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三章
一时间,满园沉静,所有人的视线均朝着舒敏这边看过来。
舒敏眸色微变,不敢置信的看向萧恪,想起眼前这人正是定北王后,舒敏眸色瞬变,随即又强自镇定下来,不着痕迹的移开了眼。
任秋寒见此一幕,敏锐的察觉到定北王萧恪与舒敏之间似乎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心下微惊。
这时,见舒敏不回答,萧恪竟向舒敏逼近一步,语气逼人道,“你——是舒敏?”虽是疑问,语气之间却分明已然是确定。
舒瑛闻言却是大惊失色。
舒敏的名字她早有耳闻,不仅仅是从安国公府,她的堂妹,如今亦是侧妃的舒晴口中时常听到,更因为曾几何时,在她还不是定北王妃,而屡屡想进入安国公府认亲时她便已有所耳闻。
然而那时她还只是安国公舒镇安流落在外的私生女,没有名分地位,人人可欺的蝼蚁。
而舒敏却是安国公府嫡长女,出身高贵,容色倾城的贵女。
那时,她将她视作指路明灯,更是一座高峰,在她的生母病逝在自己眼前时舒瑛便暗自发誓,她一定要回到安国公府,一定要攀越那座高峰,夺得嫡女的身份名位。
然而在她回到安国公府后却被告知那人人称叹的天之骄女竟在两年前已病逝。
那时,舒瑛心底便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不知是遗憾还是惘然。
然而今时今日,她却从她夫君的口中亲耳听到这个名字,望着眼前这位她早已见过的来仪阁掌柜,舒瑛满眼震惊之色。
舒敏眼见萧恪与舒瑛的反应,心下一沉,面上强自镇定着,微微垂眸轻声道,“这位贵人可是认错人了?我乃浙江余姚人氏,姓闵,并非贵人口中的舒敏。”
舒敏轻柔的嗓音如珠落玉盘,听着萧恪心神微凝,眼神沉沉的看向她,眼中闪烁着疑惑之色。
他未曾亲眼见过舒敏,只在三年前随意地瞥了那画像一眼,只觉那画像上的女子五官精致姣丽,但远远不如眼前这人惊艳。
而且,当初三千营兵士私下寻了月余都未曾寻到舒敏的真人,他便觉着当初舒敏必然是用了什么办法早已离开了京城。
今时今日,眼前这女子分明像极了画像上的容貌,并且更甚。
思及此,萧恪眸色微黯,盯着舒敏的眸底深处闪烁着莫名的光。
任秋寒一直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众人的反应,他已然察觉到舒敏与定北王之间定然发生过什么事,任秋寒心底隐约有一丝不好的猜想,但此刻,舒敏分明不想让萧恪认出来。
任秋寒心神转动着,忽然上前一步挡在舒敏身前,清隽的眉眼对上萧恪迫人的视线,不慌不忙,从容不迫道,“这位先生可是认错了人?你眼前这位女子姓闵,单名一个素字,是苏州城内来仪阁的掌柜,亦是在下的妻子。并非先生口中的舒姓女子。”
此言一出,满堂震惊。
尤其是知道舒敏单身与萧恪身份的安宁郡主周静宜,此时满眼震惊的望着语出惊人的任秋寒,又看了看舒敏与萧恪,敏感的察觉到气氛的不同寻常,聪明的选择闭口不言。
舒敏亦是满心震惊而又震撼,望着长身立于她身前,将一众窥探的、好奇的与那道迫人的视线尽皆隔离的芝兰玉树的身影,心口深处,一种异样的情绪正在滋生,并悄悄蔓延。
眼见任秋寒站出来,萧恪浓墨般的剑眉微微一沉,方才他已然知道了任秋寒的身份,苏州知府,正四品,与他而言虽不过一小小官吏,到底却是这苏州城的父母官。
而他原先便未曾亮出身份,如今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却更是不便表明身份了。
萧恪深深看了任秋寒一眼,正欲开口之际,身后的舒瑛上前一步环住萧恪的臂膀,一边看向任秋寒身后的舒敏,轻声道,“想不来仪阁的闵掌柜有着这样一张国色天香的脸,难怪会让人认错。”
说罢又朝任秋寒道,“既是认错了,还请这位公子莫怪。”
任秋寒闻言轻轻颔首。
萧恪闻言却是眉头一凝,沉声道,“你说她是谁?”
