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中元

    江九这边仔细盯着二房的财资金周转和财产往来，他发现二房有个小厮总是每日巳时都出门上街一趟然后去钱庄换银票出来，再回江府二房院里，已经连续了两日。他去钱庄查探后发现这个小厮换的竟是五百万两的银票，一个小厮怎么会有这么多钱？还连着换了两日，那可是一千两银子啊。

    江九回去禀明后，云梨又让他去钱庄要到那个小厮的交易明细。

    江二爷这边也得了消息，去换银票的小厮回来禀报说这两日好像有人跟着他，江二爷一下子就如同惊弓之鸟被吓到不行，大惊失色地赶快去二夫人院里找她。

    他张皇失措的拉着二夫人的胳膊，急急忙忙开口：“夫人，咱们该怎么办啊，那江云梨好像已经知道是咱们做的了，她还派人去跟着咱们院里的小厮，肯定是在找咱们的证据啊。”

    江夫人摆了摆手把自己的胳膊从江二爷手里拉了出来，她这几日本就烦心，江二爷前面连着两夜宿在那个青姨娘屋里，白日里还赏了不少钱财到那个整日搔首弄姿的小妖精屋里，更是让她咬牙切齿、怒火中烧，这会儿根本不想搭理江二爷。

    “你怎地不找你那青青去问去，来我这儿做甚。”她古里古怪的说着，身子还背了过去。

    江二爷知道自己夫人恼了，便赶快稳定下来安抚道：“夫人此言差矣，那青姨娘庸脂俗粉怎么能和冰清玉粹的夫人您相比呢，前两日我心情苦闷唯恐让夫人看了心烦，这才去了青姨娘那，你可不能不理我呀。”还做出一副别人冤枉了他的表情，可怜的望着江二夫人。

    二夫人就吃江二爷这套，每次江二爷一放下身段，低声软气地说话她就能消气，这次也不例外。

    她转了过来，清了清嗓子，从容不迫地给江二爷出着主意。“你别自乱阵脚，她要对咱们下手，那咱们也能对她们下手，上次琢光山的事让她们侥幸逃脱了，那这次我就不信她能逃了。”

    江二夫人扯着江二爷的衣袖，凑近他的耳朵悄声说道：“马上不就是中元节了吗，江云梨她肯定要去忆山居视察生意，咱们就……，这样让她没法再翻身哼”二夫人说着说着语气渐渐从得意到恶狠狠转变。

    江二爷听后十分赞同自家夫人的想法，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了。

    大晋对中元节较为重视，每逢七月十五家家户户都要慎终追远、焚香祭祖；晚膳要吃鸭，这是因鸭在水中游，取其河灯普渡祈祷之涵意；到了夜幕降临时要放河灯，上元张灯是在陆地，中元张灯是在水里；琢光山那边还会有僧侣放焰口，就是超度亡灵、为孤魂野鬼施食。

    萧琦安于七月初七已经凭借夷陵之战大败南樾，南樾不敢再来犯。而后日就收到了母亲亭山郡主的信，信上让他尽快在七月十五中元节前回京，以敬祖尽孝。且圣上也来旨让他早日回京。

    然后他就打算在七月初八班师回朝，但不料刚退出夷陵，便在横林遭到南樾的同盟白刖伏击，萧琦安意外被粹了毒的暗箭射中后肩，昏迷不醒。

    军队再次速战速决，赶快回到安南。此时的许楚奕已经拔了箭头，剜去了腐肉，处理好了萧琦安的伤口，毒也给解了，可这人就是还不醒，把许楚奕急的不行，正在床头给萧琦安改方子。

    这时的萧琦安仿佛陷身于一片湖底混沌的幻境之中，四肢僵劲不能动弹，眼前却在放着走马灯，那灯好像不会停一直在变换图案。

    那走马灯上的图案一会儿是他自己，是他幼时同阿娘习字、是在书院孟学究在教授君子之道、是在军营阿耶在教他剑术、是在武讲堂中讨论兵法……一会儿是另一个人……是个女娘……是江家娘子！怎么会？那灯上所画的内容惟妙惟肖好像真实存在一样，不对，有些就是发生过的！有命名唤鱼池之巧合、琢光山下相遇……可有些却是不同的，江老家主故去后，江娘子不是当了江家家主主持吊丧吗，怎么在这儿是她被赶出家门……

    再然后是他与绥远军到伊州向西与高昌作战，杨家二郎杨峣、三郎杨峥和杨妤带着勇毅军向北与鞑靼作战，杨妤在支援他的过程中中毒受伤不治而亡，临终前托我照顾她的好友江云梨，但是待到回京时，他根本不在江家也不在杨家。

    让玄天去查才知道她早已嫁与阮文礼，却被休弃，后来到了浮城观避世，他便马上前去浮城观寻她，却撞见了江云梨拿了块白绫，在一端绑了个石子，扔过枝头绑好就要自缢的她。

    萧琦安立即扔出剑，将白绫斩断，救下江云梨，又给了她自己阿娘做的花折鹅糕，她好像喜欢极了，像个小猫似的细细吃着，也在他心上挠了一下，有些酥酥痒痒的感觉，一番解释和安抚之后，他转身离开，又在暗处怕她再寻短见陪着她看了一夜的月亮。

    明月直入，有心可猜。

    清夜如尘，月色如银。

    其实当时的他并不在意月亮是圆是缺，只想趁她望向月亮的时候，再细细看她的面庞，他告诉自己他是个重诺的人，她是他的责任，切不可轻慢亵渎。

    他告诉她来萧府，可……后来连续半月都没有她的消息，去查才知，她在那夜后下了山，去找她弟弟可是却又去翼州，那不是阮文礼外任之地吗？她竟那么放不下他？可入了阮府，才知她在到达第一日便月坠花折，被阮夫人活活打死。她们怎么敢啊，阮文礼竟是个这般无用之人。

    他找回了她的尸骨，还请了青霄寺的方丈来为她超度，然后……灯就停止了，最后留下一段话：

    何世结何缘，今夕再相见？幸从刀斧下，救尔归自然。汝命不该绝，皆因往昔善。逃此生死关，当把心念转。牢记三归皈，继发往生愿。来日成就时，莲池入佛眷。

    是轮回？还是前世？究竟何为真何为假？萧琦安在幻境中想要挣扎起身拿过走马灯，身体却又好像被摁住，动弹不得。只听迷津内水响如雷，萧琦安汗下如雨，一面失声大喊：“给我！”

    吓得许楚奕忙叫玄天和玄莨忙上来扶住“快醒醒啊！萧琦安”许楚奕一边施针一边焦急叫道。

    萧琦安猛的一下子睁开眼同时伸出手抓住许楚奕，然后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好像是刚溺水被救回来一样。

    “喂，你可把我吓死了，晕了这么两日，可算是醒了，要不然我都得怀疑我的医术了。”许楚奕摸着萧琦安的脉，哼哼道。

    萧琦安眨了眨眼问：“现今是何日？”

    “七月初十，你可是昏睡了两日啊，你倒是睡的舒坦，我可是都衣带渐宽，为伊消得人憔悴了都”许楚奕扶着额打趣道。

    “备马，回京”萧琦安起身吩咐玄天。

    “现在？！”许楚奕惊呼。

    “现在”

    萧琦安现在只想赶快在七月十五前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