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狼人
尸怪，咒术和恶灵，以及方邵鸿的问题暂且告一段落了，我的生活又恢复往日的宁静，但我没有因此放下心来，虽然学习和生活还能照常进行，但也不得不时刻警惕方邵鸿回来。
自那天起，我很少和周甚元往来，但老肖他们依旧和周甚元关系密切，对于中了咒术这件事，老肖他们并不知道，甚至忘了，他们不记得自己曾经收过那样一个包裹。
我曾周怡问过原因，周怡说她也不是特别清楚，她觉得忘记总比记得要好，但她也不清楚这样对那些向周甚元以示友好的伙伴到底是好是坏，他们继续和周甚元当朋友，就一定会再次遭到方邵鸿的毒手，方邵鸿这个人很卑鄙，手段特别的下作，还喜欢玩弄人性。
十二月的斯德哥尔摩早就白雪茫茫，走在街上，看到雪，对于我这个南方出生的孩子来说，雪，是多么的神圣。
大概觉得雪纯白无瑕，我以前因此对名字里带“雪”字的漂亮女孩子都比较有好感。
距离期末考试也就两天了，我为了不挂科，就去拜托周怡教我学习，我刚过来读书，对考试的方式不是太了解，而且考试范围摸不清，就找身为师姐的周怡请教经验。
周怡不是白教，她教我学习，我要帮她剪符纸，她的符纸都是自己做的，自己买材料，自己造纸。
周怡的家其实离我住的公寓不远，只是她往里面，我在外面，中间还有一段上坡路，我们那一带是瑞典人比较多的住宅区，安全系数算是比较高的，不需要像跟难民混居的其他人那样整天提心吊胆。
说起中东难民，你说他们可怜吧，他们确实是，被战争搞得流离失所，但说他们可恨吧，他们确实也是，欧洲一些国家打开国门接受他们，他们反客为主，反而把自己当大爷似的到处制造麻烦。
那些年，欧洲很多地方都发生过难民暴动，引起当地民众的极度反感，强烈要求官方管控，奈何官方无能，总是一拖再拖，直到忍无可忍才下强制令，可没到那种时候，总会有一些人权组织跑出来作妖，要求尊重人权，实行人道主义把圣母情怀表现得淋漓尽致。
可能他们忘了，保证平民百姓的生命安全，也是尊重人权和重视人道主义的一种。
所以圣母婊遭人恨，不是没有道理的。
期末考试很顺利，在周怡的帮忙指导下，我合格通过，为此，我特地做了丰盛的晚餐，感谢周怡。
周怡是跟她父亲住在一起，每次过去，我都忍不住惊叹她家房子的设计，真的把易守难攻表现得淋漓尽致，我一开始以为是因为周怡懂那些事，对房子格局做过特殊的调整。
周怡却告诉我，房子是他父亲买的，从装修设计到风水格局，都是她父亲一手策划。
我问周怡，她父亲也是学茅山的吗？
周怡摇头，说她父亲专攻风水和八字命理，他的弟弟才是学茅山的。
周怡父亲的弟弟就是周甚元的父亲。
另外，周怡还告诉我一个惊天事实，她的父亲是大学的文学系教授，也就是周甚元那个系，周甚元真不愧天选之子，难怪他请那么长的假跑去德国也被允许，最后考试还一样过关。
既然知道周怡的父亲是文学系教授，可我却从没见过来着，周怡说，她父亲在圣露西亚节那天有事回国，要到平安夜前一天才能回来。
我问周怡，放假有什么打算。
周怡说，跟以往一样，留在这边过完新年，和她父亲一起，不过这次多了个周甚元，估计会带他一起过节。
我问她，会不会回国，她说只有暑假会回去，寒假时间太短，机票也不便宜。
我说我也一样，我赚的钱不多，且有时还要当义侠，生活费能自给自足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我当然也想像周甚元那样数钱到手软，但要太多，又感觉有点趁火打劫的意思。
周怡问我的寒假打算怎么过，我说大概会去姨妈家玩几天，然后又到我妈朋友家玩几天，到一月上旬的时候，就回这边来。
她祝我假期愉快，我也祝她假期快乐。
我当时想，那样互相赠送祝福，不知道我是不是和周怡的关系变近的前兆？
事实是我想多了，那时的周怡只是把我当学弟，甚至有种想把我发展成她男闺蜜的倾向。
