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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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科楼下人群乌泱，人声嘈杂，周边停着的数辆警车还亮着红蓝色的警戒灯，氛围严肃却又混乱不堪。此时现场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地自下而上地放在了天台。
那里，祝尚卿正用那阴霾又疯狂的眼神仇视着周遭的所有人，他手里还拿着一把刀，直直地抵在了颜栖的脖颈上。
那刀刃时不时地随着他的手而轻颤着，一不留心，就在那细嫩的天鹅颈上刻出了一道血痕，鲜红色的血液从这里开始源源不断地往外渗，在凝白细腻的肌肤上显得额外刺眼，但与此同时也给人一种凌虐的美感。
迟笙的目光在接触到那抹血色后，一下子就暗了。她咬咬舌尖，强行稳住自己的心绪，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咬牙切齿地开口叫住面前还在发疯的人：
“祝尚卿”
听见霎然响起的声音，祝尚卿顺势看向来人，就发现迟笙此时正坐在轮椅上看着他，几乎是在瞬间，祝尚卿刚刚还慌乱不已的眸子里就只剩下了恨意，眼里一片血光。
他看着迟笙，几乎近癫狂地开口：“你居然还敢来？”
迟笙唇角挂上一抹讽刺性的笑容，她反问道：“我为什么不敢来？我不是你，不会做贼心虚”
“你什么意思？”祝尚卿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
迟笙：“警察不是来找你的，他们是过来宣传国家反诈骗中心app的，是你自己做贼心虚以为他们要来抓你”
话音才刚落下，祝尚卿眼里的情绪就变了，变得懊恼，悔恨。他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冲动的，但那也是所有人逼他的！
祝尚卿的眸子里又重新被疯狂和不甘充斥，他的声音再度上扬：“那又怎么样？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干脆就将错就错吧！”
“你让警察都给我退出去！”
迟笙见此不禁有些暗叫糟糕，祝尚卿现在根本不打算回头了，就想来个鱼死网破。
见眼前的人没有动作，祝尚卿发了狠，手上的刀刃一动，直接就割破了颜栖的皮肤。
“我让你叫他们退出去！”
“你们先出去”
迟笙没有办法了，只能让警察都先行退回到天台外部。
片刻间，天台里部就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迟笙试图稳住祝尚卿的情绪：“你要针对的人是我，不要伤及无辜”
祝尚卿冷笑：“无辜？谁无辜？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无辜！包括楼下那群到现在还在看着热闹不嫌事大的东西！”
“排挤我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自己无辜！孤立我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自己无辜！嘲笑我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自己无辜！”
祝尚卿的情绪很激动，他每多说一句话，刀刃就每逼近颜栖一分，她那细嫩的脖颈看起来实在是太脆弱了，好像只需要轻轻一划，就会鲜血直流。
迟笙见状瞳孔忍不住一缩：“你这么恨我的话，我给你一个机会”，她边说边指了指颜栖：“我和她换”
“迟笙，不可以！”
祝尚卿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颜栖就率先出了声，她被祝尚卿挟持着，但看起来很镇静，只是声音有些不自觉地发着抖。
她看着迟笙，眼眸微垂，只是哑着声音又重复道：“不可以！”
“姐姐别怕，你相信我”迟笙察觉到她的害怕，试图安抚她。
没想到两人之间一来一往的对话却加重了祝尚卿心里的不安感，他再一次用刀抵紧颜栖，然后怒吼出声：“闭嘴！”
迟笙心又是一紧：“我和她换，你不是很恨我嘛”
