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下马威
最后，尤斯的手机铃声大作，尤斯起身，似乎有点不满：“你一点都不认真！”
左锐回神之后莫名的心虚，想说有病的又不是我我那么认真干嘛，而且他最关心的依旧是：“现在可以挂失了吗？”
尤斯端好眼镜，无奈又没办法，“可以，我先送你回去，过了门禁你就回不去了。”
左锐很是感激尤斯百忙之中还记得自己有门禁。
不对，哪里百忙之中了，啃了一个小时的嘴，给自己背上了两百万的债务。
把左锐放在校门口，已经夜里十点半，南门口除了门卫，其他的学生寥寥无几。
尤斯坐在驾驶位上，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又恢复了之前清冷的模样，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只，只是把新的银行卡的密码和使用方法再次交代了一遍，“这钱你拿去花，不用省，是你应得的。”
“好。”左锐等尤斯给他开了车门的锁才下车，而且走了一段路才意识到哪里怪怪的。
他捏着一张估摸着有两百万的黑卡，应得的？啃个嘴就两百万？
还是说债务是应得的啊？尤斯也没说清楚。
夜色笼罩着沉寂的长街，车鸣轰响，轻驾而去。
左锐刚做完晚归登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彭可瑞似乎很意外这个点还没碰到左锐，“你怎么还在这里？”
左锐在里面等，彭可瑞也很快将两个人的名字写好，三个人并排朝宿舍楼走。
彭可瑞又问了一遍左锐才回答，“我朋友带我去看夜景了，你们呢？”
“我们也去看夜景了，在长桥上，下面是远湖，可美了，下次一起啊？”
“好啊。”左锐意识到自己并不知道尤斯带他去了什么地方，只好不提。
“你的嘴巴怎么了？”
彭可瑞性格跳脱，走几步就看到了左锐的嘴皮子有点发红。
“可瑞，别多问。”潘序拉了一把彭可瑞，让他更靠近自己，然后伸手把彭可瑞嘴边的脏东西抹了去。
彭可瑞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
但左锐不知道他猜想的是什么内容，索性也没接话，彭可瑞还问了几个问题，左锐也都答不上来。
最后只能略显尴尬的回到了宿舍。
“你们终于回来了！赶紧还钱！”
刚进宿舍门，大鱼就从床上弹跳而起，辅导员来收钱，结果宿舍四个人三个不在，大鱼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学校明文规定不让外宿，大鱼只好说他们仨在厕所在洗衣服在食堂，把钱全部代交了。
整整八百块啊，他全部身家都交出去了，然后忐忑的在宿舍独自呆了两个多小时。
彭可瑞没接茬，倒是潘序很快从钱包里抽出八百块钱递给大鱼，说：“左锐的钱我出了。”
大鱼谄媚道：“能不能……”
潘序又从包里抽出两百块，“麻烦你了。”
大鱼捏着手里的一千块钱，高兴的合不拢嘴，“下次有这种好事好叫我帮忙啊！本人乐意之至！”
左锐刚想推辞，潘序已经坐在自己座位上开始看手机，潘序和尤斯一样，总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一般，不是在打电话说一些买这买那的话，就是在劈里啪啦打电脑或者摁手机。
左锐想说不用也没办法了，他现在屁兜里就五十块，只能小心翼翼的捏着那张黑卡寸步不离身。
第二天下午刚下完课的时候左锐接到了尤斯的电话，接起电话尤斯就说，“银行卡的密码我记错了，不是年月日，是月月日，040416。”
尤斯不提，左锐都已经把这件事情忘到脑后跟去了。
