰尚早。”躺着的身形却是纹丝未动,一边抬手揽着舒敏一边又道,“敏敏,你我已经成婚了,如今你是不是该改个称呼了?”
舒敏一怔,片刻后才红着脸道,“夫君——”
难得见到舒敏这般女儿家娇羞的情态,任秋寒很是珍惜,他深深地凝视着,片刻后才道,“母亲早就盼着你入我任家门,如今她也算是心想事成了。再说她如今对你如亲生女儿一般,你在她面前无需拘谨。”
舒敏自然知道柳惠待她好,而且在得知昀姐儿是任秋寒的骨肉后,柳惠始终觉得任家欠她太多,更是想尽心补偿,对她说是视如己出都不为过。
可情是情,礼是礼。
舒敏如今既已是任家的媳妇儿,自然便想做好自己的本分,便道,“正因母亲对我好,我才不能失了做媳妇儿的本分。夫君,你既是孝子,难道想在这些小事上让我行不孝之礼么?”
任秋寒见舒敏理直气壮的坐起身,将揽在她细腰处的臂膀挪开,眸底分明闪过一丝明亮的揶揄,不由失笑,“是,夫人说得对,是为夫的不是——”
话落,任秋寒跟着起身,趁舒敏不注意时倾身在她脸颊处亲了一口,才掀开大红锦被跳下了床。
舒敏被偷袭,登时无奈地瞪了任秋寒一眼,方在任秋寒含笑的视线中仅着淡黄色的里衣下了榻。
碧玺早已将两人的衣物送入了内室,整整齐齐的叠放在床尾的红木矮几上。
任秋寒的是一件枣红色绣云纹束腰对襟长褂,舒敏的则是一件玫红色斜领绣千鸟纹罩白纱缎裙。
任秋寒衣饰简单,很快便穿戴妥当,穿好之后他便站在原处,望着正坐在梳妆台前梳妆更衣的舒敏,见她玉指纤纤,很快的为自己穿戴妥当后,又对镜略施薄妆。
正在施妆的舒敏自然察觉到了身后那一道灼热的视线,不过已过了这些时日,舒敏早已见怪不怪。
淡定的施了薄粉,涂了淡红色的唇脂后,舒敏才看到脖颈处的一处红痕,如红梅一般灿烂的开在她肤白胜雪的肌肤上,正正好躲开衣领的遮掩,光明正大的彰显着昨夜那激烈的情事。
舒敏突然想起她醒来时任秋寒的手指在自己的脖颈处轻轻摩挲着,他摩挲的正是这处,
顿时无奈地回身瞥了眼任秋寒,“夫君,你看——”
任秋寒见舒敏纤纤玉指指着自己脖颈靠近左耳后的红痕,哂笑道,“莫担心,母亲她会理解我的。”
舒敏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想着任秋寒的确是苦忍了许久,昨夜情浓时又分外体贴温柔,终究是体谅了他,便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话落,她明眸微动,轻声道,“你该知道,我总是要见人的——”
任秋寒想到舒敏的身份是来仪阁的大掌柜,若是让铺子里的那些伙计瞧见了也不甚好,便轻轻颔首,“好,那我便避开显眼的地方,在往下一些,可好?”
舒敏一怔,一时竟不知回答是好还是不好,片刻后才察觉到任秋寒语气里的陷阱,面颊一红,色厉内荏的瞪了任秋寒一眼,压下心头的羞涩,回身拿起粉盒,在脖颈的红梅处略施薄粉,稍稍遮掩之后,方才收拾妥当,被任秋寒牵着手出了内室,往后院主屋而去。
一路上,过往的仆从丫鬟一一向任秋寒与舒敏二人行礼。
因着大婚,加上柳惠与任冬弥母女的到来,任秋寒在府上添置了数位丫鬟仆从,专门照顾府上的女眷。
舒敏与昀姐儿的贴身之事还是由碧玺与紫婵照顾,不过碧玺有时还要参与来仪阁内务,所以任秋寒另请了两名丫鬟照顾舒敏与昀姐儿,一名叫蓝鸢,一名叫梨红。
任秋寒与舒敏赶到后院正堂时,事先得了丫鬟口信的柳惠已正襟坐于主位之上。任冬弥就站在她身后,今日明显装扮了一番,一身青绿衣裙显得清新又俏皮。
柳惠今日着了一身枣红绣团纹缎裙,因如今身为四品知府的生身母亲,衣饰比之从前更隆重一些。
此际,她抬眼望着携手并肩,同步迈入屋内的任秋寒与舒敏,见二人眉眼之间皆是情浓之色,心底越发为他二人欢喜,面上的神色便也越发柔和,“秋寒,敏儿,你们过来了——”
柳惠身后的任冬弥也跟着唤道,“兄长——嫂嫂——”
任秋寒轻轻颔首,与舒敏对视一眼,两人齐齐上前,朝柳惠行跪拜之礼。
“儿子给母亲请安——”
“儿媳给母亲请安——”
候在一旁端着清茶的丫鬟蓝鸢则上前一步,将青瓷茶盏端到舒敏身前。
舒敏纤纤秀手端起青瓷茶盏,向柳惠敬茶,“请母亲用茶——”
柳惠俯身接过青瓷茶盏,揭盖轻抿一口后,又将茶盏放回端盘之上。
蓝鸢端着茶盏站回原处。
柳惠这时伸手入怀,摸出一样用蓝色手帕包着的物什,在众人的眼下将其打开,是一支色泽清透,质地莹润的玉镯。
柳惠拿着玉镯对舒敏道,“这是我家传之物,说不上有多贵重,到底是我一份心意,你如今既是我任家人,这支玉镯就替我好生收着,可好?”