当晚回到公寓，我就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几件换洗的衣服和一些需要随身携带的物品，就打电话跟姨妈那边说好时间。
准备订隔天的火车票时，艾丽卡却急促地敲响我房间的门。
我开门问她怎么了，她跟我大叫不好了，说郊区又死了人，还是几个难民。
我觉得她大惊小怪，说那不是很正常吗？我之所以那么淡定，是因为难民死亡的事情不是啥稀罕事，难民虽然总喜欢扰乱秩序，但他们自身也不是特别团结的群体，加上中东是个大范畴的名词，其中有很多个国家，不同地区的难民间有文化和宗教的冲突，打架斗殴，在难民之间时常发生，并且此前，还有难民开枪打死另一个难民的事件。
艾丽卡说事情不是那样的，她说那几个难民是被咬死了。
我说不可能，尸怪都已经化灰了，哪还有那么多事。
艾丽卡说这次不是尸怪，而是狼人。
狼人，欧洲恐怖片知名艺人，其起源很复杂，有人说它们是神话里神的后裔，也有人说它们是害死耶稣的犹大的后代，亦有说法是，它们是被神明诅咒的人类所变。
但归根到底只是传说，我很好奇，那种东西竟然存在。
艾丽卡说不会假，她有证据，然后她拿出所谓的证据，一个密封口袋和几根装在口袋里的毛。
就凭几根毛就说有狼人，我问她是从哪捡的，她说是命案现场，她很确定那就是狼人的毛，说她以前跟祖父打过狼，根据手感和质地，她认得出那是狼的毛。
那她真是厉害了，凭这样就断定那是狼毛，换做是我，可不敢如此草率，狼和狼人貌似是两种不一样的存在吧，狼毛肯定跟狼人的毛有区别。
艾丽卡让我陪她去找狼人，我说那种东西根本不存在，艾丽卡说我一个见过鬼怪的居然会否定怪物，这不合理。
的确，我一个跟鬼怪打交道的人不相信狼人，在外人看来是很奇怪，毕竟狼人也属于鬼怪范畴。
事实上，我以前是相信有狼人说法的，直到看了一则关于狼人的文献，上面讲到狼人的起源。
文献里的故事要追溯到古巴比伦时期，那时的古巴比伦仍是一个神与人类共存的时代，但诸神已经不再过度干涉地面的事情，且在乌鲁克王朝时期，很多重要的神明离开美索不达米亚平原，把活动重心集中在东方。
到了古巴比伦时期，俯瞰美索不达米亚的神明已经寥寥无几，一群叛逆的闪族人以为神明的时代已经过去，他们掌控天地的时代已经到来，便自诩为神的使者，四处发起战争，破坏神庙，亵渎神明，还狂妄地想要造神。
这一举很快便触怒众神，为了惩罚这群叛逆者，诸神派出一头黑狼，惩罚那群叛逆者，但凡被黑狼咬过的人，身上都会刻上狼的诅咒，每到月圆之夜，他们变得跟狼一样丧失理智地狂吠，满地乱跑和四处咬人。
被狗咬过的人都知道，要是不及时打狂犬疫苗，就会得狂犬病，狂犬病发作，人的行为就会和狗一样，见人就追，见人就咬。
狼是犬科动物，自然也携带狂犬病毒，过去的人不懂，以为那是妖孽上身，事实不然，那就是狂犬病，所谓的狼人，大概率就是狂犬病患者。
而狼人的起源实际上也是狂犬病，还是一部人类与狂犬病的早期接触史。
那是我少有的从科学角度跟艾丽卡解释超自然问题，但艾丽卡根本不买账，说我敷衍，我说没有，但她不信，她说一定有狼人。
我问她，有没有见过真正的狼人，艾丽卡说没有，我说这不就得了，叫她不要想太多，也不要多事去找什么狼人，那大概率是个狂犬病患者，她若不想感染狂犬病毒，就不要去招惹。
艾丽卡说我这个人一点都不懂浪漫，我心想，相不相信狼人，跟懂浪漫有啥关系？
艾丽卡不理我，她说她要去研究对付狼人的武器，我叫她千万不可乱来，杀人可是犯法的，她说那是怪物，根本算不上是人，跟我和周怡之前打的那个东西是同一种性质的。
一个尸体，一个可能是活人，这哪门子的性质啊？
总之我已经把话说到底了，艾丽卡听不听，是她自个儿的事，我打包好行李，就订第二天去姨妈家的票。
可人生，总是不尽人意，还没等到第二天，当晚就出事了。
艾丽卡信誓旦旦地要找狼人，吃完晚饭就出门了，结果回来时，满身都是血，手里还拿着一把银匕首，吓得我赶紧躲到沙发后面，问她是不是去杀人了。
