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左右为难
凤九死了，死的有些莫名其妙，也出乎李小草的预料。
“启禀大人，此人乃是饮酒过量导致心火内焦，痰淤心窍，身上并无新伤，也无毒痕。”
临时充当仵作的太医给出了尸检结论，让李小草的一颗心凉了半截。
小黑胖子曾经曰过：酒要少吃事要多知。
可是自己就是记不住，弄个宴席喝点黄酒就得了，自己非要显摆用白酒。
结果，最重要的嫌疑人喝死了！
这可怎么弄呀？
“丫头，这件事真不是你安排的？”吴舌凑过来。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
先不说李小草说得是不是真的，单凭这一手反杀当事人的绝活，差点把吴舌所剩不多的大牙笑下来。
确实是太有意思了，她这边信心满满地给对方下套，结果一坛子酒把人灌死了，所有的打算变成了一场空，这可比什么皇宫里娘娘互相斗法还有意思。
“师父，您老就别在这幸灾乐祸了，赶紧想想办法补救吧！”
李小草翻了一个白眼，都说人越老越像小孩，自己的师父就是这样，都快赶上那些七八岁人嫌狗厌的小屁孩了。
吴舌用脚踢了踢凤九的死尸，掀开上面盖着的白布，用脚尖指着上面纵横交错的伤疤，笑道：
“这还补救什么呀？你看看他身上的这些伤疤，都是利器所致，刀伤、箭伤、这里还有钝器伤。
能受这么多伤还能活到现在的，也是一个意志坚强能干大事的人，这样的人不可能不留后手的。
这次他意外死去，只是在你和他的意料之中，但是他所留的后手却已经将这个情况考虑到了！”
挑起白布给凤九盖上，吴舌背着手在院子里缓缓踱步，语气变得十分凝重。
“丫头啊，如果那个东西真像你所说的那样厉害，恐怕不出十日，你将会遭遇一场浩劫啊。”
“浩劫？能死不？”李小草眨了眨眼。
“或许吧，”吴舌叹了口气，转身看着白布下凤九的死尸，“这场浩劫的大小，就看这个人是否是个枭雄了。”
李小草闻言也沉默了，她听明白了师父话里的意思。
何为枭雄？
骁悍雄杰之人，犹言雄长，强横而有野心之人称为枭雄。
如果此人只是想要用神仙草控制自己，当得这苏州乃至南直隶的地下皇帝，这不过是个草莽之辈，根本不足为虑。
要是他在来苏州之前，用神仙草控制了某些团体，用武力作为自己行事的后盾，把她这位一道总管作为踏板，目标直取那座帝王椅，那这个人就是所谓的枭雄。
枭雄和英雄最大的区别就是“无道”！
“无道”就是指不受常理约束，不法古，不随今，拥有独特的行事风格。。
这个假通事能用神仙草作为他控制人心的手段，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比那些杀官造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反贼更加“无道”！
如今，对方已经死了，这些天竺和尚也被李小草尽数收监。
还有一位与这个假通事有过交集的南都鸿胪寺卿左仁文，李小草也已经派近卫去捉拿。
在没有弄清这个人的身份之前，李小草也像无头苍蝇一样不知道该做点什么。
“丫头，加固城防吧，如果老夫所料不差，他应该和海上的人有牵扯。”
见李小草还是一脸茫然，吴舌走到凤九的死尸旁，用脚尖指向死尸的脚。
“脚踝骨粗大，脚掌宽脚面黑，五根脚趾呈鸡爪状分开，这些都是吃海上饭的特征。
不信的话，你可以找个老渔民问问！”
说完，不等李小草言语，吴舌背着手走出了苏州府衙，朝监牢走去。
刚才李小草和他说过，那些天竺和尚之所以会对这个假通事言听计从，或者说任由摆布，肯定也是利用了神仙草。
现在假通事死了，他们没有了神仙草的供给，一定会发疯发狂，到时候就会看到他们的惨状。
带着三分怀疑一分疑惑六分无聊，吴舌在苏州监牢了待了三天。
三天后，吴舌从监牢里出来的时候，脸色铁青脚步踉跄，像是看到了极度恐惧的景象。
还是放了三天假的牢头见吴舌年纪大，还是苏州府衙的常客，于是自己掏钱喊来一辆马车，派人将吴舌送回了苏州府衙。
李小草这三天也没闲着，她听从了吴舌的建议，这些天一直在巩固城防，并且行文周围所有的府县，让他们时刻警惕有海盗和倭奴上岸劫掠。
并且还将母亲陈氏和李父，朱财主，大哥和嫂子全都接来苏州府衙，一时间，风声鹤唳，所有人都感觉到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李小草端坐在白虎堂中，静静等着朱三派人送来关于海盗和倭奴的消息，昨天来报，已经看到有海盗斥候模样的人，已经在靠近苏州侦查了。
白虎节堂里静悄悄的，这里是军机重地，就连陈氏和李父也会自觉远离这里。
李小草坐在一把宽大的太师椅上，望着门外阴沉沉的天空暗自思量。
她现在心中有些惴惴不安，倒不是因为海盗和倭奴联合起来的进犯苏州，而是担心那些江南世家。
海盗和倭奴，里面的亡命之徒充其量也就占一成，其余的都是被逼无奈的渔民和农民，这些人在海上打打顺风仗，仗着人多、船多欺负欺负国外的商船还行。
真要到了陆地上，只要进攻受挫这些人就根本没什么斗志，以前他们攻城拔寨、劫掠大小城镇，这些背后都有江南世家作为内应。
现如今，李小草也不敢保证自己在守城和反击时，会不会遭到这些世家的背刺。
自己只有三千人不到，那一千多北上还没回来，武墨在李小草麾下虽然功夫不是最高的，但要是论行军打仗，剩下三人一起或许也不是他的对手。
这无关个人勇武，只是从行军布阵，战争谋略方面来讲。
武墨，有将帅之才！
现在最强战力不在，如果这些江南世家真在背后给自己一刀，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自己还真没把握收下苏州城。
如果苏州城真的被攻破，自己作为行军大总管唯有一死才能赎罪。
堂堂大夏四品武将，左武卫统领，竟被一群乌合之众的海盗和倭奴打败，不死不足以洗刷大夏的耻辱。
但是，在这之前什么事还没发生的情况下，自己要是先下手为强，把江南世家的清除出去，这样也会落下口舌。
到时，御史在金殿上对自己口诛笔伐，皇帝是饶过自己呢，还是要惩戒自己给江南世家一个交代呢？
没有确凿的证据，江南世家只要不公开造反，皇帝为了维护大夏社稷的稳定，一定不会为难江南世家。
难道，自己真的是要老鼠钻风箱，里外都受气不成？
李小草叹了口气，惆怅之间无意间一抬头，看到了供桌上的圣旨。
李小草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临来江南之前，陛下好像给过她一个锦囊，说是当她犹豫不决时再打来。
现在，正是需要这个锦囊的时候。
李小草霍然起身，赶紧去卧室翻箱倒柜的找锦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