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29章
蒋放应该连夜返回八美镇的, 但遇上廖峰这个疯子他没急着走，决定晚上留在盘龙村蹲一夜。不是他多心，凭着多年与廖峰的交集, 对他的为人不敢恭维。
白天他演了一出戏给廖峰看，可他还是不肯放过葛菲, 事情闹到今天的地步他有责任, 既然有责任就要负责到底。
廖峰没进去前, 道上的人都叫他疯狗，疯狗什么意思？就是咬上一个人不肯撒口的。
蒋放盘算好了, 车不能停在卓玛家门口，也不能停在进村的必经之路上，他绕了大半个山头，终于找到个藏车的好地方。
半山腰处的空地正好凹山里, 挡住了村子的方向, 住的地方也想好了, 卓玛家后面有座矮房，平时给路过的放牦牛的牧民歇脚躲风雨的，蒋放晚上就准备住那儿。
……
高山上的夜格外冷清, 斑驳的星光和流沙似得的银河从见方宽的窗棂里投在人眼睛里, 黑暗中他的目光带着星芒。
蒋放没点蜡烛，靠着椅子盯着不远处卓玛的家，风擦着门缝和窗缝发出野兽般的嚎叫, 胆儿小的恐怕难在这住上一夜。
风嗷嗷叫的心烦，蒋放起身走到门口用一根粗麻绳将下面的木板又紧了紧，风声瞬间就小了。回到窗口，从兜里摸出小半瓶白酒，山上的气温越来越低, 他需要暖身的东西。拧开瓶盖，昂头喝了两大口，纯烈的酒滑过喉咙流进胃里，很快身体就热起来了。
再看过去，葛菲的房间亮着灯，蒋放拿出手机对着那打开摄像头，放大聚焦倍数后，葛菲的身影出现在屏幕里，虽然有些虚化，但轮廓一眼就能认出来。
突然，人影不见了，又隔了几秒从镜头里走过去，他就默默的看着屏幕里的人，比看电视有意思。
此时，葛菲抱着一摞作业本放进大大的背包里，看眼手表的时间该休息了，从挂钩上取了毛巾准备去洗漱，想起还没换睡衣，打开衣柜的门拿了棉睡衣扔在床尾，窗口冲着山顶的方向，葛菲有时就懒得拉
窗帘，加上屋里气温降低，她匆匆拉起毛衣衣襟脱下，白皙的身体黑色的文胸明晃晃的映在背后的镜子里。
而对面房子里的蒋放正在低头摸兜里的奶片，拿出来单指一压铝箔纸裂开一道口子，奶片直接顶进嘴里含住，奶香味瞬间盖住刚才的烈酒，他鼓着右边的腮帮子视线又重新回到手机屏幕上，长时间没操作屏幕黑了，指尖轻触下点亮画面。
“……”
虽然模糊，但他已经能清晰描绘出是一副什么样的画面了。
一瞬间，蒋放瞳仁微怔，甚至听到了自己喉咙吞咽的声音。他的视线随着她的动作移动，他意识到冒犯想赶紧关了屏幕，但下一秒蒋放却移不开眼了，明明那么不清晰不真实，可却令人浮想联翩。
葛菲将手绕到背后，解开了文胸的扣子时，蒋放毫不犹豫的关了屏幕。
彼时，黑暗的小屋里，逼仄的不止是空间，还有他身体的某处，它，不可控的膨胀、坚硬……
不知道为什么，从屋里出来她后颈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隐隐觉得有个视线在暗处盯着她看，开始还以为是自己恐怖电影看多了，自己吓自己，可洗漱完从小房里出来，后颈上又升起了酥酥麻麻的感觉。葛菲寻着院墙警觉的环视一圈，乌漆嘛黑的什么也看不见，刚要回屋，羊圈里的暗处传来清脆的噼啪声，葛菲猛地站定朝着响动传来的方向看。
她慢慢的朝哪儿处走，暗影里窸窸窣窣的……
葛菲汗毛都立起来了，为了壮胆把盆举在胸前挡着，她越来越靠近羊圈。
突的，咩……
圈里的小羊叫了声，从草堆里探出头，看到她后又咩咩的叫了几声。
“……”害！
