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半个多月一晃便过去了，褚云音的及笄礼虽说不要她操持计划，但宫里准备期间要她配合的地方不少。
及笄当天，褚云音全程跟着嬷嬷走，换了不止三套衣服，折腾到最后只剩一个赶紧结束的想法。
原本还在担心跟褚家人如何相处的问题，结果一直到最后也没找到机会私下说什么话。
不过褚云音远远看过几眼观礼席，此刻在京城的褚家人基本是到齐了，亲近的，生疏的，从表情就能看出来些许，她一一记了下来。
礼成回宫后，褚云音就直接歇下了。
这幅身体的底子到底还有些差，繁琐的一套流程下来，已经精神不济，也没心力做什么其他的事。
一直到第二天，她才想起来看礼单。
柳公的《禾木辞》果然摆在最前面的。
褚云音心情颇好的扬眉笑了笑，小心的把字帖铺到桌上展开，细细看了一番才放下。
转而要往下看时，突然想起另一件事来。
褚云音抿了下唇，问杏九：“皇上昨日歇在何处？”
她入宫两年，桑与衡一次都没留宿锦华宫，后宫前朝都是知道的，这种事瞒不住。
褚云音一开始以为是桑与衡太过独断，所以无人敢劝，也只有太后每次会提一提。
不过昨天，在她礼成后，嬷嬷的一番暗示下她就知道自己想岔了。
她入宫的时候年纪太小还没及笄，就算是放在古代，也不是适婚的年纪，所以桑与衡那样做自然没人说什么。
现在她及笄礼已过，桑与衡再如此，恐怕就有言官要上折子了。
按理说，昨日皇上该留宿锦华宫的，但她昨天实在太累，回来就睡着了，哪里还记得之后发生了什么。
难不成昨晚她和桑与衡同床共枕的一宿？
杏九难得没直接回话，隔了一会儿才道：“皇上昨日直接回太和宫了。”
褚云音松了口气，感谢女主万人迷的光环，不用她为这种事找借口。
杏九小心忐忑的观察了一会儿，生怕娘娘气急攻心，可过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娘娘有什么动作，神色堪称平和，甚至还有些高兴。
杏九一时不解：“娘娘不难受吗？”
“昨日疲累，皇上愿意体谅本宫，难道不是好事么？”
褚云音语气肯定，成功把杏九说服了。
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但仔细想想，娘娘说的不无道理，皇上定是心疼娘娘才没来的。
杏九不大好意思的开口道：“原先是奴婢想岔了。”
褚云音点了点头，给了杏九一个肯定的表情，同时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比起装样子发脾气或者大哭一场，还是这么处理最合适。
皇后及笄不是小事，京城叫得上名字的世家基本都备了礼，各处送来的东西为了给褚云音过目，这会儿全摆在锦华宫的正殿。
光礼单就有一整箱。
褚云音翻着礼单，有些只看名字就能感受到东西的贵重。
她一个一个找过去，不一会儿就看到褚家的名字，礼单上密密写了许多，写在最前面的一株千年人参，褚云音念出来后，就有宫女捧着锦盒来让她过目。
人参有幼儿膀臂那般粗，一看便知不是凡品，如此难得的珍宝被当做贺礼送到她手里。
恐怕褚家也知道她这两年时常缠绵病榻，所以原书里，小皇后去世后，褚家辞官避世最后又站在男主那边也就不难理解了。
褚云音对着人参沉思，她如今身体逐日好转，算不算变相替反派结善缘？
杏九见她看的时间有些长，便问道：“娘娘要让太医院炮制出来么？”
褚云音想了想，摇头道：“暂且不用，你让人好生收着。”
千年人参不管放在哪本书里都是续命的宝贝，褚云音猜它的药性跟原书作者的设定有关，这样一来相当于多了个保命的东西，如今放在她身上太大材小用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宫女进殿通传，说是桑明清来了，想见她。
