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44章
蒋放一愣, 狐疑的说:“……是我,蒋放,葛老师怎么了?”
“怎么是你啊, 有事吗?我这边急着找葛老师。”
听他口气焦急,蒋放故作镇定的又问了句:“葛老师怎么了?”
次仁主任简明扼要的说了葛菲的事, 蒋放扫眼后座上的背包, 拿过来拉开拉链, 用肩膀夹着手机开始杂七杂八的往里塞东西。
“扎西家住哪?”
“我们急着找人呢,先不跟你说了。”次仁主任要挂电话, 蒋放叫住他,“我就在村口,跟你们一起去。等等,”
“还什么事?”
蒋放说:“问问卓玛, 她走的时候, 穿了什么颜色的衣服。”
“哦, 对对对。”急得次仁主任把这茬给忘了。
挂断电话,蒋放翻出棉外套穿上,山里的夜, 气温会降到零下, 怕葛菲穿得单薄,又找件羽绒衣塞包里,灌好的热水壶排上用场, 昨晚买的水果糖也一并塞进去,转身要下车时又想起什么,回手将剩下的半瓶白酒还有座位下为了防身的匕首也带上了,深山里谁也不好预料会遇见什么。
他一路小跑进了盘龙村,远远地就看到一队人奔着后山跑去, 蒋放加快脚步追上次仁主任的队伍。
“次仁主任。”蒋放与次仁主任并肩走,后者回头,“来了。”
“嗯。”蒋放开口问,“穿的什么颜色衣服?”
“卓玛说,黑棉衣白裤子,黑色的鞋,还背了一白色的挎包。”
蒋放有点头疼,就这颜色扔在山里并不太好发现。
他又问:“卓玛几点发现人没回来的?”
“她来找我的时候,五点四十五。我还给葛老师打手机了,打不通。”
蒋放拧眉,面色凝重,“我刚也打来着,也没有打通。”
次仁主任说:“山里有些地方没信号,我估计是走偏了,去了没信号的地方。”
蒋放又问:“扎西家的地址她从哪知道的?”
“我,我告诉她的。”
杨广明从人群里走出来,
蒋放回头就看到他一脸自责的叹气,“唉,她找扎西的档案,看到上面写的地址不够详细,我就好心的告诉她具体怎么走。”
“你怎么跟她说的?”蒋放问。
杨广明把前前后后的话一字不落的说了遍,连葛菲把他的话记录在手机里的事儿也说了,蒋放听完没发现问题,但次仁主任的话让大家的心悬起来。
次仁主任:“杨老师,后山的路好几处塌方了,有的小路都被滚下来的石头破坏,她不一定能找对。”
蒋放转过脸,“什么时候的事?”
“就昨天晚上,听说理塘往成都去的318国道上也有几处山体滚下碎石的,我早上听新闻,还听到报了几处事故的事儿呢。”
次仁主任说起时,蒋放想起昨晚从理塘往八美送汽车配件的车也是因为山上滚下的碎石被堵在路上了。
次仁主任继续说:“这石头滚下山也是因为头几天雨水大了,山上的土层一松,石头就往下滚了。还好没伤到人。”
杨广明惊愕道:“那葛老师会不会被山上的石头砸到了?”
“噫!瞎说什么!”多吉会计打断他的话,“应该没什么大事,别乱猜了。”
次仁主任被杨广明的话搅得心里忐忑,不停的小声念叨着,“葛老师千万别有事啊,千万别出事。”
蒋放的心也乱了,脑海里出现葛菲被山上滚下的石头砸伤的画面,再往下的事儿他都不敢想了。提了提神,问次仁主任:
“孟校长知道吗?”
次仁主任回:“他去县里了,要明天回来。”
蒋放点下头,若有所思道:“十点前找不到,让他去县里带救援队来搜山,救援队里有搜救犬。”
“闹这么大?”
蒋放急眼了,“人命啊,你说大不大?”
次仁主任被他一句提醒,后知后觉到事态紧迫,“行,就按你说的办。”
蒋放心急如焚,加快脚步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多吉看着蒋放的背影小声跟身旁的次仁主任说:“他这么着急呢?”