她骂我神经病，叫我别问太多，让我去帮忙。
我说我是不会帮忙销毁尸体的，那是犯罪，我绝对不要当她的帮凶。
艾丽卡气得吼我，说她没杀人，我问她为何身上这么多血，她说这血是莫妮卡的，莫妮卡在回来的路上被袭击了，她好不容易背回来，叫我快去拿医药箱。
我吐槽她脑子是不是长歪了，这种情况还拿什么医药箱，快叫救护车送医院！
艾丽卡才反应过来，说了一句：“啊，对哦！”
救护车来得还算及时，接到莫妮卡后立即送去医院，人没事，只是有点贫血。
我问艾丽卡是咋搞的，她出去狩猎狼人，怎么变成莫妮卡受伤。
艾丽卡说不清楚，她是去找浪人没错，可找了一晚都没找到，感觉很失望，就打算回来，回到公寓附近，她突然听到一声惨叫，跑过去看，就看到莫妮卡倒在地上，小腹还流着血，同时，她看到一个人形生物的身影在她身侧一闪而过，迅速消失不见。
我猜那一定是弄伤莫妮卡的歹徒，艾丽卡则认为那是狼人，这就是她为何拿出银匕首的原因，她说她担心自己也被盯上，拿出来防身的。
防不防身我不知道，我差点以为她杀人了。
艾丽卡向我打包票，那东西一定是狼人，我说不可能，大概率是个行凶歹徒，不是劫财就是劫色的，不过也有可能是寻仇的。
把莫妮卡送医院没多久，警察随后也来了，是我报的警，跟警察说了这件事，警察说会调查的，并且询问我们一些有价值的信息，我全程老实回答，同时命令艾丽卡不许提狼人，若让警察觉得我们有嫌疑，那我明天的车票就白买了。
就在我们被问完话没多久，负责抢救莫妮卡的医生过来找警察，他跟警察说了几句，警察的脸色“唰”地一下苍白，立即跟随医生进入急救室，我们在外面透过玻璃看到里面，只见医生给警察看莫妮卡的伤口，我们看到莫妮卡的小腹上，居然有一道血淋淋的抓痕。
艾丽卡立即激动地拉扯我，问我这回信了没有，说那抓痕足够证明有狼人。
我说单凭抓痕还不足以证明存在狼人，艾丽卡骂我死板，我说好歹也得眼见为实吧。
放在几年前，我或许会表现得比艾丽卡更兴奋，但今非昔比，我不会在毫无根据的情况下就下死结论。
那是我刚接触超自然事物前的事了，我也对这些奇幻生物特别感兴趣，而奇幻生物中，我最喜欢的就是精灵，二次元里的精灵多美啊！可后来在神秘学网站上看到一张真实的精灵照片，我的初恋也走到了尽头。
因此对待奇幻生物，我少了不少美好的幻想，多了几分客观。
见我就是不信，艾丽卡跟我发誓，她要抓一个来给我看，我不明白她这份执着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知道她是巫女，但既然是巫女就该成熟稳重点，我们这类人看到的世界跟普通人不同，我们比普通人知道得更多，应该更沉稳。
莫妮卡都被剜小腹，我怎么可能看着艾丽卡去冒险呢？她之前帮了我不少忙，替我们找地方毁尸灭迹，还替我“背锅”，我总不能放任她不管。
我退一步，说她去找狼人可以，但必须带上我，她很高兴，说有我在身边放心多了。
对付狼人，依据传说，必须用银器，狼人害怕银器，只要碰到就会疼痛无比。
艾丽卡邀请我到她房间，给我看她的装备，之前没进过不知道，艾丽卡的房间布置得就像一个魔法屋一样，跟周甚元一样，房间的架子都用来摆放巫女用品。
艾丽卡称自己是巫女，而不是女巫，她说网络上的女巫已经烂大街了，叫巫女会更吸引人，事实上，她还真是一名巫女，别看她一头金发，她实际上是欧日混血，她的母亲是日本某神社主持的女儿，还是一名巫女，而她自然而然有了巫女的血脉，也当上了巫女。
而她的父亲，是名瑞典籍，为何说瑞典籍，因为她父亲不是纯正的斯堪的纳维亚人，她父亲的父母，也就是艾丽卡的祖父祖母分别是英国人和法国人，而她祖父又不是地道的英国人，她祖父的父亲是葡萄牙人，到英国读书，爱上了一名英国女子，和其结婚，定居英国。而祖母那边更复杂，祖母的祖上是法国皇族的一个旁支，法国大革命后沦为庶民，但在那之前已经与各种王族联过姻，搅得血脉浑浊不清。
