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师兄早——”
早字刚脱口，沈渔立马咽了回去。直愣愣看向坐在木桌后。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反应。
莫宵抬起头，撩了撩眼皮复又低头盯着手中的书。
书阁里只剩下翻页的声音。
沈渔里里外外找了一圈，昨天看守书阁的师兄不在。摸了摸鼻子闷着头往里走。里间的书楼上了锁。
叹口气，不得不回头走到书桌前，扬起自认为亲切的笑容。
“莫师兄，里间的钥匙在吗？”
莫宵从抽屉里拿出一串钥匙。
“师兄，哪一把？”
“不知道。”莫宵头也不抬翻了一页。
“……”
莫宵一定是故意的。
他不说沈渔也不能办法，只能拿着钥匙一把把去试。运气不错，第三把就打开了锁。
书楼里干干净净，书架上一层不染，每一本书摆的整整齐齐。房梁四周别说蜘蛛网就连一只蜘蛛都看不到。
沈渔诧异书楼的变化。
借着换钥匙的机会询问莫宵。
“哦，林长老让你今天晒书。”
“谢谢师兄。”
今天终于能轻松了。
“一天一层，晒完之后将每一本书放回原来的位置。”
“……”
一层楼上千本书，还要放回原位？
扫个书楼这么多花样，长老们是不是太闲了？
为什么非要折腾，做点其他有意思的事情不好吗？
郁闷的回到里间，对着十来个书架深思片刻。
书楼处罚禁止使用术法。她用玉简叫红怜找了两个竹篓。搬到外面一本本书放到竹架上，额间细密的汗珠流向眼睛，抬手用衣袖擦掉。
无意间侧头，余光瞟见莫宵站在门口。沈渔当做没有看见，回头继续晾书。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有道视线打量她。一刻钟后，那道视线没有消失反而更强烈。
莫宵是什么意思，突然感动要和她杯酒释恩仇？
忍了忍终是没有忍住。回头恰好和莫宵的视线对上。偏头扬起笑。
“莫师兄是我哪里做得不对？”
“没有。”
“？？？”
莫宵摩挲腰间的玉佩，片刻有放开转身进了屋。
独留沈渔留在太阳下。
她翻了个白眼，无语的将手中的书本扔到竹架。
王八蛋，没事在她面前摸什么玉佩，吓死她谁来晒书？
沈渔晒完书，躺在廊下的摇椅打瞌睡。
半梦半醒间一张包子脸放大在眼前。双眼通红脸上带着泪痕。
“沈渔。”
真吵。
拍开噪声，翻了个身合上眼。
“出事了，你快醒醒。”
她捂上耳朵缩成一团继续睡。
“快给我起来。”
沈渔叹口气，坐起身推开近在咫尺的脸。
“什么事急成这样？”
“你血脉的事情宗门的人都知道了。”林倩倩抿起唇，眼眶红了。“不是我说的，我昨天回去就睡了，也没有见过谁。”
沈渔打了个哈欠，无所谓挥挥手。
“不是什么大事。就算是你说的也没关系。反正我也没有打算瞒着。”
“可是他们说的很难听。”
“嘴巴长在别人身上，爱说就说我又不会少一块肉。”
林倩倩愣住，忐忑打量她。“你真的不生气？”
“为什么生气？”
她吃得好睡得着，只是不能练刀转丹修而已。
在她看来只是换个职业学习，并不是什么大事。
林倩倩破涕为笑。起身抱了抱沈渔。片刻叉着腰，神情愤愤。
“这事你不在意，我可不能算。定要找出那个嚼舌的人，扒了舌头赶出烈焰宗。”
撂下话，林倩倩风风火火离开院子。
一通折腾，她睡不着了。
太阳西斜，竹架的影子被拉长。
掐着点，沈渔收书送回书架。
刚松手，红纸皮的书弹出来砸在她的脸上。
好的，明白了位置不对。
被砸了好几次，终于将所有的书放回书架。收拾完，天色渐暗。
莫宵保持早上的姿势坐在书桌上，手中的书换了一本。
“莫师兄，再见。”
莫宵轻轻嗯了一声，目光不移的盯着书。
沈渔摸摸鼻子也不在意，踩着悠闲的步伐回清风居。
途径广场，她一出现，所有人齐刷刷转头。
有嘲笑有幸灾乐祸。
“大小姐是真的废了？”
“那可不，左雁长老亲自诊断。你们没看见好一阵不见她去赤峰？”
“谁说不是。以后我们随便一个人就能轻松摁死她，以后看她还怎么狂？”
沈渔左耳进右耳出，并不放在心上。
她对炼丹比练刀兴趣更多些。
丹修是很好的职业，她觉的很好。
宗门内，沈渔俨然成了热门人物。
整个宗门的弟子普天同庆，就差放鞭炮庆祝。
唯有当事人没当回事，每天早出晚归，兢兢业业守着藏书阁。
流言随着时间越传越烈。林长老许是怕她生出不好的情绪，让她不用继续去书楼。
她高兴没多会。被告知莫宵来了清风居。手里提着一摞书，另一只手抱着笔墨纸砚。