次仁
主任回:“葛老师的爸爸是蒋放的朋友,他朋友女儿出事了,你说他着不着急。”
“哦,”多吉豁然的点头,“我说嘛,这要是没亲没故的,也不会跟来找人。”
次仁主任嫌他烦,“闭上嘴,快点走吧。”
蒋放一直沿着葛菲的脚印走,越过山头,地上泥泞的汪出一个个深浅不一的小水坑,大家深一脚浅一脚的沿路喊人。
“葛老师……葛老师……”
“葛老师……”
呼喊声荡在这片山谷里。
随着海拔升高,温度也跟着骤降,山风呼啸着如野兽在耳边嘶嚎。蒋放想起她看到土拨鼠那天,吓得跳到他身上的画面,一个胆儿小的姑娘,让她一个人在荒山野岭里,也会吓得不轻吧。
咕——嘎嘎嘎——
空中传来飞禽的叫声,蒋放猛地抬头,看到一只硕大的秃鹫,心里不禁咯噔下,在藏区的人都知道,有秃鹫的地方就意味着有死亡。目光追着秃鹫飞去的方向,直到它飞向另一个方向,悬着的心才落地。
望眼远处的高尔寺山,山顶积着一团厚厚的雨云,之前应该下过雨雪,他更注意路两侧是否有人滑下去的痕迹了。
来到发生塌方的路口时,果不其然,原本的路面被破坏了。
次仁主任指着那条坡下的路说:“这条路就是塌方造成的,往那边就是山里了。”
山里,是秃鹫飞去的方向。
大家在附近找了圈,确定没有葛菲后继续走。
蒋放停在路口,迟迟没动,他站在坡上看眼秃鹫飞去的方向,又仔细观察被雪覆盖的地面,并没有发现葛菲的足印。
此时,次仁主任回头看到落在队伍后的蒋放,对着他摆手喊:
“蒋放,走了。”
蒋放最后望眼山下,转身跟上队伍走了。
一行人来到扎西家门口,蒋放先一步进屋,看到躺在木床上的扎西爷爷,而扎西正守在炉边给爷爷熬药。
扎西愣了下,紧接着次仁主任和杨广明老师也进来了。
他满脸疑惑:“杨老师?”
杨广明
几步走到他面前,问:“扎西,葛老师来过没?”
“没有啊。”扎西回,“她说来我家了?”
屋子里突然出现一大堆人,躺着的老人撑着身子想坐起来,奈何病重只能侧着身子问:“主任,你们怎么来了?”
次仁主任连忙来到床边,蹲下身说:“扎西爷爷,扎西的老师说今天来家里家访,大早上出来的,到现在还没回去,我们出来找人。”
扎西爷爷咳得厉害,“咳咳咳……没,她没有来啊。她来家访?”看向扎西问,“你是不是……咳咳……在学校……捣乱了?”
“没有,我没有。”扎西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得。
杨广明解释道:“学生没有捣乱,是葛老师发现扎西两天没去学校,担心他落下课程才决定过来看看。葛老师说扎西嗓子好,有唱歌的天赋,想跟你沟通下,督促他认真学习,别贪玩影响了文化课成绩,日后以扎西的条件,考音乐学院不成问题。”
原来是因为旷课的事,但知道扎西在学校的表现很好,他就放心了。
“他经常跟我提起新来的支教老师,谢谢她了。”扎西爷爷感谢道,又看向扎西,说:“我这两天病了,扎西担心我,就没去学校,在家照顾我。”
蒋放说:“扎西爷爷,我们还要去找葛老师,如果我们走后葛老师来家里,您别让她一个人离开,山里的路晚上不好走,留她一夜,明天让扎西去村里找我,我过来接她。”
“咳咳咳……好,”扎西爷爷回:“我不会让她一个人回去的。”
蒋放十分感谢,“谢谢了。”说完,他起身往门外走,次仁主任喊住他,“你去哪?”
