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深夜谈话
“凌天尊？”
这个名号景黎听过。
那是一位横空出世又离奇消失的修士，他就像是“天才”这个标签的具象化，拿着自己亲手炼制的灵器在修真界扬名，成为一个传说级别的新星。
凌天尊具体名讳一直不详，“凌天尊”是他的自封名号。
这个名号很大，也显得他很目中无人。但是不论有多少修士向他挑战，都无法打败他。凭借自身的实力，他成功让修士们服气地喊一声“凌天尊”。
凌天尊的成名之战便是在闵沧。即便到了景黎这会儿，离凌天尊参加的那届大比已经许多年过去了，但还是有很多人怀念当年。同时闵沧大比的一个环节的记录，还是凌天尊当年打下的，至今无人超越。
不过可惜，凌天尊横空出世，闯下无数名声，留下无数传说后，又在某一天突然消失了。没人知道他的去向，也没人能搜寻到他的踪迹。有人说，凌天尊被看不惯他的人暗杀了。也有人说，凌天尊是闭关去了，下一次出现又将震撼全场。
总之，在凌天尊消失之后，修真界的众人注意力就转移到了“凌天尊的作品”上。
就像景黎会误会大师兄实力平平那样，一般的炼器师，给人的感觉都是不擅长作战，或者作战比较依赖自己的作品，打装备碾压。
然而凌天尊却让修真界体会到了什么叫手艺高打架还猛。他毫无疑问是个炼器师，炼器水平非常高。同时其自身战斗能力也非常强，并不像寻常炼器师那样带一堆花里胡哨的道具。
一人，一剑，一场比赛，一个传说。
无数的人想招安他，也有无数的人想探明他的来处，然而都无疾而终。
在凌天尊消失之后，修真界忽然出现一批人，高价收购凌天尊的作品，配合凌天尊本人的传奇色彩，让“凌天尊之作”在市场上的价位水涨船高。
一般而言，这种犄角旮旯里的小店，突然说他有凌天尊的作品，是很难让人相信的。
“唉，你们别不信，当年凌天尊还没去参加闵沧大比，震惊所有人的时候，其实他是在我这家小店住的。”
师兄对此显然兴趣不大，他将那个小金鱼坠子捏起来，瞧了两眼，只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眼熟感。
而景黎是相信这种“离奇”的——锦鲤光环常伴身边，遇到各种隐藏的灵物与奇遇都不必惊慌，常规操作罢了。
上辈子他是两年后自己来参赛的，不会到处找灵泉，倒是错过了这份奇遇。
且同时，某些猜测在他脑内逐渐成型。
他上辈子并没有往这个方面想。毕竟修真界如此之大，来路不明的强者着实不少。虽然对方的行事作风非常符合玄极门的特征，但他从未自称是玄极门中人，所以一开始就被景黎排除出了“自己人行列”。
开什么玩笑！无视下山打响名声的祖训也就算了，至少出门在外必须明确自己的归属好吧！
但现在，见证了一批藏拙藏出毛病的同门，景黎觉得，他遇上什么都不觉得奇怪了。
比如这个金鱼坠子，看起来总有种异样的熟悉感。而他们身边，正巧有个身份神秘，实力高超，疑似招惹了麻烦敌人的炼器师。
那段经历对店家来说也属于奇遇，于是他自顾自地讲了下去。
他说，当年凌天尊参赛的时机比他们还晚，整座城内是真的一间空房都没有了。然后当时略有些打盹的店家遇上了上门的凌天尊。
“这里太热闹了，都订不到房，你有没有地方让我留宿一晚。”
店家当时是想拒绝的，毕竟卖灵材归卖灵材，住店生意他可不做。
然而凌天尊给的实在是太多了——他买下了店里所有的灵材，于是店家几乎是以招待财神爷的标准去伺候他的。
不过凌天尊并不需要伺候。如他所说，他只需要有个地方能休息就行。
临走前，凌天尊留下了那个金鱼坠子，算作是谢礼——店家有他的原则，哪怕凌天尊有求于他且包下了所有的灵材，但是他还是按照正常市场价收钱，让其留宿是卖他一个人情。所以凌天尊走之前，特地留了东西给他。
这么多年，金鱼坠子都在店家手上。不是他不想卖。而是修士们关注的“凌天尊作品”基本都是武器，特别是那种进攻型武器，金鱼坠子更像是一个防具，没那么亮眼。
说完，店家道，“怎么样，觉不觉得值？”
“还好吧，不过，老板你刚刚是不是说，凌天尊去参赛前，在你这留宿过？”
“说是这么说……”店家嘴角抽搐，觉得自己已经猜到了后续。
“正巧，我们师兄弟现在没订到客栈，在您这儿留宿一下可以吗？”
“你们不嫌弃的话……倒是随意，但是就这样了吗？”
“说不定你这地方风水好呢，我大师兄也要参加这次的闵沧大比，现在做点凌天尊做过的事，也许最后能跟凌天尊一样博得头筹！”