舒瑛听出萧恪语气里的震惊与疑惑,意有所指道,“她——正是来仪阁的闵掌柜——”
萧恪瞬间回想起舒瑛对她提起过的来仪阁之事,又看向舒敏,却被任秋寒挡住了身后那纤弱女子的身影。
萧恪盯着任秋寒,眼底深处晦暗不明。
宁王周正旁观片刻,终于在此刻出面,他们一个苏州知府,一个定北王,如今为了一介女子对峙,若是在他宁王府生出矛盾,对他而言实在不是一件好事。
于是,宁王周正主动出面道,“既是认错了,今日就当重新认识了,今日是我孙女安宁郡主的生辰宴,都怪我不好宠坏了她,才做出这般失仪之事,诸位莫怪。今日在场之人皆是我府上的贵客,莫要因此小事而失了兴致,来来来,大家继续听戏。”
说罢,宁王便让小厮们撤去那散木质屏风。又让众人各归各位继续听戏。
台上,伶人婉转悠扬的唱腔再起,唱得九曲回肠,哀怨缠绵。
然而经过方才之事,在场不少人各怀心事,终究没有了听戏的心思。
而舒敏身在其中,敏感的察觉到落在她身上的各种目光,只觉如芒刺背。
可越是如此,她越要镇定下来,越要不露声色,尤其是不能让定北王萧恪察觉到她的慌乱。
伶人唱罢,锣声渐止,王府的午宴正式开席。
舒敏原本是要陪着安宁郡主在一众女眷之中入座的,然而经过方才之事,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任秋寒拉着坐到了身旁,而后便是体贴入微的照顾。任秋寒为她布菜,斟酒,更是不着痕迹的挡去邻桌不时窥探而来的目光。
在任秋寒体贴入微的照顾与不着痕迹的安抚下,舒敏的心绪渐渐平稳,对周身神色各异的目光尽量视而不见。
宴席过后,宾客逐渐散去。
任秋寒让舒敏同乘一辆马车,毕竟方才在众人,尤其是在那定北王萧恪面前,任秋寒认舒敏为妻,他们这会儿夫妻的身份便得维持下去。
舒敏知道任秋寒是为了自己好,就应了下来,让紫婵与驾车的小厮一同驾车离开,她则坐上了任秋寒的马车,随着车流离开了宁王府。
与此同时,宁王府内。
回到蓬蒿阁的萧恪避开了王妃舒瑛,单独唤来了杨林,追问舒瑛让杨林探查的来仪阁掌柜之事。
杨林虽然疑惑,却不敢多问,只拱手回道,“回王爷,这位来仪阁掌柜姓闵,名素,乃浙江余姚人氏,具体年纪不知,也不知何时到的苏州城,两年前开了来仪阁,而后来仪阁声名渐起,但这位掌柜却鲜少露面,即便露面也是掩着面纱,鲜少有人见过她的真容。”
萧恪闻言,如墨剑眉微蹙。
两年前?又掩着面纱?
那样花容月貌的一张脸,若非有特殊原因,岂会轻易不露面?
思及此,回想起今日之事,萧恪又问,“除了她?她的亲人你可查过?还有——她是否婚配?”
杨林微怔,片刻后才似有无奈道,“王爷,这位闵掌柜在苏州城内很是神秘,她来苏州城前的消息丝毫查探不出,属下觉得她的背后想必另有背景。至于婚配之事——”
杨林顿了顿,才道,“她的夫家属下还未查出来,不过这位闵掌柜,似乎有一位两岁的女儿——”
萧恪微震,眼中闪过惊色,“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