什么叫多国籍，艾丽卡就是妥妥的多国籍，要是法国大革命没发生，艾丽卡或许还能当个侯爵家的千金大小姐。
可即便她没能当上大小姐，但她家里还是挺有钱的，艾丽卡带我去她房间，给我看了一把纯银宝剑，她说是她在网上买的，加急邮寄，昨天买，今天到。
我心想，这姑娘还真是愿意为兴趣花钱，但就是烧钱烧得过分一点。
话说这么大一把凶器放在公寓里真的好吗？我不禁担心之后某一天，我听到警笛在公寓门口响着，然后看到艾丽卡戴着手铐被警察带走。
收拾些打狼人的装备，我们便出门，我跟艾丽卡说好了，最迟到凌晨三点，若是找不到狼人，就得放弃，我第二天还要做火车去姨妈家，可没时间跟她耗。
艾丽卡点头同意，保证不会耽搁我的时间。
艾丽卡租了一辆车，就带上我开始在附近寻找狼人。
在车上，我问艾丽卡，是否有狼人的线索，艾丽卡说有，她拿出一张斯德哥尔摩的地图，指着上面画叉叉的地方，说这几个地方就是狼人曾经出现过的地方，只要在几个叉叉所示的范围里面找，总会找到的。
她这是把狼人当作是杀人犯了？画的是心理安全区，我感觉艾丽卡很有当侦探的天赋。
不过那时候我并不关心那些，我比较在意的是，我们所住的区域，也在狼人的活动区内，这个活动圈是艾丽卡前一天画的，而莫妮卡是今晚遇袭，因此可说明，狼人的活动范围就在圆圈之中。
艾丽卡问我，觉得狼人会在哪里出没。
我指了指地图上，树林的位置，说很大概率会出现在这块地区，她说她也是这么觉得的。
树林的位置是在我们公寓出去后，过一段马路就有一片茂密的树林，树林这东西，在瑞典郊区基本到处都是，像这样茂密的确不多。
艾丽卡把车停在附近，拿上武器就进树林，她拿长剑，只给我一把匕首，我内心慌得一匹，那可是金属真刀，除了水果刀和菜刀，我便没握过其他刀具了。
我让艾丽卡打头阵，我负责断后，我不敢走前面，担心有诈，我其实并不能完全相信艾丽卡。
我这人有一定程度的被害妄想症，总担心身边的人会害自己，时刻提防他们。
随艾丽卡来的路上，我是后悔的，后悔自己不该太草率，危险是未知的，人心也是未知的。
不过既然都已经入局了，那只能见一步走一步，让艾丽卡打头阵是有目的的，仔细留意她行动的每一步骤，观察她是否有坏心思。
走了一阵子，我们看到一间木屋，艾丽卡小心翼翼向前靠近，我则在原地待着，保持警惕。
忽然，我看到一个佝偻着身子走路的身影出现在木屋屋顶，趴在那里向下看着艾丽卡。
我急忙呼叫艾丽卡小心头上，刚喊完，那东西立刻跳下来扑倒艾丽卡，还伸长脖子要去咬人，艾丽卡被吓得尖叫，立刻握紧剑，往那东西身上甩去，可那东西一甩手打掉宝剑。
我见状立即跑过去，从侧面给那东西一脚，那东西反应不行，但动作很灵敏，没等我踢到就飞奔躲开。
我一见这还得了，这东西分明不是我们能对付的啊！我急忙喊艾丽卡起来快跑。
艾丽卡说那是狼人，捡起宝剑就砍了过去，可她一剑也没砍中，那东西躲得很快，并找准机会再次再次扑飞艾丽卡，艾丽卡重重摔了一跤，还崴了手腕。
这压根是实力悬殊，艾丽卡受伤了，那东西扭头就盯上我，移动敏捷地跑向我这边，我想转身逃跑，但想到这种时候千万不能背对着敌人，硬生生地甩出银匕首，把那东西吓退。
事实上，那东西并不是害怕银器，而是害怕刀子，它的反应跟正常人一样，但我那时候没注意到，只是一昧想着进攻防守，努力不被对方有机可乘。
瞧那身手和姿态，我已经确认那东西不是人了，但周围太黑，我无法辨别那是啥玩意儿，只看着一双发亮的眼睛在昏暗的环境中瞎晃。
对峙了很久，我只能一昧地躲，攻击全被对面避开，我突然感觉尸怪笨重的样子是多么的可爱了。
如果它是狼人，那就是野兽，我突然想起野兽在夜里似乎害怕见到强光，于是拔出身上的手电筒，往那飘来的绿眼睛上一照。
那一刻，那东西的全貌完完整整地暴露在我的面前，是一只人形的狼，狼人真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