祝尚卿的眼神似毒蛇地盯着面前的人，不屑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迟笙没说话，她只是突然站起，然后从轮椅上下来，那只受伤的脚就这么直直地踩在地上。
迟笙忍不住直接闷哼出声，即使有所准备，但她的身体也还是有些不自觉地呿咧和颤抖。
她弓着身子，但目光却径直地看向祝尚卿，然后勾勾唇，用自嘲的语气说：“我现在就是一个残废，你在怕什么？”
对，迟笙现在就是一个残废，有什么好怕的？
祝尚卿有些心动了，在场的所有人里他最恨的就是迟笙，连做梦都是恨不得扒她的皮，剃她的骨，喝她的血，嚼她的肉。
而眼下，绝对是他最好的机会。
就算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祝尚卿眼里划过一丝戾色，他对迟笙说：“你过来”
“好”
迟笙勾勾唇，她缓慢地朝着那边走过去，只是每走一步，痛楚就加深一分，就像是赤脚踩在刀刃上，彻心彻骨。冷汗从鬓角留下，又滴落入了领口，短短的几步路在此时显得额外的漫长。
伤口应该裂开来了，迟笙想，因为现在她能感觉到自己的鞋里浸润着一层液体。只是不知道是血，还是汗。
漫长的时间过去，迟笙才终于一点一点地到了两人前方。她看着祝尚卿说：“我过来了，你放开她”
祝尚卿抵在颜栖脖间的刀口微微松懈，但随即又是一紧，他谨慎地开口：“再靠近一点”
迟笙听话地又往前走了点。
祝尚卿这才将颜栖拼命往外一推，然后拿刀向迟笙直直地刺去，直击命门。
可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刀刃被挡了下来。然后就是皮肉与金属碰撞的声音。
血从手心开始不要命地往外溢，然后顺着手臂垂直往下流，几乎是在瞬息间就染红了刀刃和整条手臂。但迟笙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硬生生地用手接着。
一时间，连祝尚卿都傻住了。
“迟笙！”颜栖回头，面色瞬间一变，连声音都变了调。
祝尚卿这才回神，但此时为时已晚。“砰”的一声，尖刀落地。
直到现在，迟笙被压抑的所有情绪才敢完全爆发，她用了生平最大的力气，一拳砸在祝尚卿脸上，立马就见了血。
“他妈的”
“老子艹你大爷！”
迟笙不停手，立马就砸了第二拳过去，祝尚卿也不甘示弱地立马回手，还心狠手辣地专门往迟笙见血的伤口处砸。
一时间，空气中全是骨骼碎裂和血液流淌的声音。
迟笙受了伤，即使她再怎么会打，在体格天生占优势还一样发起疯来的祝尚卿面前是根本占不了上分。
但奈何她那不要命的架势，宁愿自损一千也要伤敌八百。祝尚卿踹她受伤的那条腿，她就任由她踹，祝尚卿折她受伤的手，她就任他折。
但只要能让祝尚卿多留一滴血，她就愿意不顾一切地付出所有的代价。只要让她抓住一次机会，她就要他的命。
迟笙在这个世上最不怕的，就是比狠了。
时间一久，祝尚卿也抗不住了，他从一开始的占上风，到无力还击，到苦苦挣扎，又到最后的奄奄一息。血液从他的口鼻开始往外渗血，直到留满了全身。
迟笙比起来也没好到哪里去，甚至情况比他还要更糟糕，成了妥妥的一个血人。但她红了眼，根本停不了手，还在靠着自己的意念一拳一拳不要命地往祝尚卿身上砸。
红色不停地在两人身上蔓延，一时间，谁也分不清那到底是谁的血。但是再这样下去迟笙真的就要将人给打死了。
“迟笙，住手！”颜栖终于忍不住出声。
迟笙握拳的手这才在空中微微一顿，然后她缓缓回头，见到颜栖的下一秒，眼里的疯狂就尽数化为了迷茫和恐慌。
“姐姐，你别怕……”
迟笙踉跄着从地上爬起，她颤巍地伸出手，想拦住颜栖不让她看到这番血腥的场景时，但这时她也才发现自己的手早就伤得不成样子了，伤口深可见骨，血痕触目惊心。
全是血，好脏。
迟笙胡乱地往身上擦了擦，但怎么擦都擦不干净，反而还越流越多。一时间，她又只得悻悻收回。
颜栖看着她动作，没说话，只是眼里水光明显，好像下一秒就会有泪落下。
她看着迟笙，轻声问道：“疼不疼？”
“你疼不疼？”
“不疼”迟笙微微一愣，然后下意识回答道。但也是这一句话让颜栖瞬间泪如决堤。
迟笙见此慌得不行，她连忙无措地安慰道：“我没事，你别哭”
“我真的不疼的”
颜栖没说话，只是任由泪水滑下。
骗子，明明在医院打针的时候还需要她帮忙捂眼睛……
现在怎么可能不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