褚云音惊讶了一下，之前几次桑明清来给她送书册，都是放下东西就走的，像今天这样求见还是头一回，想了想还是让人进来了。
“明清给皇婶请安。”
小少年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褚云音让人上了茶，问他：“可是遇上麻烦了？”
对方平日在宫中像个透明人，今日求见她，说不定是遇上了什么不好的事，明明是皇家血脉，过得却还不如寻常人家的公子，褚云音多少有点心软，想着能护就护一护。
“没有麻烦的事。”
桑明清摇头，明显有些紧张，停了几息才鼓起勇气道：“我，我听闻皇婶生辰，有东西想送给皇婶。”
褚云音微微瞪大了眼睛，这回是真的没想到：“送东西给我？”
桑明清更紧张了，尤其是刚刚不小心瞥到了桌上的礼单，比他怀里的东西要贵重上千万倍。
他一时格外窘迫，脸上红了一片，声音越说越低，最后甚至慌乱了起来：“是我自己做的，做了许久，不好看，皇婶要是不喜欢……”
“怎么，还没送出手就觉得我不喜欢了么？”
褚云音无奈又好笑的打断了桑明清有些语无伦次的话，语气认真的保证道：“只要是真心送的东西，我都喜欢。”
桑明清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褚云音在说什么，脸上更红了，抿着嘴从怀里拿出一件物什，不到巴掌大的玉雕，可以看出小马的轮廓，在日光下显得漂亮温润。
褚云音被玉雕吸引住了，连忙接到手中。
确实是小马的模样，不过雕刻的人技艺稚嫩，没显出微风飒飒的模样，倒是有些憨态可掬，选料用的是羊脂白玉，又被细致的打磨过，所以握在手中时格外细腻。
桑明清见褚云音不说话，忐忑不安的解释道：“我听宫里嬷嬷说过皇婶的生肖，所以才雕了马，雕得不好。”
“我觉得很好。”
褚云音握在手中仔细看了好久，越看越喜欢，玉雕上的每道刻痕都能想象出小少年神情专注的给她准备礼物的样子。
比起那些贵重却敷衍的东西，褚云音更喜欢这个不到巴掌大的玉雕，这块羊脂白玉也许是对方能拿得出来最好的料子了。
褚云音又看了一会儿，才有点不舍的把白马玉雕放在她平日常用的桌案上，特意找了个最稳妥的地方，仔细摆好。
“谢谢明清的礼物，皇婶特别喜欢。”
“皇婶喜欢就好。”桑明清眼里的光闪了闪，轻松了不少。
午膳自然是留人一起用的，褚云音知道对方送东西来带着点刻意的讨好，毕竟她与桑明清的交集仅限于几次小小的礼尚往来，这点交情不至于让一个皇子费心力刻玉雕。
对方的目的也很明白，想要在这宫里过得好些，褚云音不在乎多照拂一个人，因为她确实有被讨好到。
杏九看在眼里，这次没劝，因为她看出娘娘是真的开心，自娘娘进宫起，这两年她几乎很少见到娘娘笑得这么高兴了。
桑明清用完午膳就匆匆走了，今日太学的课还未结束。
褚云音握着白马玉雕把玩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自己打算去马场的事，之前因为及笄礼耽搁了，如今及笄已过，似乎可以去了。
以前她跟着家里的长辈去过一次马场，但那时候她年纪还小，根本不敢上马，也就在旁边看一看，现在又有机会，一定要试一试。
杏九之前听娘娘说过要去马场，后来见娘娘一直没再提，还以为娘娘只不过一时心血来潮而已，没想到娘娘一直还记着。
择日不如撞日，索性褚云音也没什么要紧事，剩下的礼单也都是些差不多的东西，直接让人收了就行，褚云音知会了锦华宫里的人一声，就带着几个去马场了。
马场离得有些远，自然不可能走过去，大半个时辰之后，褚云音从马车上下来，前面的景色已经不再是精致巧思的了，目之所及皆带着一种扬尘飞土的粗狂。