既然都这么说了，店家也没有继续推拒，而是让两人稍待一下，他去整理一下房间。
景黎拿着那个金鱼坠子，对谢泰河道，“大师兄，你觉不觉得这个灵器很眼熟？”
“有这个感觉。”
他们在灵鱼山，平日的生活里更多见的是锦鲤纹样，这种金鱼花纹照理来说不会出现在他们身边。但是他们都从中看出一点熟悉感。
炼器师的风格会影响作品的风格。毕竟一个人的性格与脾气成型后，就很难再改。
看来这种风格的灵器，他们都见过很多次，所以会产生熟悉感呢。
心中有了推测，景黎琢磨了一下，决定不去深究——虽然背后的故事很让人好奇，但在那之前自己只想好好休假，看师兄接手自己干过的活。
老板整理得很快，同时还带着几分歉意表示，楼上地方小，师兄弟二人可能需要同住。
这个问题不大，不如说这就是大师兄想要的结果。刚出了那种事，不把小师弟留在视线范围内他压根就不放心。景黎自然也是没意见的。
天色也已经晚了，景黎也没有逛街的心情，只想找个地方躺平睡觉。在上楼前，他忽然看到大师兄看向店外的一个方向。
“大师兄？”
“稍等一下。”大师兄道。
说完，他马上离开，没多久便回来了。
店家不明所以，把他们两人请了上去，还许诺会给他们准备好洗漱的热水。
景黎倒是看出了一些门道——刚刚他们气走的那个少爷，似乎派了人在不远处盯着他们，然后这人现在被大师兄打晕后扔到别的墙头后面去了。
怎么说呢，这干脆利落解决隐患的手段很靓仔，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平时总感觉不出来他很强。
景黎也是认真观察过了，确认师兄确实没有在有意藏拙——该需要他展示战斗力的时候，他都是直接出手，只要在他旁边便能意识到这是个强者。然而他的气息太过平稳，稳得就像是路边随处可见的寻常修士。
他似乎就是自然而然地藏住了身上的气息，令人感觉不到他的锋芒。
想起了这点，正好要和大师兄一起过夜，景黎也就直白地将自己的疑惑说出来。
“大师兄，你有修炼什么隐匿气息的法门吗？”景黎道。
谢泰河在整理自己的佩剑，闻言，几乎是不假思索地道，“有啊。”
“……”
有些事情，你不去问，永远不知道答案会来得如此容易。
如今景黎心态已经放平了，不会因此抓狂了。
“那师兄为什么一直隐匿身上的气息呢？”景黎道，“我都不知道原来师兄这么强。”
“……”
谢泰河停下了擦拭佩剑的动作，似乎是陷入了沉思。等了半天，就在景黎以为这个问题没有答案的时候，师兄开了口，“一开始是为了减少麻烦，后来……后来就习惯成自然了。”
“减少麻烦？师兄以前遇上过麻烦吗？”
“不少啊，比如去偷蛋被母兽发现，想埋伏一手却被嗅到味道而落空，还有就是老碰上有人拦路，为了避免麻烦学了这么一手，后来不知不觉就习惯了，这样也方便些。”
大师兄一直都有些天然，或者说他的思虑总比别人少一些，不会想太多。因此，他口中的这个情况，不得不承认，非常符合他的性格。
“唉！”
景黎坐下去，大大地叹了一口气。这让哪怕是心比较大的谢泰河都察觉到师弟有些失落，“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只是觉得，白白入门这些年了。”景黎道，“有些事情这么简单，我却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现。”
“不必这么失落！”谢泰河赶忙过来安慰，“发现也好，不发现也好，我们都是你的长辈，会好好保护你。何况你也才入门两年，师门内的大家聚少离多，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是正常的。”
说到这，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而且，玄极门内不清楚同门底细，是很正常的。”
因为入门标准只有迷幻森林，所以玄极门的门人组成一贯比较复杂，如果人人都必须坦白自己的过去，那么故事会可以开上一天——没能开上三天三夜是因为门人的数量一般比较少。
“不必急着去深度了解每一位同门，缘分到了你自然会知道，不会有人责怪你的。”
只有这种时候，大师兄才有点大师兄的气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