“什么意思？”
她直觉有什么幺蛾子，不然莫宵才不会出现在她眼前。
“林长老布置的新任务，一天抄写一本。”
莫宵放下东西就走。那模样活像怕被黏上。
这幅模样做给谁看，她才没有兴趣。
沈渔撇撇嘴，提着书回了屋。
伏在书桌前，笔尖游动一张纸很快写满。落下最后一笔，满页的字消失。
啊，这变态的处罚，到底是谁想出来的？
错了一个字整篇纸都要消失让你重写。
这都还好，问题是写错字没有提示，等你落下最后一笔才消失。
好气人。
最好别让她知道是哪个鬼才想出来的主意。
“小姐你都写了三个时辰，停下来歇一歇吧。”
红怜端着两盘点心放到旁边的空位。
“我哪里敢歇，这一本书今天必须要抄完交上去。不然我又白做工，到时林长老还以为我偷懒根本没有动笔。“
对，这该死的纸还有个规定。
过了子时要是没抄完，白天抄的都会消失。
“那我帮您抄？”
“别别别，亲自抄写才能让林长老感受到我真诚的态度。”
好不容易抄了小半本，鬼知道会发生什么可能。
不敢试，试不起。
红怜离开，书房恢复安静。
沈渔奋笔疾书，抄完两张活动手腕。
灰扑扑的鸟儿扑腾的翅膀落到桌上，歪着圆圆的小脑袋，啾啾两声。沈渔一见捏了快点心递过去。
“你个吃货，鼻子就是灵。”
这只鸟儿有一次落到她的窗沿，恰好她在吃东西就喂了一点。从此后，每次红怜端上吃的，它一准飞出来。
丑萌丑萌的，挺可爱。
玉简亮起。
林倩倩：我找到了。你猜是谁？纪瑶那个贱人。平日里一副无辜样，我看她从头到尾都是装的。
林倩倩：你等着，我去药谷讨回公道。不仅出卖你，还想往我头上扣帽子。
看到纪瑶有些意外，又觉的好像在情理之中。
毕竟这三年，沈瑜暗地里没少欺负她。明面上，因为莫宵的原因还算过得去。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宗里的弟子都知道沈瑜针对纪瑶。
沈渔：你冷静冷静，药谷是明书的地盘。
发过去的消息石沉大海。
久不见回应，沈渔担心她吃亏起身出门。
传送阵旁边蹲着个女弟子，走近一看是纪瑶。
两人打了照面，都是一愣。
片刻，纪瑶双眼发亮，起身跑到沈渔面前，眼眶红了，眸子里续起水光。
“大小姐，我……对不起。那天是想给你送点吃食，无意中听到你和林师姐的对话，当时太震惊，无意中说漏嘴被崔钰师姐听了去。”
纪瑶擦拭流到下巴的泪水。“她明明答应我不会说出去的。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错。”
“我并不在意。”
说辞不错，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大小姐是不肯原谅我吗？”
现在她说点真话都没人信了吗？
叹口气，平静直视纪瑶。
“我真不在意，丹师并不差。”
“……”
纪瑶张张嘴又闭上。
来时准备了许多话，现在因为沈渔的回答统统派不上用场。
“既然没事就回去吧。”
她还要去找林倩倩，免得那个憨姑娘被欺负。
“等等。”
眼见沈渔要走，纪瑶追上去，脚下被绊了一下噗通扑倒再她的脚边。
恰时，传送阵亮起光圈，两道人影来到清风居。
“你简直欺人太甚。”
明书刚出传送阵，便见纪瑶狼狈抵着沈渔的脚尖。心火骤起一掌打过去，沈渔砰的砸在地上。
她躺在地上咳嗽两声，唇角溢出血。
红怜飞身前来，扶起沈渔推到身后，拔出长刀。
“大胆，竟敢伤我家小姐。”
“是她欺人太甚，竟让我徒儿给她舔鞋。”
温陶皱起眉，不赞同看向沈渔。“沈师妹，这次过分了。”
两方一触即发，眼看要打起来。
纪瑶反应过来，起身扑倒明书面前。
“师傅误会了，刚刚是我没站稳。”
“别怕，有我在她不敢欺负你。”
“纪师妹别怕，我们在。”
纪瑶一脸感动，抱住明书的胳膊无比认真。
“师傅真的误会了，是我对不起大小姐，将她血脉的事说漏嘴让别人传了出去。我是来道歉的，大小姐也不在追究。刚刚只是因为我走的太急摔了一跤。”
“哼，还算她识相。”
温陶松口气，脸上终于露出笑意。“你没事就好。”
明书笑着揉揉纪瑶的头，带着人走向传送阵。
“站住。”
跑到清风居对她动手，还踩着她上演师徒情深。是真当她好欺负？
小金做的孽，她背了，毕竟是父亲送给自己的刀。
天降黑锅扣在她身上，发完火就想走哪有那么容易。
沈渔扔出个阵盘，封了传送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