葛菲冷汗都出来了，但确定是小羊后又觉得自己刚才太神经质了。
她佯怒的对小羊瞪眼，“不准吓我！”
话落，抱着脸盆就跑回屋了。
门一关顺手落了锁。
“葛菲，”
“哎。”
东屋传来卓玛的叫声，“脚上结的疤没沾到水吧。”
“没有
。”
“药别忘了涂。”
“记着呢。”
“好，早点睡。”
“诶。”
葛菲回屋将脸盆放在架子上，毛巾挂好走到床尾坐下，拉开旁边书桌的抽屉取出烫伤膏涂在结疤的皮肤上，凉丝丝的还带着一股特殊的草药味，闻习惯了就不觉得难闻了。
躺在暖暖的被窝里，被子拉到肩头，想起没关灯，葛菲哼哼唧唧的伸出手快速的扯下灯绳，咔的一声，房间瞬地黑了。
高山之上，夜空之下，村落安静的就像水墨画里的静物，除了风声别无其他。又过了会儿，羊圈里的干草隆起个小包，渐渐地散开，一个人影消无声息的走出羊圈，先是来到房门前，用指尖用力顶了下，发现从里面锁住了，又贴着墙根来到葛菲的窗下，缓而慢的探出头朝窗户里看，借着月光看到床上的人已经睡下了。
观察下窗户的构造后，原来是最简单的插栓式，从兜里摸出一根细铁丝探进窗缝里，刚勾住插销，脖颈处传来危险的凉意，锋利的刀刃紧抵着他的动脉，脑后勺响起一声低低的警告：
“别动。”
“！”廖峰头真没敢动，眼睛往身后扫。
蒋放冷冷的说：“扔了。”
廖峰抽回细铁丝松开手，头发丝般粗细的一根掉在地上。
蒋放说：“举起手。”
廖峰没动，脖颈上的刀子又施了力道，廖峰缓缓举手过头顶。
蒋放解了他皮带，又让他脱了鞋，两只鞋被他扔出墙外，这个气温不穿鞋站在地上可不舒服。
他阴恻恻的说:“跟着我，慢慢后退。”
廖峰不屑的笑下，“你至于吗？”
蒋放刀子一提，廖峰几乎是本能的踮起脚尖，耳边传来他噤声的提示，“嘘……”
到院门前，蒋放用脚后跟勾开门，两人退到门外。
“把门锁上。”蒋放说。
廖峰回头瞥他眼，蒋放下巴一点，“你刚放出来没多久，入室盗窃再进去？”
“呵，”廖峰轻蔑的笑，“你吓唬谁呢。”
蒋放将他手臂反剪在背后
抵在墙上，“门是你敲开的，上面全是你的指纹，铁丝就在窗下，作案工具就在现场，人赃并获你说我吓唬你？”
廖峰冷笑，“……行，算你狠。”
蒋放收了刀，整个人贴着他，屈肘顶着他后颈，淡淡道：“我跟你说的很明白，咱俩的事跟她没关系，你怎么还来找她？”
廖峰侧着头，好笑的说：“你问我为什么来找她？怎么不问问你为什么在这？”
蒋放盯着廖峰看了两秒，月光照在他笑得讥诮的嘴角上，满脸的嘲讽、作弄看得蒋放有一秒冲动的想揍上他一拳，但蒋放克制住了，松开手把人给放了。
“？”廖峰愣了下。
耳后的脚步声走开又返回，他转身靠着墙根看到蒋放拎着他的鞋回来了。
“嘁，”廖峰嗤笑，下巴点着鞋问：“逗我玩呢？”
“穿上。”
蒋放把鞋往他脚下一扔，廖峰垮着肩膀歪着脑袋吊儿郎当的看他，蒋放知道他不服，如果不是因为刚才那几句话他早就扑上来跟他打一架了。
“不冷？”蒋放弯腰又要去捡鞋，廖峰看出来他下一秒肯定把鞋给扔了，赶紧先一步抢走，梗着脖子骂蒋放，“你有病啊，闲得！”说完就开始往脚上套。
廖峰穿鞋蒋放站在那两手抄着兜垂眸看他，“我在这还不是要感谢你，人是我明晃晃送回来的，半路出事不他么全栽在我身上了。她可是支教老师，被国家送到这儿的，人不管是残了还是死了，我能逃得过责任？你脑子是进水了还是灌铅了？到头来，你是害她还是害我？”
廖峰系紧鞋带，站直了看他，“你们俩谁倒霉我都高兴。”
“行啊，有你这句话就行，”蒋放去摸手机，廖峰嘴巴微张瞄着他按下的号码，看到按下两个“1”时立马就明白第三个数字是“0”了，心里一急伸手就去抢。