说完密码，又是一阵安静，眼看着到了下课时间，周围走动的人也多了起来，“那我回宿舍了？我还要取钱还给潘序。”
尤斯没挂电话，安静了三秒说：“我在你们学校南门，上次你下车那个地方，你能来一下吗？”
左锐一愣，赶紧挂了电话跑过去，果然看到尤斯的车熄了火停在路边的车位上，看样子已经好一会了。
左锐一上车还没说话，尤斯就从包里掏出钱包，把所有的现金都给了左锐，“陪我坐一会儿。”
尤斯掏钱的动作总是让左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一时也想不起来，但是不用取钱，回宿舍也无其他事，坐一会儿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他觉得今天尤斯一直沉默不语，肯定有话要说。
坐了很久，直到天色渐晚，行人稀疏，路的两旁亮起了幽黄的路灯。
尤斯不说话，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根细烟捏着，捏碎的烟丝碎碎的顺着他修长白皙的手滑落到角落里，车里很快被一股既香又苦涩的味道弥漫。
“左锐。”尤斯开口打破了安静，头也稍稍朝左锐侧过来。
左锐正在研究车窗外的人能不能看到车里的他们，尤斯突然开口叫他，赶紧跟着把头侧过去，“嗯。”
“左锐。”尤斯又喊了一遍。
“嗯？”
尤斯的脸上铺着一层薄光，左锐看到的这一面，刚好呈现在光影里，眼睫毛下面一层阴影，阴影的尾端被灯光拉长，沿着尤斯挺翘的鼻子，落在下滑的眼镜上，尤斯的脸就像雕刻出来一样不真实。
左锐看的入迷，心神荡漾，只觉得自己在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不觉凑过头去，仔细的看尤斯脸上的光线交错。
尤斯回头，瞬间气息可闻。
“左锐。”
“嗯？”
尤斯定定的看着左锐，道：“假如，有一天你发现了你父亲并非死于意外，你会怎么办？”
尤斯突然说起这个问题左锐一头雾水，抬头看尤斯，尤斯严肃的脸色告诉他，并没有在开玩笑，没有在假设，而是真心实意的问他。
左锐收回心思，坐回自己的位子，尤斯看到的左锐那半边脸，沉浸在满目的黑暗中，语气坚定缓慢，“我会想办法查清楚，然后报警，如果行不通，再想别的办法。”
他一个乡下来的，实在想不到比报警更加狠厉的手段，但是他不介意慢慢去学，直到知道怎么解决尤斯的这个提问。
他来s市，除了上学本来就还带着这个目的，这个尤斯是知道的。
只不过这不是他的主要目的罢了。
“那如果”
“铃铃铃！”
尤斯的手机响起，是萧婷婷，中午尤斯问萧婷婷有没有看到左锐，萧婷婷说不知道也联系不上估计是手机没电了，让他联系上了告诉她一声，但是尤斯却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直到现在萧婷婷打电话来。
当时左锐只是睡觉把手机关机了。
萧婷婷明天要出去另外一个区参加资格考试，想约左锐和尤斯出去一起吃个饭，因为考完试，她很有可能会直接留下来实习。
尤斯拒绝了邀请，顺便也替左锐拒绝了，左锐注意力不集中，又在研究车窗外面的灯光，并不知道尤斯正在替他切断一场他期盼已久相约不敢约的约会。
尤斯挂完电话，左锐天真的看着尤斯，像一个等待下一步指示的学生一样乖巧。
“你可以回去了。”尤斯解开车锁，没回头。
左锐觉得有点突然，他本来还有些期待，但是有一瞬间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然后迷迷糊糊的下了车。