话落,不等舒敏开口,柳惠便牵过舒敏的手,将玉镯缓缓套上她的皓腕,又连忙牵着她站起身,“既已行过礼了,就不必在跪着,好孩子,快起来——”又朝任秋寒扬了扬下颌,“你也快些起来——”
“是——”
任秋寒应了一声,上前来帮着扶起舒敏,顺势牵过她的手,转而朝任冬弥问道,“冬弥,昀姐儿还没起来吗?”
这段时日一直都是冬弥帮着贴身带着昀姐儿,连夜里也带着一起睡。
如今昀姐儿与任冬弥的感情好得不得了,一会儿没见着都囔囔着要去找。
任冬弥闻言一笑,“还没呢,昨夜闹得晚,昀姐儿睡得也晚,估计还得半个时辰才能醒。”
任秋寒轻轻颔首,“这段时日辛苦你了,妹妹——”
任冬弥秀眉一扬,笑道,“兄长还与我客气了?”
任秋寒轻笑了笑,“自然不是,不过,这段时日你替我照顾好昀姐儿,待我回来后,必定好好犒劳你,满足你的一个愿望,如何?”
任冬弥有些意外,浅笑着道,“那我就等着兄长回来了。”
任秋寒轻轻颔首,拉着听得云里雾里的舒敏转离开。
甫一出门,舒敏便道,“夫君,你方才与冬弥说什么?你要出门?”
任秋寒的眼神无奈而又宠溺,“不是我,是我们。跟我走你便知道了,不过离开之前咱们先去看一眼昀姐儿。”
说罢,任秋寒牵着舒敏先去了一趟西厢的寝房内室,见昀姐儿正裹在锦被里睡得极香,圆润的小脸白里透红,可爱极了,舒敏忍不住亲了一口,才被任秋寒恋恋不舍的牵着出了房门。
未几,直到站在府衙大门前,看到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与候在大门前的庆丰、梨红等人,以及数名身着劲装的府卫齐声向他们行礼,舒敏才后知后觉的看向身边的任秋寒,“我们这是要——出门么?”
任秋寒颇为宠溺抬手刮了刮她的琼鼻,“你忘了我先前与你说的?我有十日的婚假,这几日我想陪你出门转转,也算是弥补咱们之间错过的时光。”
“那——”舒敏迟疑道,“昀姐儿呢?”
任秋寒眸色一动,有一瞬间的失落,却知道舒敏与昀姐儿这三年来相依为命,从未分开,一时自然会有不舍,便低声道,“昀姐儿母亲和冬弥她们会好生照顾,昀姐儿还小,待她再大一些在随我们出远门。这一次,只你和我,我陪着你好生转一转,可好?”
舒敏望着任秋寒眸底的希冀之色,心里瞬间明白了任秋寒的想法,想到昀姐儿有柳惠与冬弥照顾,她们自然会万分小心,这一点忧虑便也烟消云散。
她轻笑了笑,眸光流转如四月春光,低低应了声,“好,那我们——去哪儿?”
任秋寒悄然松了口气,轻声道,“杭州。我想你应当还未去过。”
天上天堂,人间苏杭。
杭州与苏州相距不远,又毗邻太湖,景致怡人,是任秋寒心里的首选游玩之地。
当然,除却游玩之外,任秋寒前往杭州府另有公事,便想着趁此行一起办了。
舒敏闻言便道,“的确未曾去过,古人把西湖比西子,看来这次倒是有机会一览其美了。走罢——”
话落,她先行一步抬脚上了马凳。
任秋寒会心一笑,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