“找人。”蒋放急得再也坐不住了,“我们分头找。”
现在这个季节,八点半天黑,但今天阴天,天黑的要早些。
蒋放一路小跑的奔着塌方的岔路口去,一来一回用了一个小时,天色也渐渐沉下来,视线不好,周围看着灰蒙蒙的,他从背包里拿出手电筒四处晃,高声大喊:“葛菲……葛
菲……葛菲……”
雪山清冽的风将他的喊声带走,吹向远处。
彼时,葛菲躺在雪地里一动不动,手包不知道掉在哪了,鞋子也丢了一只。隐约听到有人声,好像在喊她,竭力睁开眼睛,可眼皮很沉,头也晕晕的,她想答应,可只能发出细微的回应。
“诶……诶……我在这……”
黑夜降临,蒋放的手电筒成为这黑夜中唯一的光亮,他声嘶力竭的喊她的名字,心里懊恼她为什么来这里,为什么不能在家好好呆着,也懊恼为什么临走前要跟她生气。
黑夜和秃鹫,让他感受到死亡的气息,也联想到多年前的那晚,他怕同样的事再次发生,怕又一个善良的姑娘因他而亡。
身体在不自控的颤抖,眼睛随着光亮的移动寻找着她的身影,他大喊:
“葛菲——葛菲——”
葛菲终于听清了,是在喊她,睁开眼望见那处小小的光亮,缓缓的抬起手对着那边摆了摆。
手电的光晃过一片深黯的角落,突然,他又转回刚才的位置,他看到葛菲的手对他轻摆下又落下。
蒋放瞳仁紧缩,“葛菲——”
他大步跑过去,心脏狂跳,来到她身边单膝跪下照着她的脸,没急着把人抱起来,担心造成二次伤害。
“葛菲,你哪里受伤了?”
葛菲脸颊通红,能看到她眼珠在动,嘴巴也想说什么。
蒋放低下头,耳朵贴着她唇边,问:“你是不是摔下来了?”
她气若游丝的回:“没。”
“哪里不能动?有骨折吗?”
“我头疼。”
蒋放额头碰到她脸颊,人烫得厉害,他猛地直起身,抹下葛菲的额头,人高烧了。又小心的检查她四肢,发现她身上的衣服都湿了,赶紧把背包里的羽绒衣拿出来,确定没有骨折后把人抱坐起来,脱掉她湿透的外衣,穿上他的羽绒衣。
“葛菲,”他轻拍葛菲脸,“醒醒,你睁开眼看看我,看我是谁?”
葛菲烧得糊里糊涂,直喃喃道冷。
蒋放用手电照了圈,发现坡上有个天然洞穴,收拾下东西,把葛菲的鞋捡起,抱着人往那洞穴走去。
到洞口才发现,就是两块石头搭出的几平的空间,蒋放脱下他的外套铺在地上,将葛菲放在上面,又去外面捡了一堆干草生火。
她在发烧,牙齿咬得直打颤,先要给她暖身子,包里的水壶已经凉了,毕竟不是保温壶,瓶口凑在她嘴边,水倒不进去,轻拨开她唇瓣,水顺着嘴角留下,蒋放赶紧帮她擦干。
“葛菲,葛菲。”蒋放继续叫她。
葛菲迷迷糊糊的应,“嗯……”
“葛菲,”
“……”
“葛菲。”
“……”
她人冷的如抖筛子般,蒋放没辙了,拿出包里的半瓶白酒,拧开瓶盖昂头喝了一口,托起葛菲的头,低头覆上她的唇,舌尖顶开她咬紧的贝齿,醇烈的酒刺激得她身体本能的抗拒,头试图扭动躲开,却被蒋放捏着下巴桎梏,放开她的唇,又灌下一大口。
这一次,蒋放捧起她的脸,毫无犹豫的吻了下去。
火光将两人拥吻的画面映在石壁上,恍恍惚惚,混混沌沌。
他发狠的卷着她柔软的舌。
葛菲,我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完了,陷进去了。感谢在2021-02-28 18:08:33~2021-03-01 00:10: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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