左锐挥手道别，尤斯也没看，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今天这是怎么了，不是不生气嘛。”左锐嘀嘀咕咕，不知道从哪里飘来一股炒菜的香气，勾起了他的食欲，他肚子一阵叫嚣，撺掇着他抄近路从风车下面的假竹林穿过去。
但是他没有找到是哪里飘来的香气，而是看到了站在树下面，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影。
左锐瞬间明白这是撞见热恋中的情侣在偷香，高一点的人影一直在矮一点的人影身上摸索，没两下猝不及防的掀起了人家的衣服，将头埋进了人家的脖子，一路向下，瞬时阵阵吟哦。
短短几秒看的左锐心神激荡又十分不好意思，慌不择路，绕远路从草坪上慌忙逃回了宿舍。
夜黑风高的左锐根本没看清是什么情况，但是那一幕给左锐造成的冲击不小，直到回到宿舍，他的心跳还没有恢复。
大鱼洗漱完，躺在床上看借来的漫画书，看到左锐回来，不满道：“你们怎么回事，成天的不见人影，军训的衣服发下来了，为了给你们拿衣服和领剩下的书，我跑了三四趟，累死我了！”
左锐感激的看着大鱼道了谢说下次请吃饭，然后爬上杆子，悄摸摸的给大鱼讲了刚才在林荫路上所见的旖旎春光，虽然什么都没看见，但是那几句吟呻也足够左锐绘声绘色的描述一番。
大鱼一听瞬间两眼放光，恨不能现在就下床再去观赏一次，左锐拉着他说现在人家肯定不在那里了，两人就在宿舍打闹起来。
正起劲，几乎每天都晚归的彭可瑞气鼓鼓的推门进来，嘴撅的老高，甩了两只鞋往自己床上爬，用被子把自己闷了起来。
紧接着潘序也进来了，看上去蔫蔫的，脸上一片红，一眼就看出来是被打了，至于是被谁打了，似乎不言而喻。
“怎么了这是？”这架势有点吓人，大鱼看热闹不嫌事大，揪着左锐的胳膊靠在栏杆上，缩着脖子问潘序。
潘序冷冷的，扯了几下嘴角，终究没有说出话来，而是转身又出去了。
听见关门声，彭可瑞才试探着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气鼓鼓的拿起了手机一通乱摁，声音大到要把手机摁穿，摁完把手机往角落里一扔，坑坑坑爬下床出去洗漱去了。
左锐和大鱼全程缩在角落里震惊，但是左锐还是先反应过来，等彭可瑞洗干净回来，试探着问了一句怎么了。
彭可瑞刚消下去的气又直冲胸口，他想想就生气：“他竟然，他竟然说我矮！”
左锐一米八零，潘序一米八八，大鱼一米八七，宿舍最矮可不就是彭可瑞，但是量身高体重的时候彭可瑞把自己的表格捂得死死的，谁也不知道他具体多高，只知道潘序总是站在他身后，就像长在了彭可瑞背上一样，潘序比彭可瑞高出一个头。
左锐暗自盘算彭可瑞到底有没有一七五，虽然彭可瑞和潘序站在一起是看着娇小，和别的同学站在一起还是略有优势的。
“就这样，你们就反目成仇了？打了一架？”大鱼不知死活，依旧兴趣盎然。
彭可瑞瞪着圆眼，“他竟然！当着一个女人的面！说我矮！！”
话刚说完，彭可瑞竟然眼眶一红，大鱼意识到事情严重了，慌忙拿起扇子给彭可瑞扇扇，想把他的眼泪扇回去，这潘序看着不好惹，在潘序不在的情况下惹哭了彭可瑞，恐怕是不想活了。
关键是大鱼和左锐都不想得罪宿舍的财神。
彭可瑞越想越委屈，又重复道：“他怎么可以在一个女人面前说我矮~”
“不矮不矮，大家身高都差不多，更何况秀气的男生还更受欢迎，你看大鱼五大三粗的，就很不好。”
左锐带过小孩子，深知安慰小孩子就要有比较，只要他们觉得自己的比别人的好，立刻就不会纠结了。
果然，彭可瑞扑哧一声笑出来，“真的嘛？高也不见得更好是不是，特别是女生，长那么高干嘛，又不摘星星。”
虽然搞不懂彭可瑞话语里的逻辑，好歹是破涕为笑了，大鱼松了口气，刚想转身，彭可瑞却一把拉住大鱼，拽着他的袖子笑道：“大鱼，你觉得我矮嘛？”