“你干嘛？”
蒋放抬高手臂，“你不是不怕嘛。”
两人沉默的对视几秒，廖峰咬下嘴唇又重重的点头，“行，你牛逼。我走还
不行吗。”
“廖峰，”蒋放将手机揣兜里，“别打她主意了。你怎么想的我都知道，你不就是想借她压着我，威胁我，让我听你摆弄，看我处处受你牵制，你心里就舒服，我越是紧张她，你越想用她报复我。”
廖峰觉得没劲了，拿出烟盒咬出一支点上，尼古丁灌满肺叶又从他鼻腔里吐出。
“蒋放，我进去的那几年，”他夹着烟，点着蒋放的胸口，“你必须给老子付出代价。”
蒋放满不在意的眼神看他，没一丝惧意。
他继续用指尖使劲的戳他，在他心里，他的手指此时就是一把锋利的刀刃，一下下扎在蒋放身上。
廖峰恶狠狠的说：“你特么给我记住，我要玩死你。”
蒋放没怂，目光笔直的看着他，“你要真是个男人，就说到做到，你有刚就玩死我，别利用个女人。”
“怎么？心疼了？”
蒋放没回避，“心疼谈不上，我对她还没到那程度。”
“你不喜欢她？我不信。”廖峰笃定，“我只要手里捏着她，就能捏住你。你给我机会找到你弱点，蒋放，是你给我机会的。”
蒋放咬紧后槽牙，但面上依旧故作轻松，“疯子，”
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叫过他了，廖峰狠抽口烟，朝蒋放的脸上吐，蒋放没躲，他听他说：
“年轻的女孩，长得好看，身材也好，皮肤也嫩，你说谁看了不喜欢？谁都会喜欢，但对她的感觉还比不了我对茵茵，她不是茵茵，你也没必要用她要挟我，我完全是考虑自己，我不想受牵连才阻止你。如果你不信，可以试一下，看看你把她弄死了，我会不会崩溃。”
今天廖峰接到一通电话，有人打听到蒋放和这小老师的确认识不久，蒋放送她到盘龙村也是个熟人托的活儿，他一直不肯放手，就是想跟蒋放对着干。
蒋放看他把话也听进去了，继续说：“我是个开大货的，她是人民教师，你觉得我们般配吗？她能看得上我吗？行，
退一万步讲，就算她乐意，她家里人能愿意？有钱人家的孩子能给我个穷鬼？要是我真把她娶了，你这么折腾我也行，我连碰都没碰过女人，你可放过我吧。还有，今天这是最后一次，明儿个一早我就回八美，你是弄死她还是别的什么，我都看不见。还有……我得回去照顾茵茵的爸爸，他人病了，没几天了，茵茵就因为我走的，她爸爸最后的日子我得陪着。以后这条路我就不跑了，你想找我算账，等我送走茵茵她爸再来。”他拍拍廖峰肩膀，“到此为止吧，别再找她了。”
廖峰看着蒋放越过他走了，走的坚定又决绝，他决定再试探他最后一次，咬着烟嘴哎了声，“蒋放，让你再体会下失去的绝望？”
蒋放没回头，在半空挥了挥手，“随便，老子他妈的累了，不陪你玩了。”
“我强上了她你也不管？”
“滚，爱咋咋地。”
廖峰一看这是真不在乎了，扔了烟头狠狠踩灭了转身也走了。
而此时，一墙之内的葛菲紧贴着墙壁，藏在暗影里的她低着头看不到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更新了，28章重新写了后面，大家可以刷新了重看下。。。感谢在2020-12-07 23:09:50~2021-01-03 00:33: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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