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恐慌
离开学生会办公室后，迟笙就老老实实地抱着书上课去了，只是课才上到一半，她就被人给叫走了。
面前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装，虽然看得出来了已是五十有余的年纪，但好在身子骨硬挺，腰杆挺拔，还带着一股阿正的风气。
来人面容和蔼，他伸出手对迟笙说：“你好，我是校足球队的教练，刘立”
迟笙一头雾水地同刘立握了握手：“你好，请问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今天来是想询问你，是否有加入校足球队的想法”刘立微笑道。
迟笙一愣：“足球队？”
刘立点头：“对，有意愿吗？我……”
“抱歉，我现在暂时还没有这个想法”，话还没说完，迟笙就直接了当地拒绝了，她那原本殷红的唇不知何时被咬得惨白。
刘立也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得这么彻底，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说：“是怕耽误学业吗？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的训练只会在课后和周末开展”
迟笙摇摇头：“抱歉，这是我个人的原因”，过往尘封的记忆再度被打开，让她的声音都带上一丝压抑。
刘立沉默了一会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他递给迟笙一张名片：“如果你以后改变了想法，可以打电话给我，我的球队随时欢迎你的加入”
名片是白字黑底的一张纸卡，上面除了“刘立”两个字外就没有任何内容，很低调简易。
迟笙沉默地看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接过来。可纸卡才刚入手，就被她没控制好的力道给直接折了一条长痕。
刘立走后，迟笙重新回到教室继续上课。只是她看着黑榜上的一串串字符，心里还是压抑得厉害。
烦。
在意识里的系统能感觉到迟笙的情绪，于是它连忙跑出来营业，给它亲爱的宿主排忧解难：“亲亲不喜欢足球吗？”
与系统欢脱的口吻不同，迟笙显得有些焦虑，但她还是耐心地回答说：“喜欢”
系统又蹦蹦跳跳地问：“那为什么亲亲加入足球队会不高兴呢？”
“就是因为喜欢，所以才不高兴啊……”
……
这种负面情绪一直到了下午结束最后一门专业课程时才终于减轻了很多。迟笙走出教室门，此时学校的操场上正好有足球队的人在训练。
迟笙趴在围栏上看，边看边忍不住吐槽，这些球员的技术是真的很拉胯，球离脚的距离都能隔着一汪大西洋了，射门十次可以十次不进。旁边刘立的眉头都能皱得夹死几只苍蝇了。
学校对女足一向都不是特别重视，建校那么多年，球队取得的成绩都算不上很好，况且换届后，新球员和老球员之间的配合极其糟糕，像无头苍蝇一样，你撞我我撞你。好好的足球被踢成了皮球。简直是没眼看。
迟笙吐槽着，但视线一直都未曾离开，将口不对心这四个字给发挥得淋漓尽致。只是看着看着，她又发现队伍里头好像还有一个技术算不错的，但是毛病也不少。还是不太行。
时间就这么不知不觉地过去，等迟笙回过神来天都快黑了，球队的训练也在刘立的哨声中结束。她这才从栏杆上支起身子，拍拍自己的手，然后撇撇嘴，心里嘀咕着，真是浪费时间。
迟笙刚从操场离开，一道熟悉的身影就从她眼前一晃而过。
颜栖每天从学校离开的时间差不多都是这个点，因为她每天都要将学生会的各项工作和老师交接完才能走。有时候有些东西看起来还真的不如表面那么光鲜亮丽。
现在的天空已经变得有些暗沉了，路灯都相继开了起来，但是因为灯与灯之间的间隔有些远，光线能笼罩的范围很有限，所以有接近一半的路程是没有光的。
学校的位置有点偏，现在这个时间点几乎没什么人，连鞋子与地面摩擦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很安静，而且，安静得有些过头了。
颜栖走在路上，步伐还算平稳，只是握着书包肩带的指间却用力到泛起了白，平时她的心理素质再怎么好，到了现在，也还是会有点害怕。
这种心态持续到颜栖的步伐突然毫无预兆地停下来。她直直地看着前方——
那里，有一双黄绿色的眼睛。这双眼睛里的瞳孔又细又长，在黄绿色的玻璃体外显得额外的黑邪，也让人感觉到额外的悚然。
颜栖与那双竖瞳对视着，寸步不让，两道视线就这么在空中无声地交着锋，耳边是强烈跳动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伴随着“喵呜”一声，那双竖瞳就隐藏在黑暗里，不见了。
是一只野猫。
颜栖暗地里大松了一口气，她刚想抬手擦擦额间的冷汗，这时才发现，自己的手心也早就变得很是粘腻。
突然，身后又传来了一道忽远忽近的脚步声，颜栖背脊一僵，她没敢回头，只是故作镇定地迈步，重新往前走。
步子从开始勉强维持着镇定，到最后又不受控制地变得有些凌乱，颜栖心里刚才产生的余悸并未消散，反而变成了一种未知的恐慌。
在这种极度的恐慌下，她没注意到前面的阴暗角落里有一个人，等发现时，离他只有不过区区几米远。
那人是个醉汉，周身的酒气隔着那么远的距离都能闻得一清二楚，他看见颜栖，眼睛是一亮，摇摇晃晃就想往这边来，但他醉得太厉害了，还没走几步，就趴在了地上。