彭可瑞一脸可爱相，撒起娇来让大鱼浑身起鸡皮疙瘩，他使劲扒拉彭可瑞的手，“不矮，我觉得你最可爱了，你这个身高最最最可爱了！”
彭可瑞心情好了就愿意开玩笑闹腾，使劲抓着大鱼的袖子，大鱼竟一时扒拉不开，只好揪住彭可瑞的后脖子往后拉，两人互不相让很快揪作一团，左锐打量着该从什么方向下手把两人分开，刚插手拎住彭可瑞的后领子，一股冷气陡然从背后悄然侵入室内。
潘序拎着两手满满当当的吃的站在门口，双手握成拳，皱着眉头看着室内打成一团的三个人。
左锐最先脱手飞快的脱离是非之地站在一边，大鱼转头，并没有意识到潘序眼中的杀气，反而看到救星一般，“潘序，快把彭可瑞抱走！”
大鱼正拎着彭可瑞的后背，因为力气大，彭可瑞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抱住了大鱼的胳膊，衣服被高高拎起，几乎整个上半身都露在外面。
彭可瑞看到潘序那个阴沉的像夜叉一样的表情意识到自己闹过了头，他本来是听到走廊上有脚步声，想随便气气他的，没想到大鱼的力气那么大，他不得不使点劲，然后劲使过了，潘序就看到了彭可瑞光着身子使劲往大鱼怀里钻的一幕。
稍微耽搁了一下潘序的脸阴沉的要打雷闪电了，彭可瑞慌忙从大鱼的手里逃出来，然后把缩到脖子上的衣服整理好。
“你这是怎么了？”大鱼指着彭可瑞腹部，不可思议道，“该不会你们俩真的打架了吧？”
彭可瑞一慌，衣服竟卡在了半路，潘序迅速一个大跨步遮在大鱼前面，帮彭可瑞整理好衣服，又阴沉着瞪了一眼左锐，左锐识趣的转头看向别处。
但无疑大家都看到了，彭可瑞白皙的皮肤上，很多地方都又紫又红，从脖子下面一路蔓延到小腹，还不包括看不到的地方。
彭可瑞被虐待的不轻。
大鱼的满腹疑问被潘序看的全部吞了下去，潘序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吃的给彭可瑞，彭可瑞没接，潘序一脸不悦的转头提给大鱼，大鱼赶紧拿了，潘序又转身出了门。
三个没吃饭的人被食物的香气一勾引，顿时口水直流，哪里还管的了那么多，屯在一起拆开包装就吃了起来。
吃了个口腹满足，彭可瑞爬上床睡觉，潘序刚好回来，看了一眼一地狼藉，又看了一眼大鱼，大鱼赶紧道：“吃了，他吃了吃饱了，很饱。”
潘序敛了怒气没接话，出去洗漱。
左锐向大鱼投来赏识的目光，大鱼拍拍胸口，“这两人闹别扭净来吓唬我来了。”
第二天开始军训起了个大早到操场集合，带金融一班的是一个年轻帅气的教官，但神情冷漠态度傲慢，一来就以有人叽叽喳喳讲话为由全体罚站三十分钟，大大的给了一个下马威，再也没有人敢开玩笑了。
班上的人被分成了四排，左锐站在第三排，大鱼站在他身后，看着教官走远，嘀嘀咕咕的跟左锐抱怨这个教官人面兽心一来就这么狠以后这么混，左锐没办法回头，干脆都没接。
罚站完，教官开始念规矩按名字点到，把每个答到的人都扫视了一遍，穿进队伍把左锐和另外两个男孩子拎了出来。
“这三个人，我不管是什么理由，明天站在这里如果还是长头发，那你们班的军训就暂停，什么时候他们三个剪好了头发，军训什么时候继续。”
站在左锐旁边的叫李则良，是一个白净的男孩子，个头不高，和女生站在一排，也扎着马尾，估计是教官看了花名册才知道这个是个男生。
另外一个被勒令剪头发的，是彭可瑞。
其实彭可瑞的头发不长，发尾上只是有点垂肩，刘海还用夹子别到了一边，左锐不是很明白教官为什么把彭可瑞抓出来。
左锐也没想到自己军训第一天就被抓了典型，三个人顶着太阳站在最前面听教官念完剩下的规矩，开始立正站，一站又是半个小时，一上午其他的什么事情也没做，全班光陪着罚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