负责马场的管事宋连一刻钟前得了消息，说是皇后要来，吓了一跳又不敢相信，直到看到盘龙秀凤的马车停在马场前，才完全相信，急忙飞奔过去迎接。
马场上的骏马多半是桑与衡的，当今圣上喜好不多，骏马算一样。
据说圣上还是皇子的时候，马上的功夫是所有皇子中最好的一个。
褚云音看着看着有点眼热，然而她是个什么都不会的新手，肯定不能挑烈马，但不妨碍她欣赏一下骏马的英姿。
宋连以为皇后这是看上了皇上养的马，顿时惊得一身冷汗。
这些养在皇家马场的马都是血统纯正的骏马，皇上十分看重，他们平时小心侍奉，不敢让宝马出半分闪失。
可皇后想要，他们也拦不住啊。
思及至此，宋连放慢了速度，刻意缀后了一些，招来个办事机灵脚程又快的，把自己的腰牌给了，让对方赶紧进宫一趟。
他琢磨过了，这事儿还得让皇上来管。
前头，杏九挨着褚云音亦步亦趋，刚刚几匹马从她们面前急速跑过，实在太吓人了，她现在还心有戚戚，忍不住道：“娘娘，咱们真的要骑马吗，看上去太危险了。”
褚云音也不敢托大，她虽然看着喜欢，但也不是要上赶着出事：“等会儿挑匹温顺的小马。”
宋连过来的时候刚好听见这么一句，遂大喜，赶紧提议：“娘娘，日前才到了几匹矮脚马，性情都十分温顺，娘娘要去看一看么？”
褚云音今日主要来挑马的，要看骏马奔腾的场面，以后总会有机会，于是点头同意道：“本宫去看看，带路吧。”
几匹矮脚马到马场的日子不久，这会儿还没和其他的马匹饲养在一处，褚云音远远就看到了几匹散漫的小马正悠游自在的吃着草，跟刚才看到的场景格格不入。
“马场怎么会养这种马？”
宋连解释道：“往年秋狩，参加的都是郎君们，只偶尔有胆大的姑娘敢试一试，皇上去年见了觉得不妥，就吩咐了下官进购了姑娘们也能骑的这种，娘娘看到的这些只是第一批，往后还有。”
秋狩，褚云音扬了下眉，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原书里沈琼玉回京后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出场，就是皇家秋狩，这也是全书的起点。
沈琼玉回京时正好赶在秋狩前几日，原本随行的家眷名单都确定了，但沈琼玉久不在京城，十分想去，于是便央求她哥哥沈楼宇带着她一起。
正巧沈家二房的一位姑娘得了风寒，于是沈楼宇一合计，便做主让沈琼玉代替了二房姑娘的名额。
秋狩开始后，众人都进了林场。
桑与衡尚年轻，血性未改，自然不会干坐在营帐里。
沈琼玉那边则提前一步跟着兄长进到了林场里。
二人深入时，沈琼玉意外发现了一片野生的草药地，其中不乏难得一遇的珍品。
她离开京城的几年是去跟着一位老神医学医了，如今在京城遇到好的药材，自然不会放过，结果便是一时忘神，和沈楼宇走散了。
等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只剩下她一个人了，胡乱找人时，又遇上了一拨埋伏在林场的刺客。
命悬一线的时候，桑与衡赶到，两方人马厮杀在了一起。
桑与衡重新见到以前的白月光，欣喜之下把沈琼玉保护得滴水不漏，为此身受一刀，刀锋上淬了剧毒，等回到营地的时已经昏迷不醒。
太医试了各种方法也没就醒皇上，而沈琼玉是学医所成才回的京，在主账外声称自己能救皇上，惹了众人议论纷纷。
太医束手无策去请示皇后，小皇后自然不肯，尤其是在知道皇上是为了保护沈琼玉才中毒后，对沈琼玉更是嫉恨不已。
皇上一连昏迷了数日，朝中大臣开始坐不住了，最后太后传旨，特许沈琼玉在太医的看视下试一试。
小皇后得到消息后带人阻拦无果。
之后的剧情就是老套的打脸，虐渣，封赏一条龙。
打的自然是小皇后的脸，不对，现在是她的脸了。