那醉汉索性在地上翻个跟斗，变成就这么直接干躺在地上，只是那手，却以一种极其猥琐油腻的方式，伸向了自己的□□。
颜栖面色瞬间惨白。
突然这时，她感觉到自己眼前一黑，面前恶心的场景尽数被遮盖住，然后，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别看，跟我走”
迟笙捂住颜栖的眼睛，视线目不斜视地略过那个躺在地上干着猥琐勾当的醉汉，她只是专心地，带着颜栖慢慢往前走。
听到熟悉地声音后，颜栖也下意识地放松下来，她试探性地出声道：“迟笙？”
“是我，别怕”，女生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亮。
“嗯”，颜栖轻轻应了一声，语气里，有着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依赖和信任。
一直到走出不远的距离，迟笙才松开自己的手，只是还没来得及放下，就被人拉住了：
“我……害怕……”
颜栖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着唇出声，白皙的面庞上因为害羞而有了一层绯红，只是声音还是不自觉地微微在发抖。刚刚她真的被吓得不轻。
迟笙心一下就软了，她没说话，只是顺从地让颜栖拉住自己的手，让颜栖来保持着两人之间的距离。
迟笙当然更喜欢亲密无间的十指相扣，当然更喜欢由自己来掌握主动权。但在这种情况下，她不想。
不想在颜栖害怕的时候占她的小便宜，不顾她的害怕去满足自己的私欲。那怼天怼地的小霸王，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也有了分寸感。
察觉到迟笙没甩开自己的手，颜栖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气，她问迟笙：“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保护你呀”，迟笙理所当然地说。
颜栖忍不住心尖一颤，她抿抿唇：“为什么要保护我？”
迟笙：“因为，喜欢你啊”
颜栖一愣，她抬头看去，正好对上女生那双澄澈的眸子。那里，有着漫天散落的星光，和满眼的她。
因为，喜欢你啊……
……
颜栖就这么拉着迟笙的手，一直快到家门口才慢慢松开。室友还没回来，她得拿钥匙开门。
迟笙站在她身后看着，在察觉到自己手心软嫩的触感不复存在后，忍不住撇撇嘴，心里也跟着变得空空落落。
果然呐，她现在就是一工具人。迟笙那股矫情劲又上来了，她看着颜栖：“你要回家了吗？”
颜栖将门给打开，然后回头看着她：“嗯，今天谢谢你”
但迟笙却摇了摇头：“我不想要你说谢谢”
颜栖：“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让你抱我一下，就一下……”女生专注地看着颜栖，话语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期许，让人不忍心拒绝。
颜栖没说话，眼帘微垂着。
这是，又被拒绝了……
迟笙有些牵强地勾勾唇，嗓子莫名的干得厉害：“不想就算了，你当我什么都没说……”
话音还未落下，她就被揽入一个温柔的怀抱，带着心上人独有的馨香。
可惜的是，一触即离。
颜栖红着脸想从迟笙身上退下，但又被她拉住了衣角。
“你原谅我了吗？”少女再度恢复成明艳的模样，红唇翘起，睫毛微卷，但语气低低的，还带着讨好的意味，像只馋人的大狗狗。
撒娇是犯规的……
颜栖抿了抿唇，看着迟笙，故作淡定地说：“我原谅你了”
“但是以后没我的同意……你不许再亲我！”
话音才刚落下，本就染上一层薄红的耳朵更加娇艳欲滴。让人很想咬一口……
迟笙眼睛一暗，她不自觉地吞吞口水，然后哑着声音说：“好”
那以后经过同意就可以亲了，对吧？
……
直播间
已经化身为播主迷妹的单身狗一：【啊啊啊啊啊啊，播主好会，太会了吧！！！】
一心只想卖弄学识的单身狗二：【这叫什么，趁火打劫？不对，是乘热打铁！】
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单身狗三：【主播别怂，像上次一样，直接亲呀亲呀！！！】
日常幻想能有崽崽的单身狗四：【啊啊啊，两只崽崽真的好可爱！民政局呢？死哪去了，快给我过来，这门亲事妈妈同意了！】
……
黑巷里
在迟笙和颜栖离开没多久后，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走出来一个人。
祝尚卿看着地上那一摊黄色污渍，还有躺在地上跟死鱼一样散发着难闻气味的人，忍不住厌恶地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他边捂，还边忍不住上前踹了那醉汉一脚，然后恶狠狠地咒骂道：“垃圾”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白费了老子那么多的心血”
祝尚卿朝着地上的人吐了一口唾沫，然后又抬头看了看迟笙和颜栖两人刚才离开的方向，只是这一看，他眸子里的狠戾就再也掩饰不住了，似一层黑雾，浓重得让人触目惊心。
这一次，算她们走运，但下一次，可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